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月下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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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好像遇到鬼打牆了……”
    天色漸暗,林子裏的光線迅速消失,這並非不可能。
    “你這樣一說……”
    小六忽然摸了摸鼻子,看向我和蔡鵬程,
    “你們剛才有沒有聞到,好像有一股臭味?”
    “你的意思是說……”
    我眯起眼睛,心下一沉。
    不再猶豫,我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腥甜在口中彌漫開來。
    借著兩人手電筒的光束,我向前邁出幾步。
    路過小六身邊,有一股扯拽感。
    關於鬼打牆,當年老乞丐提過兩種解法。
    一是舌尖精血,二是可以尿。
    眼下沒有尿意,隻能選第一個。
    能造成鬼打牆的因素不少。
    除了心理作用,最常見的就是黃皮子或者柳仙作祟。
    這種深山老林,保不齊就有成了氣候的精怪。
    若真是如此,舌尖血未必管用。
    小六說聞到臭味,我更傾向於這是黃皮子的手筆。
    無論如何,總得先試試。
    本以為會像傳說中那樣繞回原地,可隨著深入,腳下的路越來越陌生。
    根本不是我們的來時路。
    我猛然回頭,心頭一涼,身後那兩道光束,竟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茂密的林木詭異地變得空曠,皎潔的月光毫無阻礙地灑落下來。
    就在前方不遠處,一塊高聳的石堆上,赫然蹲坐著一隻貓兒大小的黃皮子。
    它兩條後腿支撐著身體,像人一樣蹲坐著。
    月光下,它那黃褐色的皮毛泛著幽光。
    隻見它身子緩緩向上挺直,兩隻前爪拱起,竟做出了一個朝月參拜的動作。
    黃皮子拜月!
    我倒吸一口涼氣,頭皮瞬間發麻,這家夥。
    傳說中,黃皮子若能吸食月華,道行便算成了氣候,有了一定道行。
    “媽的,運氣真好,什麽破事兒都讓我遇上了!”
    我心中暗罵。
    黃皮子不會無緣無故在此地拜月。
    老乞丐說過,黃皮子想要“討封”成仙,需得在人間曆練,而曆練的第一步,就是找個人“借”身體。
    說是“借”,實則是奪命!
    我反手摸出腰間的匕首,寒光在月色下一閃。
    這種時候,先下手為強!
    “吱!”
    那黃皮子極其警覺,瞬間發現我的動作,渾身毛發炸起,對著我發出尖厲的嘶吼。
    “老子還打不過你個畜生?”
    一股惡氣直衝腦門,我管它什麽黃大仙!
    想害我,就是個畜生!
    我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石堆前,手中匕首帶著風聲,狠狠朝它刺去!
    黃影一閃,那畜生竟淩空躍起一米多高,輕鬆躲過刀鋒。
    “噗……”
    就在我仰頭時,它尾巴猛地豎起,一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惡臭氣體直噴我麵門。
    “嘔……”
    難以言喻的惡臭瞬間灌入鼻腔,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我甚至懷疑,那些傳說中被黃皮子困住的人,多半是被這臭屁直接熏暈過去的!
    我連啐兩口唾沫,強忍惡心看向那黃皮子。
    可眼前的景象開始晃動,出現了好幾道虛影。
    我用力甩了甩頭,視線反而更加模糊,腦袋昏沉。
    模糊中,我看到那黃皮子踱著步子,帶著十足的挑釁意味朝我走來。
    它的嘴似乎咧開了,像是在……笑?
    “笑?我讓你媽笑!”
    怒火攻心,我掙紮著想撲上去捅死它。
    可手腳卻酥軟無力,根本不聽使喚。
    整個人“噗通”一聲栽倒在地,匕首也脫手甩出老遠。
    壞了!
    我心中警鈴大作,明明感覺身上還有力氣,卻一絲也用不出來。
    就在這時,眼前景象陡然一變。
    一個身著輕紗、美若天仙的女子扭動著腰肢,款款向我走來。
    她手裏拿著我掉落的匕首,巧笑倩兮,聲音魅惑入骨:
    “郎君,隻要將這匕首刺入你的脖頸,我們便能永生永世,雙宿雙飛了……”
    話音未落,那絕美的臉龐瞬間變得猙獰無比,眼中凶光畢露。
    手中匕首化作一道寒光,狠狠刺向我的喉嚨!
    “吱!”
    一聲淒厲到極點的慘叫驟然響起!
    眼前的女子如同泡影般瞬間消散。
    緊接著,我的臉頰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劇痛!
    “你……”
    蔡鵬程那張冷峻的臉出現在我模糊的視野裏。
    “掌燈的,死透了……”
    小六的聲音從蔡鵬程身邊傳來。
    “死透了?”
    我掙紮著撐起身體,順著小六的目光望去。
    隻見那隻黃皮子被一柄短刀牢牢釘死在地上,身體還在微微抽搐,但顯然已經沒了氣息。
    “你就慶幸我們及時跟了上來吧……”
    蔡鵬程瞥了我一眼,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後怕。
    “我哪知道它會直接把我拖進幻境?”
    我聳了聳肩膀,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脖子,指尖觸到一絲黏膩,有血珠滲出。
    這時,我看到小六正從我身上收回一根幾近透明的絲線,動作極其嫻熟。
    原來如此!
    難怪他們能這麽快找到我,這根絲線功不可沒。
    匕首還躺在遠處,也就是說,剛才差點咬斷我脖子的,就是這隻該死的黃皮子
    一股寒意從脊背直衝頭頂,差一點,我就永遠留在這片林子裏給它當替身了.
    “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
    蔡鵬程打著手電,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黑暗。
    我明白他的意思。
    黃皮子這玩意兒,出了名的記仇。
    它主動襲擊我們,恐怕……
    是為了守護什麽?或者,附近還有它的同夥?
    想到這裏,我強撐著站起來,開始仔細搜尋。
    眼下可不是心慈手軟的時候,斬草除根才是王道.
    更何況,剛才差點命喪它手,這口惡氣不出不行!
    然而,搜遍了附近,並未發現其他黃皮子的蹤跡,這倒有些奇怪。
    不知不覺,我們繞到了水潭的另一側。
    “你們看那裏!”
    蔡鵬程眼中精光一閃,手電光柱猛地射向潭邊一處不起眼的角落。
    那裏,幾株通體漆黑、卻隱隱泛著暗紅色光澤的怪草,在光線下顯得格外妖異!
    “沒錯了,那就是屍陰草!”
    對照著腦海中的描述,我立刻斷定。
    就在這時,我眼角的餘光瞥見靠近潭水的一塊濕滑石頭上,竟生長著一株低矮的綠色植物。
    它的枝幹彎曲,頂端結著一枚奇異的果實,半邊青澀,半邊卻已紅得如同浸血。
    我眼睛猛地一亮,心中豁然開朗:
    血精果!
    難怪,這東西對黃皮子來說,可是百年難遇的大補之物。
    它拚命阻攔我們,原來是為了守護這枚即將成熟的靈果!
    可關鍵是,我們想要的屍陰草和它想要的血精果。
    根本不在一個地方,井水不犯河水!
    得,白死了!
    我心中一陣無語。
    就差在它不會開口說話,否則也不至於鬧到生死相搏的地步。
    我看到蔡鵬程已經戴上特製的手套,小心翼翼地挖起幾株屍陰草。
    好不容易才找到,自然要多采點備用,以防一株不夠。
    他將藥草仔細收進專門的密封盒裏。
    此地不宜久留。
    我們顧不上歇腳,立刻循著來時留下的標記快速返程。
    再次路過那具女屍旁。
    “總不能,就這樣把她晾在這兒吧?”
    我停下腳步,看著依舊埋頭趕路的兩人提醒道。
    “你背她出去?讓人看見了,你解釋得清嗎?”
    蔡鵬程叼著煙,頭也不回地白了我一眼。
    這話……倒也沒錯。
    想了個折中法。
    我叫上小六,就地用碎石和泥土,將這女人草草掩埋。
    萍水相逢,也算一場緣分。
    總好過一腳把她踹進潭裏,去喂那些水猴子。
    我們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幹這一行,腦袋本就是別在褲腰帶上的。
    說句難聽的,死在這深山老林裏,屍骨無存都沒人知道。
    山路崎嶇,加上夜色濃重,我們深一腳淺一腳。
    費了好大勁才走出密林,回到那個荒廢的村落。
    把車上剩餘的食物都搬下來放在村口顯眼處,算是留給那對老夫婦的一點心意。
    隨後,我們發動車子,駛離了這片是非之地。
    疲憊潮水般襲來,我在顛簸中沉沉睡去。
    再睜眼時,車子已經停在了翠花家門口。
    院子裏,那位神秘的老者正拿著幾株不知名的藥草,對著翠花的嫂子低聲講述著什麽。
    嫂子微微彎著腰,神情專注地聽著。
    老者見我們回來,竟沒有第一時間詢問屍陰草是否得手。
    他徑直走到我麵前,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指向嫂子,
    “你可以走,但務必讓她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