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紅生見他們都說的差不多了，就帶頭說道“行了，都快半夜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聽姐夫的。”
    “大師哥，嫂子，慢走。”
    “小喬，謝謝你。”
    “嫂子，咱們不用那樣外道。”
    “小喬，我們看著你快關大門吧！”
    “誒。”
    送走了那麽一大群人，借著廚房裏的那點燈光，蘇喬看著紅磚地麵上踩出來的黑腳印，又是一陣搖頭，簡單的洗漱過後，才鑽進被窩。
    也許是睡前的那一番折騰，蘇喬也是太困了，這一覺睡的很沉。
    早上蘇喬醒來的時候，掀開窗簾的一角，就見自家的大門開著，曉瑩正一手拿著笤帚一手拿著撮子在掃掉在地上的煤。
    東邊院子裏還傳來孫嬸子的聲音，“我都撿到公共廁所那邊了，你瞅瞅，我撿了一筐。”
    “媽，你怎麽沒再往前走走。”
    “走啥呀，你以為就我一個人勤快？這一片勤快的人多著呢。”
    “嘿嘿嘿。”孫嫂子的笑聲，還是那麽有特點。
    蘇喬一邊穿衣裳，一邊聽著隔壁婆媳倆的對話，嘴角不自覺的跟著翹了起來。
    她剛推開前門，方曉瑩就聽見了。
    “媽，你醒了。”
    “嗯，我去做早飯。”
    “那我收拾院子。”方曉瑩把撮子裏的煤到進廚房外麵的煤箱子裏，就又去掃院子裏掉落的煤。
    “媽，這煤一看就好燒。”
    “能不好麽。”蘇喬小聲嘟囔，她不敢說這煤是七分錢一斤買的，她怕讓外人聽見了說她敗家。
    不過去後院取柴火的時候，她就差全方位的看那些煤了。她家煤棚子都裝滿了，四千斤隻多不少。
    早飯還是如常蒸的玉米麵發糕，菜就是大白菜燉粉條，她還多做了一些，是帶了中午自家老爸和蘇強的份。
    臨出門上班的時候，她還在超市裏拿出來半斤豬頭肉，就扣在廚房裏的桌子上。
    “媽，今天好像更冷了。還有這天氣，總感覺要下雨。”
    “這雨要是下起來，到最後就成了凍雨。落在地上就結冰了，今年的冬天也算正式開始了。”
    方曉瑩感覺她媽越來越有學問了。
    …
    蘇喬到大食堂的時候，就看見大師哥在給大家分配今天的活計。
    夏紅生見蘇喬來了，就把她拉到旁邊囑咐“今天吃過中午飯，你就開著咱們大食堂的三輪車去，這樣方便一些。”
    “我也是這樣想的。”
    吃過午飯，夏紅生故意大聲的給蘇喬分派任務。
    王大力聽見了要蘇喬開著三輪車去，就也要跟著一起去。卻被夏紅生攔住了，“大力，你過來幫我把這些東西拾掇過去。”
    “啊！”王大力隻好跟著夏紅生回去了。
    蘇喬開著三輪車出了西門，就順著大道一直往南。出了市區，就到了郊區。
    蘇喬知道再往前大概四五裏地，就到前進石橋了。
    這附近有點空曠，道兩邊都是茂密的樹林子。
    可能是天氣的原因，這一路行來沒有看到幾個行人。
    還好這個季節綠色都凋零了，要是夏天，膽小的還真不敢自己走這條路。
    終於，在這條路的盡頭，蘇喬看見了前進石橋，也看見橋邊上停著一輛馬車和三個人。
    女人是王紅妮，她的身後站著一位飽經風霜的老人，和一位頭發斑白的漢子。
    聽到突突聲，和那輛醒目的三輪車出現在三人的視線裏，王紅妮的臉上就浮現出笑容，漢子的眼中好像也有了光。
    那位老人佝僂的腰，仿佛都直挺了一些，“妮兒，這是不是給咱們送糧食的？”
    “是。”
    在閨女這裏得到準確的回答，兩行老淚順著他的眼角流了下來。“有了糧食，你哥就不用被人指脊梁骨了。”
    “爸！”漢子心裏也不好受，大隊長和支書為了在公社領導那裏露臉，卻讓整個大隊的社員餓肚子。
    那兩個王八犢子也不知道藏哪個狗肚子裏了，他們一個大隊的人愣是沒找著。
    找不到大隊長和支書，他們這幾個小隊長就跟著遭殃。
    他們家要不是有老兩口舍出來老臉，他家也得被憤怒的社員給砸了。
    他是一籌莫展，頭發都愁白了，也沒想出來有用的法子。還是她妹子昨天連夜的趕回來給他送信，說幫他們換到糧食了。
    聽說換著糧食了，他老媽又掉眼淚了。嘴裏還不停的說叨“他們老王家總算能直起腰見人。”
    是啊，這幾天家裏的大人孩子都不敢出門，就怕被人指著罵。
    蘇喬很快就開著三輪車到了石橋旁，看著王紅妮就踩了刹車。“呂嫂子，這是八百斤玉米麵，你們得把袋子給我騰下來。”
    這個年代，麵袋子不是牛皮紙做的就是布做的，蘇喬是在懷舊小店裏麵拿的布袋子。
    這種布袋子，一袋子能裝五十斤麵，三千一百多斤玉米麵，她送不起那麽多的麵袋子。
    這也是昨天晚上，蘇喬和他們說過的。
    “我知道妹子，我們帶了麵袋子。”王紅妮趕緊的讓她哥倒袋子，她和老爸幫忙。
    看著袋子裏倒出來的黃澄澄的玉米麵，老人家的眼淚一直沒有幹過。
    看著老人溝壑眾橫的老臉，蘇喬真看不了這個。她讓王紅妮給她寫了一張收到八百斤玉米麵的條子，就準備開著三輪車回去。
    “妹子，明天還是這個時間麽？”
    “嗯，明天還是這個時間等我。呂嫂子，我先回去了。”
    “誒，妹子慢點。”
    蘇喬擺擺手，開著三輪車一路狂飆。
    北風，還真的冷啊！
    就算蘇喬戴著口罩圍巾，還是感覺小北風無孔不入的往她的衣服裏鑽。
    看來呢子外套和毛衣，已經抵擋不住冬天的腳步了。
    蘇喬就尋思著，今晚要不要弄兩套保暖內衣出來。
    她覺得自家的兩個孩子挺上道的，不管她拿出來啥，他們都不問這東西是哪來的。
    給吃的就吃，給用的就用。
    都是明事理的好孩子。
    蘇喬腦子裏想著事，三輪車很快就要進市區了。蘇喬也趁附近沒人，把一袋羊骨頭從超市裏拿出來，放到三輪車的車鬥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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