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開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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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鑾殿外,晨光灑落在容諫雪那身大紅官袍上。
    他手持笏板,看向沈安山的姿容清冽平靜。
    “並無。”
    他回答得幹脆,卻也沒等沈安山再說什麽,繼續道:“下官胞弟殉身於邊疆,容某需服喪三年,兒女情長之事,下官也並未考慮過。”
    沈安山拍了拍容諫雪肩膀:“老夫知你兄弟二人情誼深厚,但你如今也到了年紀,再過兩年除服期滿,便也該成家了。”
    容諫雪脾氣秉性極好,沈安山的這些話,他立在一旁恭敬聽著,也並不反駁。
    “三日後是小女沈從月的生辰宴,若少傅大人得空,可來宴上一敘。”
    說完,沈安山留給他一個隻可意會的眼神,揚長而去。
    容諫雪躬身目送,並未答話。
    走出宮門,江晦的馬車便已經在宮外候著了。
    “大人。”
    江晦抱拳,將手中的東西遞了上去。
    ——是一串翡翠珠子製成的手鏈。
    “屬下今早在山腰處找到的,隻不過這翡翠成色不算好,碎了幾顆。”
    容諫雪的目光落在那串手鏈上,眸光沉靜冷淡。
    江晦悠悠道:“二娘子看到手鏈壞了,估計又有的哭了。”
    他算是見識到裴驚絮對二公子“瘋狂的愛”了,若是看到這壞掉的手鏈,說不定一個想不開,上吊的心都有了。
    容諫雪點點頭,並未接手:“你送去西院便好,不必經由我手。”
    江晦撓撓頭:“公子,要不屬下去鋪子尋幾顆差不多的,給二娘子換上?”
    “沒必要做無謂之事,”容諫雪登上馬車,“破鏡尚且不能重圓,何況幾顆珠子。”
    雖說是胞弟遺物,但容諫雪當然不會費心去替裴驚絮修補這些,歸根到底,也隻是一串手鏈而已。
    容府正堂。
    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容老夫人冷哼一聲,神情更厲:“你可以學?你可知王嬤嬤學了多少年的賬簿,你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內宅女子,拿什麽去學!?”
    裴驚絮的手臂被兩個婆子壓著,卻是執拗地抬頭:“兒媳可以向婆母承諾,三個月內學會記賬流水,若是學不會,兒媳願意將全部嫁妝悉數轉至婆母名下,再不過問!”
    當裴驚絮提出這個條件時,容老夫人眯了眯眼,眼珠轉了轉,視線最終落在了裴驚絮身上。
    “你說什麽?”
    裴驚絮微微挑眉,壓下嘴角的笑意。
    果然,上鉤了。
    自容玄舟身死後,容老夫人便想要將她裴驚絮趕出容家,之所以一直沒有動作,就是因為覬覦著她那能買下半座城池的嫁妝!
    容家雖然富庶,但到底沒到那揮金如土,腰纏萬貫的地步。
    這一年裏,容老夫人靠著挪用裴驚絮的嫁妝,出入奢靡,養尊處優,小日子過得十分滋潤。
    容家那位老爺十分注重容家家風,趕走兒媳霸占嫁妝的醜事自然不能拿到明麵上來做,所以為了裴驚絮的嫁妝,容老夫人即便再看不慣裴驚絮,也隻能把她留在容府。
    但如今,裴驚絮自己說出了甘願放棄嫁妝的承諾,那形勢便不同了。
    容老夫人的眼中閃過一抹算計。
    她知道裴氏就是個百無一用,空有皮囊的蠢材廢物,今日說出這番話,也不過是為了逞口舌之快!
    但她可以抓住這個機會,將裴氏的嫁妝轉到自己名下,屆時,她再隨便尋個由頭將裴氏趕出容府,誰也不能說她什麽!
    “兒媳願意用所有嫁妝做保,三個月內,定能學會記賬算數,不會給婆母添麻煩。”
    容老夫人嘴角笑意漸深,她給左右兩個婆子使了個眼色,婆子便終於將裴驚絮放開。
    她仍坐在太師椅上,高高在上:“裴氏,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便給你三個月的時間,若到時你學不會記賬算數,經營商鋪,那些嫁妝在你名下,也沒什麽用了!”
    裴驚絮:“是,婆母若是不信,我願與婆母立下字據,今日所言所行,兒媳絕不反悔。”
    “好!”
    生怕裴驚絮後悔,容老夫人派人取來了紙筆,立了字據後,各自簽了姓名,這才安心。
    字據一式兩份,裴驚絮拿了一份後,福身告退。
    一旁的婆子小聲道:“夫人,若二娘子當真在三個月內學會了記賬經營,那可怎麽辦?”
    容老夫人不屑地冷笑一聲:“她那蠢材,莫說記賬,就連賬本長什麽樣都不知道,怎麽可能學會!”
    停頓片刻,容老夫人轉了轉眼珠,朝著婆子勾勾手,低聲吩咐道:“你去那些商鋪,將賬本都換下來,不能讓裴氏拿到真賬本。”
    “老奴馬上去辦。”
    容老夫人勾唇,這樣一來,即便那裴氏瞎貓碰上死耗子,當真看懂了賬本,也絕不可能跟商鋪的收支流水對上。
    屆時,她就以裴氏不堪大用,不能經營商鋪為由,一樣能收下她的嫁妝。
    裴驚絮回到臥房後,跟紅藥說了這件事。
    紅藥笑出聲來:“姑娘,這老夫人是真把您當傻子了!您出身商賈人家,三歲時那算盤撥得比老爺都明白了,她們竟以為你看不懂賬本?”
    裴驚絮勾唇笑笑:“不裝得蠢些,今日這字據還不好立下呢。”
    紅藥:“那姑娘,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裴驚絮伏臥在美人榻上,語氣慵懶,漂亮的眸子緩緩轉動幾圈。
    “等。”
    “等?等什麽?”
    紅藥話音未落,就聽到院門外傳來江晦的聲音。
    “二娘子,您的手鏈找回來了。”
    紅藥看了裴驚絮一眼,裴驚絮勾唇一笑,明豔動人。
    等另一條魚兒上鉤。
    ……
    江晦捏著手鏈,在庭院中靜候。
    裴驚絮出來時,眼尾微紅,臉色略顯蒼白。
    她長睫濡濕,美豔的臉龐沒什麽血色,看上去嬌弱無力。
    她剛剛應當是哭過,來到江晦麵前時,不太自在地低下頭去。
    “多謝江侍衛,若不是您,夫君送我的手鏈便回不來了。”
    江晦遞過手鏈:“二娘子瞧瞧是不是這串。”
    “是,是這個!這是夫君臨走時親手為我製的,也是夫君留給我為數不多的念想了。”
    江晦聞言,有些窘迫地撓撓頭:“屬下找到手鏈時,這幾顆珠子便已經碎裂了,二娘子可能要找人修補一下。”
    順著江晦的指引,女人在看到那翡翠珠子上的裂痕時,那原本微紅的眼眶,再次蓄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