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多少會生出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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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路玥是頂著黑眼圈去上課的。
    聖瑪麗學院的課程並不輕鬆,她試圖用繁重的課業麻痹自己,然後在做到第四頁練習冊時,發現旁邊有季景禮之前替她圈的重點。
    路玥默默將這頁跳過。
    然後又翻了回來。
    這可是她憑實力找人幫她劃的重點,堅決不能浪費!
    將題做了一些,又熬過上午的課程,路玥困得不行,幹脆地趴在桌上補了個覺,連午飯都跳過了。
    等到下午,她才想起,今天她得去學生會。
    想起學生會,自然而然又想到了季景禮。
    路玥裝作沒事人般地去學生會和卓欣一起處理了工作,一下午過去,之後就是誌願者時間。
    而她做誌願者,除了賺補貼,還為了完成世界意誌的任務,讓黎靜惜和季景禮走完劇情節點。
    路玥:“……”
    怎麽又是季景禮?!
    陰魂不散了是吧?!
    她來了後台,誌願者隊長這次隻是瞥了她一眼,連招呼都沒打。路玥便給黎靜惜發了消息,自己去了對方排練的教室。
    今天的黎靜惜也穿了一條白裙子,吊帶的版型更突出她清瘦的肩胛骨,輕飄飄得像被風一吹就會跑。
    &nO文案。
    如果那些話從黎靜惜口中說出來,便沒那麽尷尬,反而會心疼她,好奇她經曆過什麽才會發那些話。
    果然,這個世界就是個巨大的卡顏局!
    &nO文案都考驗建模。
    黎靜惜練了一會兒鋼琴,開始和路玥搭話。
    “路同學。”
    黎靜惜將手抵在臉側,這個動作讓她腕骨更顯伶仃,“你看起來沒有睡好。”
    路玥揉了揉眼睛:“這麽明顯嗎?”
    她覺得一半責任在季景禮,一半責任在黎靜惜。
    如果不是她看了那麽多悲傷文案,大數據肯定不會給她推一堆傷感視頻。
    “我經常睡不好,所以看出來……”黎靜惜的話留了讓人提問的空白,“路同學為什麽睡不好呢?”
    路玥:“因為音律,酒精,藥物都無法找回我的睡眠,隻有感受到愛的時候才能一閉眼就能入睡。”
    不是喜歡發悲傷文案嗎?她現在說的話夠不夠悲傷,夠不夠文藝,夠不夠為情所困?
    她要和黎靜惜打好關係,就要投其所好。
    她的傷感視頻可不是白看的!
    抓住所有能利用的資源,才是她足各王月的處世之道!
    黎靜惜聞言,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原來,路同學和我是同一類人。”
    她們原本是一個坐在鋼琴凳上,另一個人坐在房間的飄窗軟墊上。
    現在,黎靜惜站起身,坐到了路玥的身邊,突破了社交距離,讓兩人看起來格外親密。
    她眼尾微紅:“你也有喜歡但得不到的人嗎?”
    路玥:“……嗯。”
    她有喜歡但得不到的錢。
    黎靜惜沒看出她的偽裝,聞言,手指放在了玻璃窗上。
    窗外細雨如絲,雨水如少女說話聲一樣又輕又涼。
    “沒關係的。”
    “你看,外麵在下雨。”她指腹在玻璃窗上留下一個淺淺的指印,“大部分人都不會相遇太久,他們隻是我們生命中的玻璃窗上,緩緩劃過的雨水。”
    路玥:“……也有可能是鳥屎。”
    黎靜惜動作一頓。
    路玥立刻捂嘴。
    怎麽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她果然還是不適合強裝文藝,那是沒有生存壓力的人才會思考的事。
    生活中的瑣碎事項足以磨滅人對於藝術的感知能力。當一個人必須要將大部分精力放在謀生的時候,高敏感不是獎勵,而是慢性淩遲。
    路玥忽然想通了。
    讓她從昨天煩躁到現在的事,不就是季景禮對她的態度轉變嗎?
    從最功利的角度,這對她沒有任何影響,反而讓她能更方便地推動劇情節點,準備跑路。
    現在季景禮的態度很明顯,因為她的隱瞞所以變得疏離,說不定冷淡一段時間後就徹底對她心寒。
    季景禮和黎靜惜……
    這兩個人,說不定真的能如世界意誌所願?
    而功利的角度,唯一忽視的就是路玥的情緒。
    他們相處的時間作不得假,親密的接觸,日常的照顧,對方早已不是她說拋下就拋下的貨物。
    但這……沒那麽重要。
    她抿起唇,突兀地向黎靜惜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謝謝你,黎同學,你的話給了我很大的啟發。”
    黎靜惜有些困惑。
    “啟發?”
    路玥想起自己說的話,心虛地用手指撓撓臉:“嗯,就是,讓我意識到,事情確實是分輕重緩急的。”
    黎靜惜還是沒聽明白。
    但她是要和路玥交好的,點了點頭:“能幫到路同學,我很高興。”
    路玥:“對了,五號教學樓樓下的花開得不錯,黎同學練完琴後可以去看看。”
    她又衝黎靜惜笑了笑,帶著一絲神秘。
    五號教學樓?
    現在正是晚自習時間,黎靜惜站在五號教學樓的樓梯口,目光所及之處沒有絲毫花的影子。
    室外的學生寥寥,雨絲密織成簾,將景色籠在一片朦朧中。
    黎靜惜長裙的裙邊被雨水沾濕,她低眸看了眼,唇角微微抿起。
    告訴她這個地方,是一個惡劣的玩笑?
    不。
    路玥不像這種人。
    她握著傘柄,剛想離開,樓梯口就出現了一名青年的身影。
    他穿著簡單的襯衫西褲,眉如墨畫,眸若點漆,一派溫潤貴公子的氣勢。隻是眉頭微微蹙著,眼下有一層淺淡的青黑。
    是季景禮。
    黎靜惜握緊傘柄,低頭,青絲順著她微凹的骨節滑落:“……姐夫。”
    聽到這個稱呼,季景禮才看向她:“黎小姐?”
    他微微眯起眼:“我記得那天我明確拒絕了你姐姐,還是別叫這麽讓人誤會的稱呼。”
    黎靜惜聲音清淺:“抱歉。隻是姐姐這麽要求……我聽她的話。”
    季景禮:“能看出來。黎家的姐妹情真是讓人羨慕。”
    這話和嘲諷無異。
    羨慕什麽?
    羨慕黎依結婚,黎靜惜還得被當個物件一起陪嫁?
    又不是古代娶妻贈小妾。
    黎靜惜沉默下來。
    她孤零零地站在一旁。
    換了常人,想起那天的見麵黎靜惜被命令的模樣,又看到她現在脆弱的模樣,多少會生出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