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以身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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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管中,被細細地卷成卷,保存的完好無損的信箋,已經被取了出來。
    顧悅緩緩展開,盧鬆所言躍然紙上。
    還有很多百姓按下的手印。
    他們有的並不識字,也不懂當初那些人說的都是什麽意思,隻知道官府要帶他們發財,所以才將自己好不容易攢下的銀兩交了出去。
    有的是商戶,礙於官府出麵,不得不交出去大半身家保平安。
    有的是學子,隻是想替家中多賺些銀兩,卻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卷入其中。
    “盧鬆。”
    顧悅忽略陳莊和何營恩慘白的臉色,抬眸看著他,淡聲開口。
    “你是故意以身入局,並不是像你先前所言那般被他們騙了才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對嗎?”、
    盧鬆身子一顫,下意識地抬頭去看顧悅,眸中倏然迸發出驚人的光。
    他從未想過,有人會通過這薄薄的幾張紙就能看出端倪。
    “當然,我隻是猜測。”顧悅垂眸,將信箋交給素秋,平靜地說道,“如果你是被那些人所騙,不可能從最開始就打算好該如何尋到證據,除非你是故意接近他們,然後查清楚他們到底做了什麽。”
    “郡主英明。”盧鬆心服口服地以頭觸地,顫聲道,“當初何營恩讓草民去他們何家族中的學堂教書,草民拒絕了,後來草民身邊突然就多了幾個所謂的朋友。”
    提到那幾人,盧鬆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笑。
    “郡主有所不知,以往草民都是獨來獨往,突然身邊就多了幾個跟草民稱兄道弟的朋友,他們眼底對草民的不喜與厭惡都未曾遮掩,卻想讓草民信任他們。”
    “讓草民最難以接受的是,有位同窗也是寒門出身,膽子很小,就因為他們的靠近,欠下了怎麽都還不清的債務,最後自盡身亡。”
    “而這些畜生根本就沒有收手,他們衝進了他的家中,將他的母親和姐妹賣進青樓,他的父親想要阻止,卻被活活打死。”
    “這就是世家,他們為了避免寒門學子出頭,就用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去斷人的生路,甚至害得他們家破人亡。”
    “所以,我不再避開他們,故意迎合,甚至走進他們的圈套,就是想找到證據。”
    “隻是當時的我太天真,以為隻要自己找到證據就能讓他們付出代價,可是……若不是有人為了保護我而死,隻怕我根本走不到今日。”
    楊燁聽得憤怒不已,瞪著陳莊和何營恩的眼睛通紅,恨不得衝上去暴揍他們一頓。
    以往跟陳鶴一去陳家的時候,這些人對他當真是和顏悅色,完全看不出會做出這樣的無恥之事。
    道貌岸然的背後,竟然全都是齷齪不堪的勾當。
    “郡主,此事絕對是誤會。”
    陳莊以往根本沒把盧鬆放在眼裏。
    畢竟,他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不過是個逗趣的玩意兒。
    看著天之驕子被迫低下他高昂的頭,何嚐不是件讓人得意愉悅的事呢?
    可誰也沒想到,就是這麽一個螻蟻般的東西,竟然敢反咬他們一口,甚至還想弄死他們!
    “我承認,平日裏的確待盧公子不甚友好,可這些罪名都是他無中生有而已。”
    “郡主應該明白,我們手裏最不缺的就是銀兩,怎麽會費盡心思地去騙那些市井小民?”
    “兜上來的,說不定都不夠塞牙縫的,到時候還容易惹一身騷,何苦來哉?”
    何營恩被顧悅踩在腳底下,不敢多言,但也是拚命點頭,就怕這人信了盧鬆那些胡言亂語。
    “盧鬆告你們,有證據。”
    顧悅看向陳莊,似笑非笑地開口。
    “你們可有證據證明那些事與你們無關?”
    “郡主,你這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陳莊深吸一口氣,慢慢挺直了腰板,沉聲道,“我們陳家世代都有人在朝中為官,甚至位居高位,自然也是最愛惜自己聲譽的,這人惡意汙蔑,難道不該嚴懲嗎?”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又不是父母官,自然也斷不了案。”顧悅看著陳莊理直氣壯的模樣,當下忍不住笑了,一腳將何營恩踹到一邊,起身說道,“這件事到底如何,就有勞王爺了。”
    陳莊和何營恩一愣,在轉頭看向站在門口的蕭燼時,登時腿一軟,全都癱坐在了地上。
    怪不得!
    他們明明早就讓人去通風報信,可是遲遲沒有人來!
    “明日便是太後娘娘的壽辰,為了避免某些宵小打擾到她,所以我特意封了酒樓。”顧悅十分坦然地看著陳莊二人道,“所以二位派出去的人都被暫時扣下了,若是王爺查明你們是無辜的,到時候人自然會還給你們。”
    封了酒樓!
    這得多大的手筆!
    顧悅不是一直被長公主府扔在外頭不聞不問的嗎?
    難道說之前的都不過是假象?
    將那些人交給蕭燼,顧悅就帶著楊燁走了。
    “姐姐,你真的相信盧鬆?”回去的途中,楊燁很是不解,“明明先前他差點害了素冬的爺爺,我以為姐姐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還記得救下素冬爺爺的那個人麽?”顧悅抬眸看了一眼楊燁,沉聲道,“方才素冬特地讓人給我送了消息,說那人是盧鬆花了銀兩雇來的,就為了自己動手的時候救下素冬的爺爺。”
    “也就是說,盧鬆從一開始就是在做戲!”楊燁眨了眨眼睛,歎了口氣說道,“他真的太難了。”
    連那條狗都是特意尋了一條已經死了的,的確是不容易。
    顧悅垂眸,提醒了一句,“陳鶴一有可能回來尋你套話,就算為了盧鬆的安全,你也要小心那個人。”
    “陳鶴一是出了名的謙謙君子,姐姐會不會想太多了。”楊燁撓了撓頭,頗為不解地說道,“而且姐姐不是說陳莊和何營恩的消息傳不出去嗎?”
    “今日在粥棚,你替盧鬆出頭的事,估計已經傳遍了。”顧悅伸出手指點了點楊燁的額頭,有些無奈地問道,“你又怎麽知道,陳鶴一對盧鬆現在的處境當真是不知情?”
    “小燁,要不要跟姐姐打個賭?”
    楊燁一愣,下意識地問道,“姐姐要賭什麽?”
    顧悅笑了,揚眉道,“就賭待會你在長公主府門前,定然會見到陳鶴一,而他也會試探你對盧鬆的態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