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除了吃就是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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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會廳燈火通明,金碧輝煌。
    高挑的穹頂上,吊燈由上百顆魔晶石點亮,將整個大廳照得通亮。
    四周掛滿了金線織成的掛毯,每一幅上都繡著弗斯家族的徽章。
    長桌上鋪著絲綢桌布,銀器與琉璃杯整齊排列。
    牆邊伺立的仆人端著菜盤進進出出。
    空氣中彌漫著肉香與酒氣。
    菜品更是奢華得離譜。
    炙烤雪山魔鹿,油脂在金色皮表下滋滋作響,雪岩熊肋排一整條上桌,肉質厚重,堆在銀盤上像小山一樣……
    還有南方貴族最愛的葡萄酒,在北方幾乎見不到,卻在這裏被不斷倒進水晶杯中。
    這排場,別說北境,就是在南方貴族的城堡宴會裏,也未必見得到。
    弗斯家族作為北境老牌貴族的底蘊,由此可見一斑。
    但就是這份奢靡,在嚴寒、資源緊張的北境,卻顯得格外刺眼。
    宴會還未開始,便已讓不少北境本地貴族皺起了眉頭。
    弗斯伯爵坐在主座上,整個人像一顆渾圓的肉球。
    金線絲袍包裹著他肥厚的身體,領口微張,油光從額頭一直亮到胸口。
    兩手隨意搭在椅扶上,十根手指戴滿魔晶戒指,指關節被擠得發紅。
    他正咯咯地笑,像一頭喝醉的豬,笑聲在大廳裏回蕩。
    “弗斯大人天縱英明,北境必將因您而盛!”
    “若非大人照著,我們這些小貴族根本無所適從啊!”
    說話的是南方來的開拓貴族們。
    他們個個衣著華麗,頭發打理得一絲不亂,言語間禮儀繁複得像在宮廷晚宴。
    可他們沒有軍功,在北境也是也無根基。
    除了巴結與逢迎,幾乎一無是處。
    他們圍繞在弗斯伯爵左右,輪番誇讚。
    有人說他“風度似王儲”,有人更拍著胸口誇他“氣質勝先王”。
    甚至還有人稱他“能讓北境再次偉大”。
    弗斯伯爵笑得嘴都合不攏,連拿酒杯的手都在抖。
    他一邊大笑一邊回敬,卻一口喝嗆,噴出一半。
    但最讓他受用的,是紮克裏·迪亞茲的稱讚。
    “弗斯大人這次雪鷹集結調度有序,堪稱北境典範。連我父親若在此,恐怕都要自愧不如。”
    這一句,讓弗斯整個人都飄了。
    紮克裏可是迪亞茲家族的成員
    那可是與埃德蒙齊名的帝國八大家族之一!
    這樣高貴出身的人都在誇他,他哪還能不飄?
    “哈哈哈!哪裏哪裏,本伯隻是盡點責任罷了!”
    他擺擺手,卻樂得嘴都歪了。
    宴會廳一角,燈火昏暗,冷清許多。
    幾位身穿北境軍袍的貴族靜靜坐著,盯著主桌那群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拍馬屁,臉色陰沉得像暴雪前夜的天。
    他們都是弗斯家族的舊部,也是弗斯家族最早的封臣之一。
    當年隨老爺子征過冰原、搏過魔獸、圍剿過蠻族。
    如今卻隻能坐在這兒,看著自己的家主位置被一個圓滾滾的草包占著,還被一群隻會拍馬屁的南方佞人圍著轉。
    “……若老爺還在,這種下作場麵早一腳踹翻了。”年紀最長的老將低聲嘀咕,眼中透著寒意。
    旁邊一位胡子拉碴的男人冷笑:“除了吃喝拉撒、擺弄些不疼不癢的南方口音,你見過他們提劍嗎?”
    “沒見過。”另一個答得幹脆,“他們穿的盔甲亮得像戲劇演員,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傷疤,就算打仗,怕是染上一滴血都得先擦幹淨。”
    他們低語間,酒氣和寒氣交織,在熱鬧的宴會廳格格不入。
    “弗斯家的名頭,是老爺用命打下的。”
    “不是給他拿來……辦什麽南方歌舞廳的。”
    他們越說越沉默,眼中滿是壓抑的怒火與失望。
    他們也曾試圖勸過新任伯爵,教他訓練兵馬、處理軍政,甚至願意親自代勞。
    可那胖子根本聽不進去。
    不是在擺酒宴,就是在洗香澡。
    最多讓家仆敷衍回幾句“本伯正忙”來搪塞。”
    他們沉默著,卻都知道要是在這樣下去弗斯家族可不大妙,特別是最近的北境可十分動蕩。
    角落裏的低氣壓,在宴會廳中顯得格外刺眼。
    可弗斯伯爵根本沒注意到。
    他正被南方貴族簇擁著,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臉上的肉一顫一顫的。
    就算有人提醒他那幾位北境老貴族情緒不對,他也隻會不屑地揮揮手。
    “他們?”他嘴角一歪,“一群老頑固,滿腦子還是幾十年前的打打殺殺。”
    在他看來這些人不但不中用,還妨礙他辦事。
    穿得破破爛爛的,話也不中聽,一天到晚擺著臉,像誰欠了他們家幾千金幣似的。
    他不止一次公開抱怨:“我爺爺當年跟著先皇覆滅雪國,就把我這輩子的活幹完了!
    北境的爺就是爺,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喝,沒別噠!
    瞎幾把幹什麽啊?給誰掙啊?玩兒命呐?別操蛋了!”
    宴會進行到一半,樂聲漸高。
    魔晶燈流光溢彩,貴族們推杯換盞,笑聲不斷。
    就在眾人興致正濃的時候,紮克裏拿著酒杯,靠近了主座。
    他神情隨意,語氣輕飄:“對了,不知伯爵大人可聽說過……‘路易斯·卡爾文’?”
    弗斯伯爵眉頭一動,嘴角還掛著肉渣,模糊地答了句:“誰?”
    “哦?”紮克裏做出一副訝異模樣,“看來他沒親自拜訪您,也沒送過請柬。
    現在整個雪峰郡的貴族幾乎都來了,他卻連個人影都沒見著。是不是覺得這場集結不配他出席?”
    弗斯伯爵臉上的笑意微微一滯。
    紮克裏眯起眼睛:“據說他年紀輕輕就被趕來北境‘曆練’,但實際不管軍務,也不訓練兵馬,手下的兵馬全是家族撐著麵子。”
    他壓低聲音,仿佛在講悄悄話,又故意讓周圍幾位貴族都能聽見:
    “說是被家族送來放逐的棄子,結果他到北境後,天天待在城堡裏喝茶寫詩,騎馬都嫌屁股疼。”
    周圍幾位南方貴族紛紛露出戲謔神情,有人低聲附和:“貴族公子嘛,難免清高。”
    有人輕笑:“這路易斯該不會是打算宴會結束才出現,省得行禮了事?”
    “哼,何方神聖居然連我這個雪峰郡的郡守都不放在眼裏?”弗斯伯爵冷哼了一聲,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