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交付紅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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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三個人影借著稀薄的月光,動作熟練地散開。
    兩個人負責望風,剩下那個為首的,則擰開油罐,一股刺鼻的桐油味瞬間在空氣中散開。
    他將油料潑灑在程之韻特意留下的那片紅薯藤上,動作輕車熟路,顯然不是第一次幹這種勾當。
    “快點,點完火就走,掌櫃的說了,這次燒幹淨了,一人多給二兩銀子。”一個放風的壓低聲音催促道。
    那人嘿嘿一笑,從懷裏掏出火折子,正準備吹亮。
    灌木叢裏,程之韻的心跳幾乎停滯。
    她身邊的顧文玨,動了,沒有一絲風聲,沒有半點預兆。
    黑暗中仿佛有一道影子被剝離出來,悄無聲息地撲了過去。
    那個正要點火的男人,隻覺得後頸一涼,一股大力襲來,整個人便被提著脖子按倒在地,臉結結實實地啃了一嘴泥。
    他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暈了過去。
    另外兩個放風的察覺到不對,剛一回頭,就看見一個高大的黑影已經到了近前。
    其中一人怪叫一聲,抽出腰間的短刀就想反抗。
    顧文玨看也不看,一腳踹在他的手腕上。
    一聲脆響,短刀脫手飛出,那人抱著手腕,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嚎。
    剩下最後一個,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跑。
    他沒跑出兩步,腳下就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程之韻提著那柄鏽跡斑斑的鐵劍,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一腳踩在他的背上。
    那冰涼的劍尖,就抵在他的後腦勺上。
    “再動一下,就給你腦袋開個瓢。”她的聲音很輕,卻讓那拚命奔逃的男人瞬間僵住,抖得如同篩糠。
    整個過程,不過是眨眼之間。
    顧文玨將那個斷了手腕的也拖了過來,和另外兩個扔在一起。
    他搜出三人身上的繩子,將他們捆了個結結實實。
    程之韻用劍尖挑起那個被踩在腳下的男人的下巴。“錢滿貫讓你們來的?”
    那人牙關打顫,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說?”程之韻笑了笑,腳下微微用力。
    “我說!我說!是福運來酒樓的錢掌櫃!是他讓我們來的!他說隻要把這片地燒幹淨了,就給我們銀子!”那人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什麽都招了。
    “很好。”程之韻收回了腳。
    顧文玨走過來,看了一眼地上的三個人,又看了看程之韻。
    “天亮我就帶他們去縣裏。”
    “不。”程之韻搖頭,“我們得借輛板車。”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
    李大牛趕著自家的牛車,停在了顧家小院門口。
    車板上,堆著小山一樣高的紅薯,一個個飽滿壯碩,引得早起的村民紛紛探頭張望,嘖嘖稱奇。
    顧文玨將那三個被捆得嚴嚴實實,嘴裏塞著破布的縱火賊,像是扔麻袋一樣扔上了牛車。
    程之韻和林頌宜也收拾妥當,一起上了車。
    “二嬸,二叔,你們要去哪?”顧南舟跑了出來,小臉上滿是擔憂。
    程之韻摸了摸他的頭:“去鎮上,討債。”
    她回頭對李大牛說:“大牛叔,麻煩你在村裏幫我們傳個話。就說錢掌櫃買凶燒地,人贓並獲,我們顧家,帶著證據和紅薯,去跟他履行賭約了。”
    李大牛一拍胸脯:“放心!保證讓全村都知道!”
    牛車吱吱呀呀地駛出洛水村,朝著鎮子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那滿車的紅薯和三個被捆著的男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等他們到了福運來酒樓門口時,身後已經跟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
    酒樓的夥計剛打開店門,準備上板,就看見這駭人的一幕,嚇得手裏的門板都掉在了地上。
    “錢掌櫃呢?讓他出來。”程之韻從牛車上跳下來,聲音不大,卻很有震懾之力。
    錢滿貫大概是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很快就從樓上走了下來。
    他一出門,看到牛車上那堆得冒尖的紅薯,臉上的肥肉就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再看到紅薯堆上那三個鼻青臉腫的夥計,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你……你們這是做什麽?大清早的,堵著我酒樓的門,還想不想做生意了?”他色厲內荏地嚷嚷著。
    “做生意?”程之韻抱著手臂,慢悠悠地走到他麵前,“錢掌櫃,我們是來履行賭約的。”
    她一揮手,顧文玨便拎起一個最大的麻袋,將裏麵的紅薯一下,全都倒在了酒樓門口的青石板上。
    圓滾滾的紅薯,瞬間鋪了一地。
    圍觀的百姓發出一陣驚呼。
    “這是什麽東西,長得可真好!”
    “是啊,比我見過的作物都大!”
    “錢掌櫃,按照約定,我們按時交付你五百斤紅薯。”程之韻踩著一地的紅薯,步步緊逼,“我這車上,拉來了一百斤。剩下的,還在村裏放著。你說這約定是不是完成了?”
    錢滿貫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他眼珠子亂轉,死鴨子嘴硬:“誰知道你們這是從哪弄來的紅薯!興許是早就買通了人,從外麵運來的!”
    “哦?”程之韻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錢掌櫃的意思是,我們作弊了?”
    她轉過身,指著牛車上那三個被捆著的人。
    “那這三位,你總該認識吧?你福運來酒樓的夥計,昨晚三更半夜,提著桐油,跑到我們家的地裏去放火。怎麽,這也是我們請來演戲的?”
    顧文玨上前,一把扯掉其中一人嘴裏的破布。
    那夥計立刻哭喊起來:“掌櫃的救我!不是我要去的,是你逼我們去的啊!你說隻要燒了地,就給我們銀子,現在我們被抓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啊!”
    這一下,人贓並獲,證據確鑿。
    圍觀的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原來真是他幹的!太缺德了!”
    “自己怕賭輸,就找人燒人家的地,這算什麽東西!”
    “以後再也不來他家吃飯了!”
    錢滿貫的臉,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紫,他指著程之韻,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程之韻冷笑一聲,從懷裏掏出那塊沾著桐油的粗麻布片,“這塊布,是你這夥計身上衣服撕下來的。這桐油,是你酒樓後院保養桌椅用的。要不要,我再請縣衙的仵作來驗一驗?”
    錢滿貫再也撐不住了,兩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不占理。
    程之韻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按照約定,你輸了。把紅薯的錢發給我們吧,剩下的紅薯我們等會給你拉來。”
    錢滿貫麵如死灰,眼神裏卻忽然迸發出一絲瘋狂的怒火。
    他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顧文玨,嘶聲尖叫起來。“姓顧的!你別得意!你以為這事就完了嗎?我告訴你,想讓你們家不好過的,不止我一個!”
    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聲音尖利刺耳。
    “就算你們完成約定交付了又怎樣,劉侍郎派來的人前腳剛走,你們後腳就敢這麽張揚!縣裏的張主簿,早就看你們不順眼了!他可是劉侍郎的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