“人麵蠱！”
    我腦中警鈴大作，渾身汗毛倒豎。
    這玩意兒我小時候在村裏聽那瘋癲的老乞丐講過！
    傳說中歹毒無比的蠱蟲，以人精血怨氣為食。
    一旦入體，宿主便淪為蠱婆的傀儡，生死盡在其一念之間。
    這老婆子根本不是來救人的，她是來索命的！
    “住手！”
    我厲聲斷喝，同時身體撲向床邊。
    什麽詛咒，什麽合作，在眼前這活生生要煉人成蠱的邪術麵前都成了狗屁！
    “找死！”
    蠱婆渾濁的老眼瞬間爆射出駭人的精光，另一隻藏在寬大袖袍裏的手猛地揚起。
    一股帶著腥甜腐臭味道的灰色粉末兜頭朝我撒來。
    “小心！”
    紅姐的驚呼聲幾乎同時響起。
    她離得稍遠，但反應極快，抄起旁邊桌上一個粗瓷碗就砸向蠱婆揚起的胳膊。
    “啪嚓！”
    碗砸在蠱婆手臂上碎裂，粉末撒偏了大半，但仍有一些沾到了我的手臂和臉頰。
    皮膚瞬間傳來火辣辣的刺痛感，眼前一陣發黑眩暈。
    嫂子死死捂住嘴，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蔡鵬程臉色鐵青，動作卻絲毫不慢。
    此刻也看出這蠱婆絕非良善。
    他低吼一聲：
    “小六，關門！”
    自己則一個箭步上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匕，直刺蠱婆後心。
    下手狠辣，意圖一擊斃命！
    屋內瞬間亂成一團。
    那蠱婆看似老邁，動作卻詭異迅捷。
    她頭也不回，枯瘦的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蔡鵬程的致命一刀。
    同時，她口中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呼哨。
    “吱！”
    那隻即將爬進二壯口中的人麵蠱猛地停住，細小的頭顱轉向我們。
    背上那張模糊的人臉似乎扭曲了一下，發出無聲的尖嘯。
    首當其衝的蔡鵬程悶哼一聲，動作明顯一滯，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紅姐也踉蹌了一步，臉色煞白。
    我隻覺得腦袋嗡鳴不止，撲向床邊的動作硬生生頓住。
    趁此間隙，蠱婆枯爪探出，目標卻不是反擊，而是直取二壯懷中的玉蟾蜍碎片。
    “她要玉！”
    紅姐強忍著頭顱欲裂的劇痛，嘶聲提醒。
    蠱婆的手指已經觸到了玉蟾蜍冰冷的碎片。
    就在此時，異變再生。
    “呃…嗬嗬…”
    一直昏迷抽搐的二壯，身體猛地劇烈痙攣，口中噴出一大口黑紫色的汙血。
    這口汙血不偏不倚，正噴在蠱婆抓向玉蟾蜍的手上，也濺了那人麵蠱一身。
    “嗤！”
    蠱婆的手背和那人麵蠱身上瞬間冒起一股帶著惡臭的青煙。
    蠱婆發出一聲淒厲慘叫，觸電般縮回手。
    那隻人麵蠱更是瘋狂扭動起來，背上的人臉痛苦地扭曲。
    發出無聲的哀嚎，粉色的身體迅速變得焦黑萎縮。
    二壯體內的地魈劇毒和殘留的“地陰煞”屍毒混合爆發，竟成了這邪蠱的克星。
    “我的寶蠱！”
    蠱婆看著焦黑蜷縮的人麵蠱，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痛惜和怨毒。
    她猛地抬頭，死死盯在二壯身上，又掃過我們每一個人，
    “毀我寶蠱…你們…都得死！”
    她不再去拿玉蟾蜍，枯瘦的手指以一種詭異的速度在胸前結印。
    幹癟的嘴唇急速翕動，發出低頻高速的呢喃。
    蔡鵬程經驗豐富，臉色劇變，厲聲道，
    “不能讓她念完！動手！”
    他再次揮刀撲上，刀鋒直指蠱婆咽喉。
    我壓下眩暈感，抄起旁邊一條板凳，狠狠砸向蠱婆下盤。
    小六死死守在門口，防止蠱婆逃走或外麵有幫手。
    兩人合擊，攻勢淩厲！
    然而，蠱婆的咒語並未停止。
    蔡鵬程的刀險擦著她的衣角掠過。
    我的板凳更是砸了個空。
    心中驚駭，怎麽一個老婆婆動作如此敏捷?
    就在我們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際，蠱婆眼中凶光一閃，咒語聲陡然拔高！
    “沙沙……”
    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從房間的各個角落響起。
    無數細小的、色彩斑斕的毒蟲潮水般湧了出來。
    密密麻麻，看得人密集恐懼症發作。
    “蠱蟲！”
    紅姐失聲尖叫，饒是她膽大，麵對這蟲海也瞬間花容失色。
    女孩子，最怕這種。
    蔡鵬程也倒吸一口冷氣，揮舞短匕格擋撲來的毒蟲，但數量太多，防不勝防。
    一隻毒蠍已經爬上了他的褲腿。
    “火！”
    我急中生智，猛地撲向桌上的煤油燈。
    這老宅照明用的還是老式的煤油燈。
    我一把抓起燈座，顧不上燙手，狠狠摔向地麵湧來的蟲群。
    “哐當！”
    玻璃罩碎裂，煤油四濺，燈火瞬間引燃了地上幹燥的木質地板。
    炙熱的火焰和濃煙彌漫開來，毒蟲在火中發出劈啪的爆裂聲，焦臭味刺鼻。
    “咳咳……”
    我們被煙嗆的劇烈咳嗽。
    蠱婆顯然也沒料到我會放火，蟲潮被阻，她的咒語被打斷，臉上露出一絲惱怒。
    她怨毒地瞪了我一眼，似乎要將我的模樣刻進骨子裏。
    火勢開始蔓延，濃煙滾滾，房間內溫度急劇升高。
    “該死，把二壯帶出去！”
    最近的紅姐會意，此刻也顧不得許多。
    趁著蠱婆注意力被火勢和我吸引的瞬間，她猛地撲向床邊。
    蠱婆立刻察覺了紅姐的動作，她驚叫一聲，枯爪帶著淩厲的勁風抓向紅姐的後心。
    這一爪勢大力沉，極度危險。
    “紅姐小心！”
    我離得最近，想也沒想，將手中隻剩半截的板凳腿狠狠擲向蠱婆麵門。
    同時整個人合身撞了過去。
    板凳腿被蠱婆一掌拍飛，但我這全力一撞也結結實實地撞在了她側肋。
    “呃！”
    蠱婆悶哼一聲，被撞得一個趔趄。
    抓向紅姐的手也偏了方向，隻在她肩頭留下幾道深深的血痕。
    紅姐痛哼一聲，卻借著這股力道撲到了二壯身上。
    用力將他拉回。
    “刺啦！”
    布料撕裂聲響起。
    二壯身上的衣服竟然被撕裂。
    紅姐一個沒注意，重重坐到地上。
    “找死！”
    蠱婆不顧一切地再次撲來，狀若瘋魔！
    就在這時，
    “轟隆！”
    房頂一根被火燒得焦黑的橫梁終於不堪重負，帶著熊熊火焰和大量瓦礫，轟然砸落下來。
    目標正是蠱婆和我們幾人所在的區域。
    “小心！”
    蔡鵬程大吼，猛地向後急退。
    煙塵彌漫，火星四濺。
    斷裂的橫梁砸在地上，將地麵砸出一個坑，暫時阻斷了蠱婆撲來的路線。
    “走，快走！”
    蔡鵬程當機立斷，奮力將二壯給背了出去，又對我和紅姐吼道，
    “從後窗，這屋子要塌了！”
    紅姐忍著肩頭的劇痛，拉起嚇傻的嫂子。
    我向著蠱婆方向最後看了一眼，卻見她幹枯的臉皮下麵，竟有一抹白皙的新皮！
    眼睛後縮，也就是說，她根本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
    來不及細想那麽多，從後窗翻了出去。
    我們幾人狼狽不堪地聚在院子角落，劇烈地咳嗽喘息。
    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傷，臉上黑一道白一道。
    經過專門一鬧，二壯身上的傷，更重了。
    蔡鵬程拳頭狠狠捶向地麵，神色陰沉下去：
    “好，好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