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午飯時間，蘇喬就被老齊和王大力他們給攆出來。
    蘇喬先騎車回家和桑榆說了臨時工的事，桑榆當然是滿心歡喜十二分的願意。
    她現在已經算是高中畢業，要是沒有一個正經的工作，要不了多久街道就會上門來催她下鄉。
    現在不管是不是臨時工，桑榆都願意上班。何況還是機械廠的大食堂，她有蘇姨罩著，比哪都強。
    蘇喬在桑榆這裏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就去了街道。她借用街道的電話，給李玲和邱大柱打電話。
    山市已經下雪了，李玲和邱大柱都在知青點裏和其他知青一起，坐在火爐邊烤火聊天。
    大家正說的唾沫橫飛，就聽見隔壁的大隊部那邊有人喊“李玲，邱大柱，你們的幹媽給你們打電話來了。”
    “誒。”聽見是幹媽來的電話，李玲站起身撒腿就往外跑，邱大柱也邁開兩條大長腿在後麵追。
    邱大柱人高腿長，幾步就超過了李玲。
    等李玲跑進大隊辦公室，就看見邱大柱拿著聽筒跟地主家的傻兒子一樣，傻乎乎的一動不動。
    “你傻了？”
    邱大柱他是傻了，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電話給我。”李玲搶過來電話聽筒，幾秒之後表現的也不比邱大柱好看。
    電話的那一端，“小玲，大柱。你們聽清楚我說的話嗎？”
    “聽清楚了，幹媽，我們謝謝你。”李玲感覺自己的嘴唇在顫抖，好像說出來的聲音和以前都不一樣。
    邱大柱也感覺到了，趕緊的接過來電話聽筒。就聽見對麵說“現在先不用謝，你們得想一個靠譜的人，我讓他把你們的資料送過去，你們拿著這些資料才能辦理回城。”
    “好。”邱大柱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幹媽，麻煩您去我家找我媽，讓我大哥給我們送那些資料。”
    “等下，我拿筆，你說我記。”
    “誒。幹媽，你那邊好了麽。”
    “好了，你說。”
    “鐵西區鋼廠住宅…。”
    “幹媽，您記下來了嗎？”
    “記下來了。”
    “幹媽，我還得和您說一件事。”
    “你說。”
    “這事您要叮囑我家裏人，在我們沒有回去之前，千萬不要讓李玲他們家人知道。”
    “小玲的家人…。”後麵的話，蘇喬不好意思問出口。
    “他們家人其實都還行，就是她二姐隔路。去年下鄉的應該是她二姐，可她二姐卻偷偷的拿戶口本給李玲報名下鄉了。”
    “是的。我二姐後來被她對象整進紡織廠上班，她嫌倒班不想幹，可她沒工作就得下鄉，她就不得不幹。”
    “對。我怕李玲她二姐知道了幹媽給找的工作，會不管不顧的來搶。”
    “敢搶，我就打她的爪子。好了不說了，我去找你媽。”
    “幹媽再見。”
    “幹媽再見。”
    蘇喬掛了電話就騎車去了鋼廠。
    李玲這邊抱著邱大柱又哭又笑，旁邊的大隊長聽了一個全程，也是羨慕的不要不要的。這可是兩個機械廠的指標啊，還是在大食堂裏的工作，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好工作。
    這老陳家是丟了個啥樣的親家喲，要是換成他家，得把這樣的兒媳婦供起來。
    邱大柱看著李玲抹眼淚心裏也不好受，可他也沒忘了正經事。“大隊長，我想給我大哥打個電話。”
    “打吧，這是好事。”
    等邱大柱和李玲回到隔壁的知青點，其他知青看見兩個人都紅著眼睛，就都湊過來問他們怎麽回事。
    尤其是張國慶，他現在和邱大柱李玲走的最近。
    “我，我們…”李玲想說幹媽給他們找到了工作，他們要回城了。可她太激動，說不出來一句完整話。
    後來還是邱大柱紅著眼睛，和知青點的小夥伴們說了他們要回城的事。
    邱大柱的話落，全知青點裏的知青們都沉默了。
    除了今年新來的知青，都在後悔，如果當初他們也幫了方知青，那麽今天被通知回城的是不是也有他們。
    張國慶和他們想的不一樣，他是今年新來的知青，他家裏的條件挺好的，他爸還是個不大不小的官。
    他是獨生子是不用下鄉的，誰知道他爸晚節不保，發騷給他娶了一個後媽。
    後媽有一兒一女，都到了下鄉的年紀。
    後媽就偷偷的給他報名下鄉，等他爺奶和他爸知道消息，已經黃花菜都涼了。名單報上去了，他爸也無能為力。
    他奶氣的抄起來雞毛撣子，就把後媽娘仨趕出了家門，他爺也給了他爸來一個血的教訓。
    可這些都阻止不了他下鄉的腳步，後來他才在爺爺奶奶擔憂的眼神裏，和爸爸的內疚中上了北去的火車。
    張國慶到了向陽大隊的知青點，就扒著王建國和邱大柱他們不放。他心裏就一個念頭，他們三個是好的，不會坑他。
    果然，和他們三個在一起的日子，他過的還算舒心，除了幹農活累點，別的還好。
    就是今天，張國慶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直到邱大柱說出來他和李玲要回城的事，是他們的幹媽給他們找的工作，他們激動的邊說邊抹眼淚。
    其他知青都是羨慕嫉妒，都心裏後悔沒有幫助方知青。
    知青們還不知道，此時向陽大隊的社員們，都熱鬧成了一鍋粥。
    原因就是大隊長不嫌事大，從大隊部到回家這段路，遇見誰和誰說“邱知青和李知青要回城的事。”
    “怎麽個事。”這時節都開始貓冬了，這個年代也沒什麽娛樂，鄉下更是沒有。
    這會兒聽大隊長說兩個知青一起回城，那可是都當故事聽的。
    見有人問，大隊長就把他在電話旁聽到的，和大家說了一遍。
    接著，第二遍，第三遍…
    等大隊長到家了，幾乎整個大隊都傳遍了，邱知青和李知青的幹媽特牛，給邱知青兩個都找了工作，他們兩個馬上就要回城了。
    大隊裏傳的有多熱鬧，陳家就有多慘淡。一個個如喪考妣的坐在老兩口的屋子裏，難受的不知道說啥。
    陳大妹和陳小妹更是腸子都要悔青了，“當初…我要是不跟著娘和大嫂二嫂她們，一起欺負三嫂，現在那兩個工作名額，就是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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