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留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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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麽過來了?”
    路玥歪了點頭。
    原妄停下腳步,用目光不著痕跡的將她全身打量了一遍,才像是鬆了口氣般。
    “忘記你現在是……”他省略了那幾個字。“還是國外好,有第三種性別的廁所。”
    真的嗎?
    她怎麽記得是五十二種性別?
    要是在國外,路玥就可以自稱為生理性別女,心理性別男,真實性別是沃爾瑪塑料袋,不用給自己女扮男裝的行為找理由。
    路玥搖頭:“我就洗了個手,沒進去。”
    “……嗯。”
    不知為何,這次原妄的回複慢了些。
    他抬手親昵地捏了下路玥的耳垂:“你先回去等著吧,五分鍾後,我們就回酒店,司機在等著了。”
    他動作太快,路玥沒機會拍開他的手。
    隻忍著那剛被觸碰過的感覺,點頭。
    她離開了。
    在她身後,原妄的目光卻凝在了路玥那染了一圈紅痕的手腕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他轉過身,大跨步進了廁所。
    不需要太多搜尋,他的注意力第一時間就落在了正在洗漱台前的那名青年身上。
    “封鶴雪……?”
    原妄自來熟地湊過去,像是許久不見的好兄弟般拍了拍紀鶴雪的肩膀。
    “我們上次競標見過,沒想到又在這遇到了,好巧啊。”
    那開朗的笑容標準,卻虛假。
    肩膀拍下的力度很重。
    紀鶴雪微微皺眉,側身避開:“我也是聖瑪麗學院的學生。”
    意思很明確。
    不熟。
    不巧。
    那疏離而不近人情的態度,和上次競標會上他給人的印象一模一樣。
    自封鶴雪在商場展露頭角後,業界多了許多有關他的討論,連性格調研都有人做了全套。
    像機器人一樣精準。
    也像機器人一樣,沒有感情。
    在尋常的生意場上,你甚至很難從他身上獲得利益之外的波動。
    精密的大腦是最好的計算器,而貧瘠的感情是領頭者需要的素質。
    而現在。
    原妄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
    厭惡。
    哇哦。
    在內心驚歎一聲,原妄臉上的笑容愈發明顯,語氣輕飄:“那不是更巧了嗎?校友可是必不可缺的人情資源之一呢。”
    紀鶴雪抽了一張紙,仔細而緩慢地擦幹淨了手上的水珠。
    “嗯。”他道,“很巧。”
    他回避的意味很明顯,偏偏原妄卻像聽不懂似的,一個人唱完了兩個人的戲。
    “果然,你也覺得很巧。以後再合作幾次,加一個合作夥伴的關係,我就可以邀請你來我的婚禮了,一定是很重要的嘉賓。”
    那張被水珠沾濕的紙,驟然在紀鶴雪手中攥成一團。
    他沒再移開視線,而是轉身,直直地同原妄對視。
    “我會在。”
    ……?
    原妄帶著些許惡意的笑容消失。
    他後退半步,同紀鶴雪拉開足有兩步的距離。
    “什麽意思?你也很期待我的婚禮?”
    他是在挑釁。
    看對方會不會表露出情緒,或者吐露些有用信息。
    但是這是什麽反應?
    會在?
    紀鶴雪語調平靜:“不會有你們的婚禮。”
    就算有。
    他也會一直在路玥身邊。
    是什麽來著……嫁妝?
    原妄的語調也冷了下來。
    “是你一直在看著我們吧。很嫉妒?連藏都藏不住。”
    嫉妒?
    他無時無刻不在嫉妒。
    紀鶴雪很輕地搖了搖頭。
    他將那團揉皺的紙推到洗漱台上,背脊挺直,完全站直了身體。
    “我隻是一直在看著她。”
    他像是全然不知道自己說出了多麽驚世駭俗的話,依舊是清俊的模樣。
    反倒是原妄因為驚訝睜大了些眼睛,又很快覺得這樣在情敵麵前跌份,將驚訝收了回去。
    “哦,跟蹤狂?變態?Stalker?”
    他微微眯著眼,語調玩味,“本來以為要找情感糾紛團隊,沒想到是法製咖啊。你不會還幹了什麽把她的照片貼滿整個房間這種事吧?”
    法製咖?
    紀鶴雪想,似乎路玥也這麽說過他。
    他又因為這兩人的相似處而感覺嫉妒。
    至於照片……
    他聲音微啞:“無可奉告。”
    “真的有啊!”
    原妄很低地嘖了聲,煩躁地走了兩步,才靠近些,提出自己的請求。
    “……能不能發我一份?”
    他後悔死自己那時候出國了!
    錯過了路玥黑發那段時期,論壇照片又被清了幹淨,隻能靠群裏的一點模糊圖片和學生證照片來解饞。
    但是和紀鶴雪要,很怪。
    原妄覺得丟麵子,又道:“算了,當我剛才沒說那種話。再讓我發現你跟蹤,或者偷拍他,你不會想試試我的手段的。”
    他的語調總是輕飄。
    但表情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
    今晚對方的存在影響到了路玥,這是讓他極其焦躁的信號。
    路玥在和他相處,撞到宿舍另外三人時,都沒有表現出像現在一樣的忐忑情緒。
    紀鶴雪,到底有什麽特殊?
    “雖然我很敬佩從底層爬起來的人,但再次跌回地獄,那是令人絕望的感受。”
    他說。
    紀鶴雪沒有回答。
    他甚至都沒什麽反應,像是沒聽到威脅的話,平靜地眨了眨眼。
    原妄:“……”
    就很氣。
    對方的平靜也是一種底氣。
    憑什麽?為什麽路玥對他特殊?
    他不想讓路玥等太久,不能再和封鶴雪耗下去。
    隻能微微眯起眼,又警告似地看了看對方,才快步離開。
    直到腳步聲消失,整個衛生間重歸寂靜,紀鶴雪才再次將水龍頭打開。
    冰冷的水流是最好的鎮定劑。
    他在忍著不說出更尖銳的字句,忍著不告訴對方他和路玥的聯係。
    路玥告訴過他的,他會聽話。
    紀鶴雪抬頭,和鏡子中的自己對視,黑白的眸,素淨的臉,沒有任何表情。
    和原妄截然不同。
    無論是表情,言辭,動作亦或是那從出生就處於高位的傲慢,對方都不是他可以模仿的對象。
    他的手神經質地顫動起來。
    ……如果路玥喜歡的模樣,不是他,那他該怎麽辦呢?
    鏡麵邊框折射出銀白的光。
    那銀白的光落在鏈條上,如同流動的痕跡,讓冰冷的銀鏈像是蟄伏的蛇。
    紀鶴雪站在房間裏,銀鏈隨著呼吸,在他手腕蒼白的皮膚上勒出壓痕,他卻將手指穿入鏈環間緩緩收緊。
    手腕。
    腳腕
    脖頸。
    像是恨不得掐進血肉。
    他學不會一些東西,也學會了一些,可以留下路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