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的團隊入駐學校的第一天，衝突就爆發了。
    "這不行！絕對不行！"趙剛把平板電腦重重拍在桌上，屏幕上是他剛試用的教學軟件界麵，"花花綠綠的，字小得像螞蟻，我們老頭老太太怎麽看得清？"
    林小雨的助理——一個染著藍發的年輕男孩不服氣地反駁："這是最新的UI設計，所有在線教育平台都在用..."
    "那就說明所有平台都不適合老年人！"趙剛的嗓門提高了八度。
    張淑芬聞聲趕來時，會議室已經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陣營：一邊是以林小雨為首的科技團隊，清一色的年輕人，人手一台筆記本電腦；另一邊是趙剛帶領的老師傅們，個個臉色鐵青。
    "張阿姨，"林小雨無奈地攤手，"我們按行業標準設計的界麵，趙叔連試都不願意試..."
    "試個屁！"趙剛從口袋裏掏出老花鏡戴上，"你瞧瞧，我得用這玩意兒才能看清你們那"標準"！"
    張淑芬接過平板，心裏一沉。確實，那些精致的圖標、時尚的漸變色、小巧的字體，對年輕人是美觀，對老年人卻是障礙。
    "小雨啊，"她斟酌著詞句，"能不能把字體調大些？顏色簡單點？"
    "那會破壞整體設計美學..."藍發男孩小聲嘀咕。
    "美學？"馬建國突然插話，"我掃了三十年地，知道啥是實用！老人們要的是能看明白，不是花裏胡哨！"
    林小雨咬著嘴唇，突然合上電腦："好，我們重新來過。趙叔，您來當我們的產品顧問。"
    這個決定成為轉折點。接下來的日子裏，科技團隊的年輕人與老師傅們開始了奇妙的合作。趙剛把他們帶到"銀發課堂"，讓設計師親眼觀察老人們使用電子設備時的困難；馬建國則分享了他教文盲老伴用手機的心得——用實物比喻數字概念。
    "把"雲存儲"叫"電子倉庫"，"藍牙"叫"無線電線"..."林小雨在筆記本上飛快記錄，眼睛發亮，"太有道理了！這是真正的用戶思維！"
    劉明輝負責協調兩邊的溝通。起初他隻是機械地傳遞信息，漸漸地，他被林小雨的專業和熱情吸引，而她也欣賞他對老教師們的尊重與理解。一次加班到深夜，兩人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裏相對而坐，劉明輝第一次講起了父親早逝、母親獨自撐起工廠的往事。
    "所以你媽媽才那麽在乎那些老員工..."林小雨輕聲說。
    "她總說，工人是工廠的根。"劉明輝望著窗外的月光，"現在我終於懂了。"
    就在項目順利進行時，一道新的行政命令如晴天霹靂般砸下——教育局認定"數字生活培訓"不屬於職業教育範疇，要求春風學校立即停止相關課程。
    "這是有針對性的！"劉明輝憤怒地揮舞著文件，"全市那麽多機構都在做類似培訓，為什麽隻針對我們？"
    張淑芬盯著文件上吳處長的簽名，若有所思。她想起上次去教育局時，偶然看到吳處長和知學網的區域經理親密交談的場景。
    "我去找林總商量。"她突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