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了扯嘴角，那麽多能藏身的地方，這胖子偏偏就選在床上。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麽執念，非盯上這張床不可。
    還沒來得及把他喊起來，門外巡邏的士兵就已經敲響了房門。
    “咚咚咚……”
    每一聲都像直接敲在我心上，我不自覺地捏了把汗。
    緊接著，門口傳來我聽不懂的交談聲。
    我注意到那些巡邏士兵隻是草草走了個形式，並沒有真的進房間檢查。
    更讓人無語的是，張胖子躲在床上也就算了，居然還在發抖！
    被子一動一動的，要是巡邏士兵朝裏麵多看那麽一眼，絕對一眼穿幫。
    沒過多久，門被重新關上了。
    “喂……胖子，人走了！”
    我拍了拍那團鼓起的被子，一邊透過窗戶目送士兵的身影消失在巷尾。
    “哎嘿嘿……”
    被子底下傳來張胖子略帶猥瑣的笑聲。
    我頓時警覺——這家夥該不會是中毒了吧？
    就像之前的大壯那樣。
    說真的，自從經曆了那件事，我對任何意義不明的笑聲都有心理陰影。
    “你看我發現了什麽？”
    張胖子猛地掀開被子，手裏抓著幾塊五顏六色的布料，上麵繡著一對鳥。
    “這……肚兜？”
    我之所以認得，是因為我們村裏女人也穿這個。
    沒少聽說有小流氓去偷人家姑娘的。
    也看到過……
    “你那什麽眼神？這做工、這料子，可是精絕王時期留下來的！
    拿回去絕對能賣個好價錢。”
    張胖子撇撇嘴，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但我看見他拿起來聞了一下，然後就塞進了懷裏。
    我內心嘀咕：
    當著人家小兩口的麵順這東西，不太合適吧？
    門是被巡邏士兵關上的。
    那對小兩口隻是虛影，沒能力做這個動作。
    “不對勁，你看那兒……”
    張胖子突然指向麵前的桌子。
    我順著看過去，竟看到一盞燈正在緩緩凝實……
    接著，女人俯身，將它點燃。
    做完這個動作，她轉過身，看到我們，明顯愣住了。
    她的眼神漸漸聚焦，突然捂住嘴，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
    男人立刻護在她身前，神情緊張，說了一串我們聽不懂的話。
    沒想到，張胖子居然回了幾句同樣古怪的語言。
    他竟然能跟他們交流！
    男人的表情逐漸變得恐懼，像是突然想到什麽，指了一個方向。
    下一刻，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兩人的身形漸漸變淡、虛幻，緊握彼此的手，徹底消失在我們眼前。
    隻有那盞燈，還實實在在留在桌上。
    我忽然明白，這個村子燈火通明、永不熄滅，恐怕靠的就是這樣的方式。
    無限次地凝實、點燃。
    可為什麽燈沒有隨他們一起消失？
    既然最後一刻他們已經實體化，為什麽還是會消失？
    越想，疑問就越多。
    我望向窗外，那個被砍死的士兵還躺在地上，沒有消失。
    證明剛才所發生的，都是真實的。
    巷子裏已經恢複寂靜，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我們可能惹上大麻煩了……”
    張胖子眉頭緊鎖，低聲說道。
    “剛才他們說了什麽？”
    我連忙問他，剛才他和那對夫妻的對話一定透露了什麽。
    “他們說，被迫遷來之前，這裏……就是一座鬼城。”
    張胖子說完，邁步走出房門。
    來之前就是？
    鬼城？
    我望著外麵，隻覺得一切越來越迷霧重重。
    這時，愛麗絲和紅姐也從隔壁走了出來。
    她們看到外國隊友慘死的模樣，忍不住捂住嘴。
    那些士兵亂刀砍下，他的身體早已不成形，槍自然也廢了。
    “我們那邊是一對老夫妻，”
    紅姐走過來，語氣凝重，
    “他們在點燃燈之後，好像恢複了理智。”
    “他們說，村子中心被一隊士兵封鎖著……他們在這個世界裏，隻‘存在’過一天。”
    比起張胖子得到的消息，紅姐的信息更具體些。
    她也提到，那個地方，從一開始就有那些士兵存在。
    “會不會其實……士兵和這些燈，是同一時間出現的？”
    我靈光一閃，脫口而出。
    “你是說……”
    紅姐瞥了一眼那具士兵的屍體，
    “……這樣確實說得通。”
    胖子則是認為燈先出現，兩人開啟爭論。
    “好了，別爭了，”
    我打斷她和胖子的討論，
    “先去跟小六他們匯合再說。”
    我們這邊結束了，他們那邊應該也差不多了。
    愛麗絲抿緊嘴唇，嘴唇殷出鮮紅血液。
    身體因憤怒顫抖，輕聲說：
    “放心，這個仇我會報。”
    說完，她跟上我們的腳步。
    她見識過那些士兵的可怕，知道現在衝動隻是送死。
    隊友的死讓她悲痛，但肩上的任務和職責不允許她意氣用事。
    我看著她的背影，不禁感歎：
    這女人理性的可怕。
    在這種關頭，她表現得比很多男人還要果斷。
    我們幾人重新回到村口。
    還沒走近，就聽到小六的聲音：
    “紅姐！你們沒事吧？”
    “折了一個。”
    紅姐淡淡回答。
    “啊？不會是江白吧？”
    小六語氣裏帶著驚訝與關切。
    他雖然出於好心，但我實在不喜歡他這麽問。
    “蔡哥，”
    我出聲回應，也順勢打斷小六的猜測，
    “我們有發現。村民在最後一刻凝實，說村子中心有古怪。”
    “村子中心？”
    蔡鵬程沉穩的聲音傳來。
    “對，就是……”我還想繼續說，卻被張胖子猛地一拍手打斷。
    他眼中放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
    “我記起來了！以前在我爺爺藏的古書裏看過記載……
    說精絕王曾以神秘石頭作陣眼，割分陰陽，將一塊地方劃成兩個空間。”
    “他用這種手法埋下伏兵，以少勝多，打過一場漂亮仗。”
    說到這裏，張胖子環顧四周，忍不住嘖嘖稱奇：
    “真沒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能親眼見到這種奇陣。”
    聽他這麽一說，我也想起小六之前一槍打死那個外國人的情景。
    也就是說，隻要提前在相同位置設伏，就能殺人於無形？
    不明真相的隊伍闖進來，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
    紅姐托著下巴，脫口而出：
    “照你這麽說……村子中心，就是那個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