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曙光艦隊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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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海麵被一層淡淡的霧籠罩,霧氣在陽光下泛著金光。
九艘戰艦如同九頭靜默的鋼鐵巨獸,在浪間緩緩前行。
曙光號領航於最前,晨曦號與潮汐號分列左右,其餘曙光級護航艦緊隨其後,陣型嚴謹得仿佛一麵移動的城牆。
艦首鍍金的赤潮徽章在陽光中閃耀,反射出刺目的光,猶如燃燒的太陽。
甲板上,海員們手握纜索、腳步有節地行動著。
他們身著赤潮製式的防風外衣,胸口的銅扣被海霧打得發亮。
有人在桅頂調校信號旗,有人在甲板上擦拭護欄,他們笑著互相遞水,談論著午飯的麵包會不會再加一點黃油。
廚房的學徒抬著食桶經過,被人調笑:“小子,今天的湯別太淡了。”
學徒撓撓頭笑著應聲:“沒問題。”
海員們會輪流休息,有人靠在木桶上打盹,有人圍在一起擲骰子,還有人哼起北境的老歌。
即便在遠洋,他們依舊按規作息,三更巡查、兩更換帆、每日匯報風向與海流。
沒人偷懶,也沒人抱怨。
“這條船上真是讓人安心啊,”一個老水手笑道,“以前在帝國船上,能不能活到下一個港口都看命。”
“感謝路易斯大人”旁邊的老水手咧嘴笑。
這兩位都是曙光港招募的老水手,他們原以為在北境上的船上,會很不靠譜,但沒想到這是他們待過最安心的船。
甲板的木板在他們腳下發出低沉的吱呀聲,與風聲和浪聲交織成一曲溫柔而踏實的航行樂章。
另一邊阿爾溫·賽特他站在觀測台上,身披赤潮製式的長風衣,金屬護肩在光下閃爍。
他是曙光艦隊的總指揮,出生帝國東南行省,早年在卡爾文家族的船艦上服役,後來因得罪權貴,成為路易斯手下的騎士,是最初的幾位赤潮騎士之一。
來到北境原以為死路一條,沒想到在路易斯的手下卻吃香喝辣。
甚至在數年間在他從正式騎士一路晉升為高階精英騎士,如今也自告奮勇擔任此次遠航的艦隊總負責人。
對他而言,這趟航行幾乎是一場衣錦還鄉的歸途。
阿爾溫眯起眼,目光越過薄霧,注視著遠方那一抹正在蘇醒的陸影。
海風拂過他的臉,帶著淡淡的鹽腥與溫熱的氣息。
“那是維羅港的塔尖!”瞭望手忽然大聲喊道。
片刻的沉默後,全艦轟然沸騰。
“東南行省到了!”“我們看見港口了!”
船員們紛紛跑上甲板,望向那座逐漸清晰的城市。
遠方的塔樓在晨光中矗立,旗幟在風中搖曳,港口的燈塔如星光般閃爍。
“從北境出發隻用了兩個多月……我們真的做到了!”一名舵手激動得幾乎喊破嗓子。
甲板上響起一陣掌聲,又有人吹響了號角,那聲音如同勝利的宣告,穿越海風,傳向艦隊的每一艘戰船。
後方的晨曦號回應性地鳴笛,緊接著潮汐號也發出低沉的回音。
九艘戰艦的號角此起彼伏,形成一曲雄壯的海上合奏。
海浪在艦體下翻滾,船隊依舊保持完美的隊列全速前進。
阿爾溫俯瞰著這一切,嘴角微微上揚,那笑意裏藏著劫後餘生的輕歎。
一路行來,經曆了幾次死劫,如今回望仍心有餘悸。
那是出航,第十二日的暴風夜,風像撕裂一般,而浪高得能掀翻天空。
曙光號在狂濤中上下起伏,甲板被雨水衝得像是北境的冰麵。
海員們幾乎看不見彼此的臉,卻依然依規行動,這是他們在北境時就予演過的場景。
狂風肆虐三夜三日,他們靠著《航海十二律》的每一條生存下來。
而風暴過去時,海麵一片死寂,阿爾溫看著破浪而出的艦隊,隻低聲喃喃:“若是普通的帝國艦,這一夜恐怕全軍覆沒。”
第二次驚險是在濃霧之海。
那夜海麵寂靜如墳,霧濃得伸手不見五指,艦隊失散,一艘貨船偏航。
曙光號的桅頂亮起信號燈,煉金聲陣在黑暗中低鳴,這是赤潮的新技術,可以讓船像有心跳聲在霧中回應。
阿爾溫靠聲波指令引導,聽著回音一點點靠近。
當那艘迷航的船影重新出現時,全艦爆發出壓抑許久的歡呼。
第三次驚險,則是那場突如其來的海盜襲擊。
那日午後天色慘白,一群掛著黑旗的快艇從側翼海霧中衝出,仿佛一群嗅血的鯊魚。
阿爾溫還未開口,曙光號的副炮就已調轉方向。
炮口嘶鳴,甲板震動,火光與煙霧在一瞬間炸裂。
赤潮的戰艦宛如冷鐵城牆,炮火劃出整齊的弧線,將海盜船撕成碎木。
晨曦號和潮汐號迅速包抄,精準得如同演習,整場戰鬥不到半刻,海麵便隻剩漂浮的殘骸。
阿爾溫記得那些海盜的驚恐呼喊,他們原以為能獵食商船,卻遇上了一支海上軍團。
赤潮艦隊幾乎是碾壓式地橫掃過去,不把這群海上小賊放在眼裏。
阿爾溫望著炮口升起的白煙,心中湧起一陣敬意。
而北境一直以來沒有設立港口除了沒有合適的地形,還有著奇怪海域與海盜橫行有關,而現在全靠那位領主設計的武器與製定的製度,平安的度過了。
而其他平靜的日子,看似無驚無險,卻最能說明赤潮的力量。
船上嚴格執行《赤潮航紀》,三等艙輪值、工食分配、夜禱安全鍾,一切井然。
夜裏海風冷得割人,水手們仍能笑著喝湯。
無人偷盜,無人爭鬥,連病患都能輪值輕役。
一個老水手靠在舷邊感歎:“在赤潮的船上,能睡得安心。”
阿爾溫想起這些片段,心口一陣發緊。
他望著曙光號穩健前行的船身,明白這一切並非幸運,而是那位領主一直在守護他們。
而他們也不負眾望,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阿爾溫看向遠處的港口,舉手高聲下令:“傳令各艦,整隊前進,準備靠岸!”
舵輪緩緩轉動,巨艦穩如山嶽,斬開波浪。
九艘戰艦的金屬鎧板反射著耀眼的光,猶如九支從北境出發的長矛,刺向東南行省的海岸。
…………
清晨的海霧尚未散盡,維羅港外的海麵卻已經沸騰。
港口燈塔的守衛達林騎士眯起眼,看見遠處海線上泛起一抹金光。
那光起初像霧中反射的幻象,隨後在陽光下漸漸化為整齊的金屬輪廓。
海浪被艦首掀起,一層又一層翻滾的白浪仿佛雪原壓境。
“那是艦隊?”達林喃喃道。
隨著陽光徹底穿破霧幕,九艘戰艦的輪廓顯現出來。
它們如同九頭巨獸排成陣列,艦體鑲金,旗幟燃燒著赤紅的潮紋徽記。
達林的呼吸一滯:“這……這是帝國艦隊?不對,那旗幟我沒見過。”
身邊的信號兵聲音發顫:“大人,要不要拉響防衛鍾?”
達林咬緊牙關,喊道:“點亮紅光信號,全港戒備!”
港口燈塔的紅光在霧中閃爍,防衛艦鳴笛,碼頭的哨聲此起彼伏。
工人被喝令撤離,港口的所有貨運作業瞬間停滯。
人們抬頭望向海麵,隻見九艘戰艦正穩步逼近,它們的桅杆高聳,船體如山巒般厚重。
“太多了……足足九艘主力艦!”有人驚呼。
達林策馬衝下燈塔台階,幾乎連盔甲都沒來得及穿整齊,帶著滿身的霧氣直奔港務廳。
“赫爾曼大人!海上來了整支艦隊,至少九艘主力艦!沒收到任何通告!”
港務廳的總負責人赫爾曼·凱爾文正處理文件,聞聲抬頭,眉頭緊鎖:“九艘?開什麽玩笑,帝都的艦隊都沒那麽大的編製……”
赫爾曼站起身,走上陽台,望向遠處的海線。
那一刻他幾乎忘記了呼吸,九艘赤紅旗幟的戰艦正排成完美陣列,艦首的金屬徽章在陽光下閃耀,像是九個燃燒的太陽。
“那是……赤潮的旗?”赫爾曼低聲道,隨即一陣恍然,“路易斯·卡爾文……那是八少爺,不,是卡爾文伯爵的艦隊!”
他當即下令:“打開港口通道!全員迎艦!準備接待赤潮遠航使團!”
…………
港口的鍾聲在海風中回蕩。
碼頭的工人和商人全都放下手中的活,仰頭凝視那支鋼鐵洪流。
曙光號領航在最前,晨曦號與潮汐號分列兩翼,其餘曙光級護航艦緊隨其後。
九艘巨艦並列入港,木質防波堤被海浪衝得發出呻吟,金屬的光澤映在海麵上,港口仿佛被一層赤色光芒籠罩。
曙光號率先靠岸,錨鏈墜入水中,轟鳴震徹整個碼頭。
甲板上,赤潮騎士列陣肅立,盔甲閃亮,神情冷靜。
“天啊……那不是帝國的船,是北境的!”
“北境?那片凍土?他們居然造出這樣的艦隊?”
赫爾曼親自帶隊前來迎接。
阿爾溫身披赤潮披風,從曙光號跳板緩緩走下,他的靴子踏在碼頭上,發出清脆的金屬聲,身後隨員步調一致。
赫爾曼率先躬身:“歡迎光臨維羅港。”
阿爾溫微笑還禮:“代路易斯大人致意,我們帶來了北境的問候與貨物。”
隨著一箱箱貨物被吊起並穩穩放在碼頭上,陽光照射在箱麵上的赤潮封印與編號。
港口記錄員急忙走到前麵,用撬杠將箱子打開。
赫爾曼呆立在原地,眼前堆滿的貨物和礦產讓他幾乎無法相信。
箱內裝滿了來自北境的珍稀礦產。
炁脈石、魔髓礦、燧髓油、燃燼沉鐵。
每一樣都散發著耀眼的光輝,這些在南方極為珍貴的資源,如今正擺在他們麵前。
隨後,又是各種的武器與布料,還有整齊迭放的魔獸皮毛,堆積如山,令人驚歎。
“這些……全是從北境運來的?”港口記錄員的手微微顫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財富。
他掰著手指快速計算,聲音低沉但不可忽視:“這得值……至少半個行省的貿易額!”
人群中爆發出低低的驚呼聲,港口的空氣仿佛被壓縮成一塊重物,沉甸甸地掛在每個人的心頭。
赫爾曼呆立在原地,臉上混雜著渴望與不安。
由於北境之前是沒有港口的,隻能通過陸地運輸,所以他們從沒見過這麽多來自北境的珍稀資源。
而且這不僅僅是北境的資源,更代表著赤潮勢力的崛起。
路易斯·卡爾文帶來的這支艦隊,規模和實力遠超他之前的預想。
安排好一切後,他轉身回到港務廳,快步走向書桌。
赫爾曼拿起羽毛筆,字跡帶著微微顫抖,迅速寫下寄給公爵的信。
…………
當晚港夜色籠罩下,碼頭的篝火映著水麵,跳動的火光照亮了忙碌的身影。
工人們仍在有條不紊地搬運著那些一箱箱的貨物,船員們清理甲板,夜風帶來鹽的氣息。
“阿爾溫?!你……你是阿爾溫?”
一聲驚訝的呼喊聲傳入阿爾溫耳中,他聞聲回過頭,看到那張熟悉的麵孔,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是托蘭,自己的表哥,也是一名騎士,當初就是他帶著自己上的船。
阿爾溫走上前,伸手輕拍托蘭的肩膀:“是我,托蘭大哥。”
托蘭的眼中帶著一絲複雜,突然想起往事。
“你當時在卡爾文家族的船上,得罪了不少人,原本是要被處決的。
是我……是我幫你求情,找了些舊人的關係,最後才讓你跟著路易斯大人前去北境的。
沒想到啊,老朋友,居然能率領這麽大的艦隊回來。”
阿爾溫的臉上露出一抹感激,微微點頭:“是啊,感謝路易斯大人,感謝您對我的幫助。”
接著他低頭從腰包裏掏出一袋金幣,輕輕遞到托蘭麵前:“我能有今天,不能忘了你當年的幫忙,沒有你當時的求情,恐怕我早就消失了。”
托蘭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連忙擺手:“太貴重了,阿爾溫,我不能收。”
阿爾溫微笑,依舊堅持:“沒有您當初為我求情,我可能如今就是海裏的一具屍體了。”
托蘭無奈地接過金幣,眼中帶著一絲複雜:“行吧,既然你堅持,那我就不再推辭了。”
接著他半開玩笑地說道:“早知道當年我也跟你一起去北境了。”
阿爾溫挑了挑眉,笑著回應:“現在去也不遲啊,跟著我一起,正好有你的位置。”
托蘭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算了,算了,北境的風暴實在太大了,我還是留在這兒。”
他忽然靠近,壓低聲音,在阿爾溫耳邊輕聲開玩笑道:“不過,要是以後路易斯大人成了卡爾文家主,那我們可就又能並肩共事了。”
兩人對視片刻,同時笑出聲來。
托蘭把這話當作一句隨口的調侃。
而阿爾溫笑著,卻在心底默默記下了這句話,他覺得,這個笑話或許真的有一天會成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