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曹旭這麽說，方野當然樂得賣掉。
    這次沒有雙倍價格收購，但泰湖飯店的收魚價格普遍比市場上要高，是青石鎮漁民眾所周知的事情。
    當然還有一個前提，貨要好。
    不然他們不要。
    方野的魚又大又肥，加上曹旭又刻意結交的意思，那價格都是往高了開。
    總共五個水桶的魚。
    刀魚，鱖魚，銀魚，鱤魚……，還帶了五隻尋常兩三斤重的甲魚。
    全部過秤完，一算賬，賣了兩千一百塊。
    雖然比上次少了點，但也隻少了一百。
    這次主要是幾隻甲魚比較值錢。
    施雪琪雖然是深市來的官家千金小姐，但她明明白白看見這些魚，是方野隻用了小半天時間，從太湖裏麵抓的，還沒算上昨晚吃的螃蟹呢，竟賣了兩千多塊錢。
    她自己在深圳的工作算好的，可每月工資還不到兩千呢！
    不過，她美眸彎彎，與有榮焉。
    “這就是我的男人。”
    “不管做什麽，都是最棒的。”
    “包括晚上……”
    在施雪琪還在腦子裏胡思亂想的時候，方野跟曹經理已經完成了交易。
    曹旭居然還去拿來了四罐茶葉，放在兩個禮盒袋裏，笑著遞過來：“施小姐，方老弟，這是我朋友家自己種的龍井茶，拿回去嚐嚐。”
    方野一怔：“這麽多，怎麽好意思？”
    曹旭笑道：“我家裏還有，喝不完，怎麽都喝不完。”
    方野笑了笑：“行，那就多謝曹哥了！對了，曹哥知不知道，鎮上誰家收古董的？”
    “古董？老弟你要賣古董？”
    “偶然得了個玩意，想找人看看。”
    曹旭笑眯眯道：“那我還真認識這麽個人，以前在市裏做古董生意的，現在年紀大了，回到青石鎮養老，但是對古董依舊熱情，見著了好東西，一般不會放過。”
    曹旭自己離不開飯店，給了方野一個地址。
    方野和施雪琪告辭離去。
    等他們一走。
    剛才那位女服務員走過來抱怨：“又買這麽多魚，哪裏吃的完，原來這些怎麽辦啊？”
    曹旭嘖了一聲：“把那些小的，去賣掉不就行了。”
    服務員道：“你這不是做賠本買賣嗎？”
    “嘿，你個死丫頭，還敢跟你爹頂嘴了！”
    “你知不知道剛才那姑娘是什麽來曆？人家特區官家大小姐。”
    原來小姑娘是他女兒。
    她還不服氣：“特區官家大小姐，還給捕魚的推三輪車啊？”
    曹旭道：“所以說，這才是方小兄弟的過人之處，你再想想，誰捕魚能一下捕這麽多，還這麽好的？一次賺2000，你爹我一個月都賺不了這麽多！”
    “說的也是哦！”
    “你啊，還得好好學學！”
    ……
    方野和施雪琪離開飯店。
    先推著三輪車到修理鋪，花五塊錢，換了個車胎。
    剛才載著一百多斤魚，桶裏還有水。
    現在魚全賣了，隻載著一個花樣“老婆”，輕裝上陣，走的還是水泥路，三輪車站起來蹬，騎的飛快，嚇的雪琪老婆啊啊叫！
    “老公，老公，別這麽快！”
    “老公，慢點！”
    聽著施雪琪一聲聲的喊老公，方野差點沒忍住把車騎進林子裏。
    按著地址，來到一處老街。
    這是一個叫作“老金古董店”的地方。
    外麵擺了不少花花草草，門麵很考究，青磚灰瓦的屋簷下掛著黑底金字的招牌，就是那幾個字。
    店裏光線昏黃。
    靠牆的博古架上擺著各式古玩。
    方野一進門，就看到一個碩大的屁股正對著他。
    這是一個女人的屁股，穿著一身月白色斜襟旗袍，正彎低了腰在門邊的架子上，不知道在幹什麽。
    那兩瓣又圓又翹的存在，還在輕輕扭動。
    “咳，老板在嗎？”
    方野從磨盤上轉開視線，朝屋子裏喊了一聲。
    裏麵沒有回應。
    月白旗袍的女人卻直起腰來，回頭朝他看過去。
    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最後卻發出“嘖”的一聲，像是在嫌棄，慵懶又如琉璃般的聲音道：“年紀不大，眼神卻不太好。”
    方野朝她看去：“你是老板？”
    心裏卻暗驚，好有味道的女人。
    這女人有點看不準年紀，能看二十，也能看三十。
    五官長得極為精致，柳葉眉下生著一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眼尾綴著顆淡褐色的小痣，麵上卻帶著一股天然的疏離。
    她的旗袍高高開衩，露出一截白皙小腿，腳腕處係著根紅繩。
    十根腳趾塗著朱紅色的丹蔻，就這麽赤著腳踩在暗紅色地板上。
    這樣的女人，出現在三四十年代的上海灘，才更為合理。
    女人卻輕輕朝他揮揮手：“脫了鞋再說話。”
    啊？
    說話前居然要先脫鞋？
    微微一愣後，他大概猜到，可能是為了保持店內清潔，不讓灰塵沾到古玩上麵，難怪她自己也赤腳不穿鞋子。
    “好的，抱歉！”
    方野重新走到門外，把鞋子脫了。
    施雪琪微微擰眉，但也跟著脫了。
    同時，她也很驚訝，在這偏遠鄉鎮裏，居然能看到這麽有氣質的女人，實在有些罕見。
    “你好，我們是通過朋友介紹，來找這裏的老板金老的。”方野說道。
    “他不在，說事。”
    “呃……好吧！是這樣，我這有個古董，想讓金老給掌掌眼。”
    方野猜測，這女人可能是老板的女兒，或者孫女什麽的，應該也懂一點吧！
    女人聞言，眸子亮了一下：“哦，拿出來我瞧瞧。”
    方野直接那枚玉錢給拿了出來。
    女人一看，剛才半闔著的眼睛倏地亮起來，小心的接過去。
    把玉錢放在桌麵上的一張絲絨上，打開台燈。
    緊接著，竟從旗袍開叉的地方伸進去，掏出來一隻黃銅放大鏡。
    方野忍不住朝她的大腿瞄了幾眼。
    這玩意，藏哪裏了？
    之後，就看到女人拿著放大鏡仔仔細細看了好幾分鍾。
    最後看向方野，道：“你想出手？”
    方野點點頭。
    女人伸出兩根玉指：“宋代龍鳳紋，壓勝錢！我給你這個數！”
    施雪琪試探道：“二十萬？”
    女人嗤之以鼻：“你在做白日夢嗎？兩萬！愛賣不賣！”
    施雪琪道：“兩萬……少了點吧？這可是宋代的！”
    女人道：“如果是皇家祭祀，五爪龍紋，還能再值錢點，但這是道門祈福用的壓勝錢，兩萬塊，已經是我最大的誠意！我們老金古董店，向來童叟無欺！”
    施雪琪不說話了。
    方野沒多想，點頭道：“行！兩萬，成交！”
    兩萬已經很多了，普通家庭多少年才能賺回來啊！
    而且還是白撿的古董。
    錢貨兩訖後。
    方野拿著錢，拉著施雪琪，高興離開。
    門口，有個青年看了他們幾眼。
    緊接著就悄悄跟了上去。
    店裏的女人看到了青年，微微皺眉。
    最後卻拿起玉錢輕輕一轉，慵懶自語道：“出了我的店，那就跟我無關！財運是聚是散，可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