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拆骨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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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方才也說了。”
    羅明珠十分平靜,抬眸看著陳勳,緩緩開口。
    “夫君現在沒了,二房隻有鶴安一人,兒媳自然要替鶴安早做打算。”
    “明人不說暗話,父親重視鶴一,自然對鶴安的關注就少,他現在失去了父親,那我這個做母親的,若是依舊如以往那般不聞不問,那到時候吃虧的隻會是鶴安。”
    陳勳的確是老狐狸。
    而且幾乎是一瞬間就察覺到了自己的真實意圖。
    但是羅明珠心裏頭清楚,若是想讓他放下戒心,最重要的就是讓自己不露怯。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已經沒什麽可怕的了。
    虛虛實實,越是坦然以對,反而越可信。
    “二嬸當真是說笑了,在陳家,何來吃虧一說?”
    陳鶴一聽到羅明珠這麽說,當下立刻笑著開口。
    “而且,祖父對我們兄弟都是一視同仁,自然不會偏袒誰,再加上,我與鶴安本就是兄弟,就算日後我來主事,也會與鶴安相互扶持才能走的更遠。”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我最是知曉,二嬸不必杞人憂天。”
    陳鶴一說話,陳勳並未阻止,目光始終落在羅明珠的臉上,似乎想從她臉上瞧出什麽端倪來。
    但是羅明珠太過平靜,甚至有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漠然。
    這很符合她的性子。
    這麽多年,她再府裏頭一直都是如此,跟誰也不親近,以至於他曾經也後悔過,覺得若是當初給陳耀娶個知冷知熱的媳婦兒,也許他就不會再犯渾了。
    可他並不知道,一切的因果都由陳耀自己而起。
    當初那個懷著滿心歡喜嫁入陳家的羅明珠,被陳耀親手扼殺在了洞房花燭夜。
    所以,現在的她對整個陳家都恨之入骨,談什麽情義?
    “陳鶴一,你現在還不是家主。”
    羅明珠扭頭去看陳鶴一,沉聲道,“長輩說話,何來小輩插嘴的道理?”
    “難不成這也是你祖父教給你的規矩?”
    “二嬸,我知道二叔的事讓二房都很難過,可這也不是二嬸針對我的理由。”
    往日裏,羅明珠對陳鶴一雖然不冷不熱,但是好歹沒有這麽大的敵意,如今突然變成這般,讓陳鶴一很是不適,甚至還多了幾分惱意。
    “不管我是不是家主,也不能看著二嬸對祖父不敬,方才我有說錯什麽嗎?”
    “嗬……父親瞧見了?”
    羅明珠冷笑一聲,目光再次落在了陳勳身上,隻道,“夫君屍骨未寒,陳鶴一這個家主還沒坐上去呢,對我這個二嬸就已經冷嘲熱諷了。”
    “鶴安那孩子最是愚孝,父親說什麽他都會聽,我這個做母親的,若是再不替他打算,隻怕遲早會被旁人拆骨入腹!”
    “難道父親能發毒誓護著鶴安一輩子嗎?”
    “你別太過分了!”
    陳鶴一沒想到羅明珠今日如此尖銳,聽到她竟然讓陳勳發毒誓,登時怒從新來,剛要說什麽,卻被陳勳出聲打斷。
    “好了!”
    本來因為陳耀突然出事,陳勳就對二房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愧疚之意,所以現在對於羅明珠斥責陳鶴一這件事也就多了些許寬容。
    若是放在以往,隻怕他早就因此訓斥羅明珠了。
    “你的嫁妝本就是你的私有之物,不必拿出來說,你想留給鶴安便留,老夫自然不會插手。”
    陳勳見羅明珠對陳鶴一隱隱有些不忿,當下蹙眉說道,“鶴一到底是未來的家主,你作為二嬸,總歸還是要站在他這邊,總不能讓旁係瞧了笑話。”
    “鶴安最是孝順,以後他們兄弟間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嫌隙,你且放心便是。”
    “有父親這句話,那我自然那就放心了。”
    羅明珠拿出了賬本,直接擺在了陳勳的桌麵上,淡淡地開口。
    “那還請父親讓鶴一將之前大房從夫君手裏拿走的那些物件兒都還回來吧!”
    “說起來,我一直以為自己與夫君是一體,所以夫君說大房借的物件兒我也不曾在意,但是沒成想現在全都成了爛賬。”
    “鶴一既然要做家主,那就不該貪墨我們二房的物件兒,若是他日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瞧了笑話?”
    陳勳和陳鶴一祖父二人臉色同時變得有些難看。
    “父親若是不知情,那我隻管問鶴一要,都是些值錢的東西,若是落了旁出,那就拿銀子來抵,總歸得有個章程。”
    “父親說,是不是?”
    就在羅明珠向陳勳要自己嫁妝的時候,陳鶴安的窗邊突然飛來了一隻鴿子。
    本來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陳鶴安,看到鴿子的那個瞬間倏然眼睛一亮,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一把抓過鴿子,拿出了腳上的信箋。
    “老地方。”
    “父親!”
    陳鶴安激動得差點落淚。
    要知道,這是他們父子之間的秘密。
    這些年因為羅明珠對他們父子態度很是冷淡,所以陳耀偶爾會帶著陳鶴安去一家酒樓喝酒。
    當然,此事一直瞞著羅明珠。
    否則依著她的性子,對於陳鶴安小小年紀就喝酒的事,必然又要大發雷霆。
    陳鶴安討厭處處管束自己的母親,自然喜歡帶著他吃喝玩樂的父親。
    所以二人為了避免旁人知曉,每次約著去喝酒的時候,就會跟對方說,老地方三個字。
    一想到父親可能還活著,陳鶴安幾乎按捺不住激動,悄無聲息地就出了府。
    畢竟,父親之所以提到老地方,就是想要繼續隱瞞府裏頭的人,作為兒子,他自然不會拆台。
    “父親,你真的還活著?”
    等到了老地方,陳鶴安看到站在房間的人,頓時激動地撲了上去,連聲道,“父親,你知不知道,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你……父親你能活著,我真的太開心了。”
    “鶴安,事出從急,所以為父才做出那樣的決定,並非有意隱瞞。”
    此刻的陳耀一臉慈愛,摸了摸陳鶴安的頭發,輕聲道,“所以為父一安頓下來,就立刻偷偷告訴你了,你……沒有告訴旁人吧?”
    “沒有!”
    陳鶴安立刻搖頭,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陳耀說道,“我明白父親的意思,又怎麽可能出賣父親?”
    “可兒子不明白,父親為何要用這樣慘烈的方式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