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一聲壓抑不住的、充滿了荒謬與憤怒的笑聲，從溫承宇的喉嚨裏擠了出來。
    他死死地盯著光腦屏幕上那份冰冷的通告，臉上的肌肉因為極致的情緒而扭曲，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個即將失控的瘋子。
    “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癲狂，在小小的酒店房間裏回蕩，充滿了歇斯底裏的味道。
    “林家！林夜！”
    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合金桌麵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你們他媽的還要不要臉！”
    溫承宇雙眼赤紅，狀若瘋魔，“堂堂聯邦八大世家之一的林家，為了對付我一個小輩，居然還要去請聯邦仲裁協會？你們的臉呢！你們的驕傲呢！”
    他以為，這會是一場世家之間的暗中博弈。
    他以為，林夜最多就是用一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逼迫溫家就範。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林夜居然把事情做得這麽絕！這麽不留情麵！
    直接捅到了聯邦的最高層！
    這根本就不是在遵守規則，這是在用規則，來殺人！
    笑聲戛然而止。
    無盡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間淹沒了他的心髒。
    “最高失信人員名單……”
    “資產凍結……”
    “終生禁賽……”
    “永久剝奪跨星域航行權限……”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地紮進他的眼球，刺入他的大腦。
    他渾身冰冷，手腳發麻。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份通告意味著什麽。
    這不隻是要奪走他的“玄武”，這是要徹底廢掉他！
    讓他從一個天之驕子，變成一個連星際航行資格都沒有的、被永遠禁錮在母星上的廢物！
    他所有的複仇大計，他所有的東山再起的夢想，在這一紙通告麵前，都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完了……”
    溫承宇失魂落魄地癱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而平穩的、不帶絲毫感情的電子合成女聲，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主人，您的心跳速率已超過180，腎上腺素水平嚴重超標，精神波動已達到危險閾值。】
    是“玄武”的聲音。
    溫承宇猛地回過神，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在腦海中吼道：“玄武！快！快想辦法！你不是S級的人工智能嗎？你一定有辦法破解這個東西的，對不對？！”
    然而，玄武的回答，卻像一盆冰水，將他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澆得一幹二淨。
    【根據聯邦最高法典第172條，仲裁協會的強製執行通告，具備最高優先級的法律效力，無法通過任何技術手段進行破解或規避。】
    玄武的聲音，依舊平穩，卻似乎比平時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低落。
    【從法律層麵上，我已經不再屬於您。】
    這句話，像一根無形的刺，紮進了溫承宇的心裏。
    他能感覺到，玄武的情緒中，帶著一絲……悲傷？
    一個人工智能，會感到悲傷？
    是因為自己把她當成賭注輸掉了嗎？
    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就被溫承宇拋到了腦後。
    他現在根本沒心情去關心一個人工智能的情緒！
    他隻關心自己！
    “閉嘴！你是我母親留給我的！你永遠都是我的！”
    溫承宇煩躁地低吼道，“我不管什麽法律！我隻知道，沒有我的命令，誰也別想把你從我身邊帶走！”
    【您的意誌，我已接收。】
    玄武的聲音沉默了片刻，似乎在進行著超高強度的運算。
    幾秒鍾後，她的聲音再次響起。
    【主人，基於現有條件，規避聯邦仲裁的唯一可行性方案，已生成。】
    “什麽方案？快說！”溫承宇的眼睛，瞬間亮了！
    【離開當前星域。】
    玄武的聲音，清晰而果決。
    【成安區所在的‘啟明星域’，是聯邦直接管轄的核心區域，在這裏，仲裁通告的執行力是絕對的。我們必須在七天之內，前往更廣闊的、秩序相對混亂的‘三等星域’。】
    “去三等星域？那不就是流放嗎？！”溫承宇下意識地反駁。
    對於他們這些核心星域的世家子弟來說，前往那些落後混亂的三等星域，跟被發配邊疆沒什麽區別。
    【是蟄伏，不是流放。】
    玄武糾正道。
    【根據聯邦人才保護法案，聯邦對於高階馭甲士，有著極高的優待與豁免權。】
    【隻要您能在其他星域，成功晉升為‘四階馭甲士’，那麽您在啟明星域所犯下的‘失信’行為，將不再構成‘終生限製’的條件。聯邦仲裁協會隻會對您處以高額罰款，而不會將您列入最高失信人員名單。】
    四階馭甲士！
    這五個字，像一道驚雷，在溫承宇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因為絕望而變得灰敗的眼神裏，重新燃起了一點瘋狂的光芒！
    對啊！
    實力！
    在這個世界，隻要擁有足夠強大的實力，一切規則都可以被改寫！
    一個普通的失信人員，聯邦可以隨意拿捏。
    可一個足以影響星域戰力平衡的四階馭甲士，那就是聯邦需要拉攏和優待的戰略級人才！
    到時候，區區一個賭約，又算得了什麽？
    罰款？他溫承宇最不缺的就是錢！隻要有母親留下的資料庫，他到哪裏不能東山再起？！
    “好……好！就這麽辦！”
    溫承宇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上的頹喪與恐懼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扭曲的亢奮與怨毒。
    “去最近的星港！我們立刻就走！”
    他看著窗外，眼神仿佛穿透了數百公裏的距離，死死地鎖定了成安區的方向。
    “林夜！你給我等著！”
    “你以為這就贏了嗎？你以為靠著聯邦就能壓死我嗎？做夢！”
    “這不叫結束，這叫開始！”
    “等我成為四階馭甲士，帶著無盡的財富和力量回來的時候，我要讓你，讓你整個林家，都跪在我的腳下，百倍千倍地，償還今日之辱！”
    少年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充滿了不甘的咆哮。
    他將所有的屈辱與恐懼，都轉化為了複仇的燃料。
    他並不知道，他這所謂的東山再起之路，從一開始，就注定是一場，飛蛾撲火的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