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把手機還給了司機，說道：“好了，辛苦了。”
    司機接過手機，有些不安地搓著手，“那個，陳先生，回頭您見到我們小姐，千萬別……”
    “放心，你們也是聽吩咐辦事，我懂。”
    陳默笑了笑。
    “那就好！”
    司機這才鬆了口氣，被發現跟蹤可是大問題。
    陳默看著那輛銀色SUV掉頭遠去，這才回到自己的車上。
    “搞定了？”
    杜鵑好奇地問。
    “嗯。”
    陳默點點頭。許雲舒既然答應了幫忙，他其實對那批金條已經沒那麽上心了。
    但轉念一想，昨天晚上查到的那些東西，讓他覺得這金條還是非拿不可。
    “行了，你來指路吧。”
    他重新發動車子，朝著白馬村開去。
    大約過了半小時，車子在一些村民打量的眼神中，停在了一棟舊房子前。
    杜鵑望著眼前的老宅，神情既激動又懷念，她不自覺地伸出手，去觸摸那扇木門上的劃痕。
    這是小時候，她用小石子刻上去的。
    綠色的油漆門已經斑駁脫落，露出木頭本來的顏色，上麵刻著幾個醜醜的笑臉，還有一個歪七扭八的“早”字，看著就很有年代感。
    杜鵑輕輕地摸著，仿佛又看到了當年的小女孩，可一轉眼，人卻已經不在了。
    想到這裏，她的眼眶不禁濕潤了。
    過了好一陣，杜鵑才開口說道：“鑰匙早就沒了，東西藏在屋後頭。”
    陳默跟著她繞到了屋子後麵。
    杜鵑卻沒有馬上說出藏金條的地點，反而吞吞吐吐地問：“你……你能不能先告訴我，到底怎麽才能讓我自己動手報仇？”
    陳默皺了下眉頭，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杜鵑被他看得心裏發毛，不敢和他對視，默默地低下了頭。
    陳默掃了一眼四周，確定沒人，才說：“拿著。”
    杜鵑抬起頭，看到陳默手裏捏著一根頭發絲，她苦笑了一下。
    “沒用的，別說這麽細的東西，我什麽都碰不到……”
    陳默懶得跟她解釋，直接把頭發絲送到她麵前，鬆開了手。
    頭發絲飄飄悠悠地往下落，杜鵑下意識地伸手去接。
    她以為這根頭發會像往常一樣，直接穿過她的手掌掉在地上。
    結果……
    那根頭發竟然穩穩地落在了她的手心上。
    杜鵑完全愣住了。
    “這？”
    她一邊說著，一邊挪了下腳，不小心碰到旁邊的一根野草，那草竟然彎了下去。
    杜鵑的瞳孔瞬間放大，整個人都激動得發抖，聲音顫抖地問：“我……我這是……活了？”
    說完，她就試著動了動。
    結果她發現自己不光能踩到草，甚至連地上的碎磚頭都能撿起來。
    杜鵑頓時確定，她有實體了！
    這讓她欣喜若狂。
    可下一秒，陳默就從她手裏把頭發收了回去。
    瞬間，那種能觸碰到一切的感覺又消失了，杜鵑再次回到了鬼魂的狀態。
    巨大的失落感一下子把她淹沒了，她眼巴巴地望著那根頭發，說：“你能不能把那個……”
    “不行。”
    陳默搖了搖頭，很幹脆地拒絕了，平靜地提醒她：“你該兌現你的承諾了。”
    杜鵑死死地盯了那根頭發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指了一個地方。
    陳默走過去開始挖，沒一會兒就挖出了一個鐵皮盒子，打開一看，裏麵果然都是金條！
    大大小小，零零散散，其中一根金條的塑封包裝都沒拆，上麵印著100克，日期是兩個多月前！
    也就是說，就在出事前不久，她還買了一根金條。
    陳默眼神動了動，沒說什麽，把盒子收了起來。
    他沒發現，身後的杜鵑正死死地盯著他，滿臉都是不甘、心痛，還有扭曲！
    “走了。”
    陳默抱著盒子，說：“現在去你家。”
    杜鵑迅速收回了臉上的表情，默默地跟了上去。
    回城的路上，兩個人心裏都裝著事，車裏一片沉默。
    等車開回江州市區，時間也快到中午了。
    “住哪個小區？”
    “幸福裏小區。”
    陳默沒顧得上吃飯，直接開車去了杜鵑說的地方。
    沒多久，一個相當老舊的小區就出現在眼前。
    陳默剛要往裏走，卻發現杜鵑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兩個人，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
    陳默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隻見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少年，正從路的那頭慢慢走來。
    男人看起來四十出頭，頭發已經花白。
    少年則一直低著頭走路，不敢看人，顯得非常內向。
    “就是他們！我老公和我兒子！那個畜生，我要殺了他！”
    杜鵑猛地尖叫起來，眼神裏全是仇恨，那樣子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剝了。
    陳默神色平靜地看著那父子倆走近，然後進了小區，他也抬腳跟了進去。
    杜鵑的臉因為恨意而扭曲，她緊緊跟在陳默身後，一想到馬上就能報仇，嘴角就露出冷笑。
    陳默就這麽不遠不近地跟著，直到一棟居民樓下，前麵的男人突然停步轉身，沉聲問道：“小夥子，你是不是一直跟著我們？”
    陳默笑了笑，很直接地承認了。
    “對，想跟你聊幾句，是關於你去世的妻子的事。”
    男人瞳孔驟然一縮。
    “杜鵑！”
    他打量了陳默半天，才說：“那……上樓說吧。”
    說完，他就帶著少年走進了樓道。
    杜鵑家住在六樓，這是個老小區，沒有電梯，幾個人隻好爬樓梯上去。
    “到了。”
    男人掏出鑰匙開了門。
    陳默跟著進去，屋裏的陳設很簡單，沒什麽值錢的家具，擺在客廳正中的遺像格外醒目。
    少年望著遺像，眼神裏滿是痛苦和想念。
    男人給陳默拿了張椅子過來。
    “抽煙嗎？”
    陳默擺了擺手。
    這時，杜鵑像是瘋了一樣，衝進各個房間，嘶吼著。
    “在哪兒，那個女人在哪兒！”
    陳默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杜鵑找了一圈也沒看見別的女人，就指著一間關著的房門，十分肯定地說。
    “肯定在裏麵！那個女人！”
    “那是雜物間。”
    男人看到陳默的目光也注意到那扇關著的門，便解釋了一句。
    陳默點了點頭，其實這屋子裏，根本沒有任何女人生活過的痕跡。
    他說：“你妻子出事前，沒想過送她去精神病院嗎？”
    男人點上一根煙，苦笑著。
    “沒有，我和兒子都不忍心！畢竟她隻是愛胡思亂想，老出現幻覺，但也沒真的害過人。”
    陳默“嗯”了一聲。
    他昨天就查到了，杜鵑有嚴重的精神疾病，所以她的話可信度不高，但陳默也不會輕易相信這個男人的話。
    他需要做個測試，人的本能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隨後，他站起身，走到了杜鵑身邊。
    男人不解地看著他，少年也好奇地望了過來。
    陳默把手搭在了杜鵑的肩膀上。
    下一秒。
    “媽媽！”
    “阿鵑！”
    男人和少年同時瞪大了眼睛，然後想都沒想就衝了過來。
    然而……
    剛剛出現的杜鵑，又一次憑空消失了。
    男人和少年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到這裏，真相已經大白。
    陳默輕輕歎了口氣，“你們是一個好丈夫，一個好兒子。”
    杜鵑也愣住了，她看著丈夫和兒子那茫然無措的樣子，忽然抱著頭，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噗通！
    就在這時，男人突然跪在了地上，對著陳默拚命磕頭。
    “我曉得剛才不是幻覺，求求你，大師，求求你讓阿鵑回來吧！我求你了！”
    少年也跪了下來，痛哭道：“我想媽媽，求求你……”
    看著兩個男人都跪在地上求自己，陳默一陣頭疼。
    思忖了一會兒，他才開口道：“好，給你們十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