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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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會上人頭攢動,他們注視著,觀賞著路玥狼狽跌倒在地的場麵。
    沒有人去扶她,更沒有人同情她。
    每個人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嘲諷笑意。
    “這就是試圖給謝少朋友下藥的那個人吧?”
    “笑死了,藥物和人都廉價得一眼就能看出來。”
    天花板的燈光晃得她眼前發暈,無數張臉在逐漸逼近,鋪天蓋地的惡意和諷刺宛如一張網讓她動彈不得。
    路玥的視野裏,終於出現了一張在人群中格外不同的臉。
    那是謝修煜的臉。
    但那臉上並非路玥熟悉的懶怠,而是冷酷森然,瞥來的目光同樣含著諷意。
    “這麽喜歡給人下藥?”
    他隨意地抬了下手。
    “喂百倍的劑量給她,丟出學院。”
    不。
    不要。
    路玥的思緒和身體仿佛分離,她內心明明在極度抗拒,身體卻絲毫不受控製。
    在眾目睽睽之下,她被喊來的保鏢捆住手腳,嘴巴被強硬地按著張開。
    固體的,還是顆粒的?
    路玥已經分不清,她隻覺得唇角是撕裂般的劇痛,藥物接觸到胃部時,仿佛生出千萬隻螞蟻爬過的瘙癢感。
    藥效來的很快。
    從身體內部漫出來某種空虛。
    好惡心。
    好痛苦。
    在即將被撕開身上布料的下一秒,路玥驟然醒了過來。
    她劇烈地喘著氣,額前的頭發全部被冷汗浸濕。
    剛才是做夢,她確信。
    換做她本人,絕不會就那麽接受現狀,她會拚命到最後一刻。
    那大概率是原主在這個小說世界的糟糕結局。
    這是不是……
    世界意誌對他的警告?
    路玥隻能想到這一種可能性,因為尋常的夢不可能如此真實。
    她幫助唐可,違背人設,又破壞了劇情。
    所以世界意誌讓她心悸昏迷,做了有關結局的夢。
    路玥血液仿佛都凍結起來,咬住下唇,力道大得幾乎要將自己的唇咬出血來。
    不行。
    她不能接受。
    她要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帶著外婆的份一起。
    路玥沒有讓噩夢困擾自己太久。
    理性很快讓她思考出了方法。
    很明顯,世界意誌已經注意到她的異常,而她現在還沒有資格直接反抗。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明麵上嚐試去走原主的劇情,暗地裏改動細節,謀取一線生機。
    “你醒了?”
    女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路玥抬頭,便看見謝芙擔心的眼神。
    她先是走過來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仔細地檢查過連接著路玥身體的檢測儀數據,才輕輕舒了口氣。
    然後。
    謝芙說的第一句話,便讓路玥愣住了。
    “你昏迷了兩天。”
    “兩天?!”
    路玥第一次知道自己這麽能睡。
    “對。”
    謝芙擔憂地點頭,“我檢查過,你身體的所有機能都很正常。”
    她指向檢測儀上的數據。
    “——隻有心髒。在你昏迷的時候,你的心髒跳速非常慢。”
    路玥:“我明白了。”
    謝芙繼續道:“我想過要不要將你送去醫院,但那樣的話,我就沒法把你的性別瞞住。我聯係好了醫生,準備半天後你再不醒就帶過去。”
    “謝謝你。”
    這一句謝謝,路玥是真心誠意的。
    謝芙見她這樣,搖了搖頭:“不用謝。你不怪我就好。”
    異常昏迷不去醫院,隻用藥,本來就是冒險。
    謝芙依舊不明白路玥為什麽偽裝性別,但她能看出來,對方絕對是迫不得已的。
    沒有人想這樣遮遮掩掩地活著。
    路玥能看出來謝芙的同情。
    理性讓她知道,這是她可以利用的籌碼。
    “如果可以的話,”路玥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你現在再給我打一針吧。”
    謝芙並不讚同。
    “你這個月的針已經打過了。”
    路玥放低聲音,幾乎像是乞求:“打一針吧,我害怕。”
    謝芙眼神軟了些。
    “藥劑才出現三年,沒人知道它未來會不會有副作用。如果你以後要恢複身份,我不建議你打得太頻繁。”
    路玥:“我想現在打。”
    她很堅定。
    世界意誌能影響她的心髒,說不定也能在她昏迷時影響她的發育,試圖讓她回到女配身份,再打一針是最穩妥的做法。
    謝芙依舊皺著眉。
    兩人對上視線,都試圖用眼神說服對方。
    謝芙見過很多雙眼睛。
    處在他們這個位置,觀察並評估一個人算是他們的必修課,但她很少見到如此明亮而富有生機的眼睛。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
    “好。”
    路玥給她比了個心。
    謝芙把她不老實的手按回被子。
    “你才醒,不要亂動。”
    將門反鎖後,她走回床邊,俯下身。
    路玥被摸了摸臉。
    離得很近,她能聞到謝芙身上富有女人味的濃鬱幽香。
    “不管你在為什麽煩惱,但你還小,不要活得這麽辛苦。”謝芙的姿態像是關心路玥的長輩,“就算你被發現了,我也會幫你圓謊。”
    “相信我,好不好?這次的藥我隻給你打一半。”
    路玥眼眶微濕。
    方才夢境帶來的恐懼在此刻遠了些,她再一次感受到世界真實的溫暖。
    這是除了外婆以外,第二個讓他覺得可以信任的人。
    “好。”她用臉在對方手心蹭了蹭,貓咪撒嬌,“謝謝你。”
    謝芙隻是又溫柔的摸了摸她的臉。
    兩人靜靜地待了會,才開始注射針劑。
    打針當然是痛的。
    路玥連苦中作樂都做不到。
    她忍受著神經末梢傳來的疼痛,滿腦子都是“俺不中嘞”。
    要是世界意誌有實體,路玥一定要把對方像黃油一樣均勻地塗抹在地上。
    她恨!
    一半劑量恢複得更快,等路玥從疼痛中清醒過來,謝芙才重新拉開簾子。
    “還好嗎?”
    她替路玥擦掉汗水。
    有時候,關係的拉近就在一瞬間。
    路玥這次沒掩飾自己的難受,苦著臉:“好痛……要姐姐抱抱才能好。”
    謝芙俯身抱住了她,還輕輕順著她的背。
    豐盈而飽滿的觸感。
    軟軟的。
    很貼心。
    誰能拒絕被大美人抱呢!
    路玥覺得還好自己不是男的,不然這一抱,鑽石將退居世界第二硬物質。
    對了,說到硬……
    氣氛正好,校醫門卻被敲了敲。
    路玥雖然不舍,但還是很懂事地鬆開了謝芙,看對方去開門。
    門外的人並不陌生。
    是季景禮。
    季景禮站在門外,目光落在路玥蒼白虛弱的臉,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不過兩天,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