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擎是真後悔。
    他就不該帶著顧悅來見這麽個瘋子。
    最關鍵的是，這人胡說八道就算了，竟然還汙蔑自己跟蕭燼，你說這去哪裏說理去？
    “顧悅，你先前不是跟雲侍郎沒有接觸過，自然知道他為人處世的方式，所以，說破天，他若是假的，也變不成真的。”
    楊城咬死了此事。
    而顧悅從始至終都沒有再開口，好像是真的信了這個說辭。
    “你說句話啊！”
    雲擎撓了撓頭，有些不知所措。
    他現在不能靠近顧悅，又怕她聽信楊城的謊言，隻能一遍遍地解釋。
    “蕭燼走的急，那是……”
    “好了。”
    就在雲擎說出蕭燼是被皇上派出去的時候，顧悅終於出聲打斷了他，隨後淡淡地開口。
    “楊城，你以為這點伎倆，能讓我們分崩離析？”
    “我與雲擎相識這段時日，他願意是什麽樣子就是什麽樣子，誰也沒有資格指手畫腳。”
    “再說，誰說的，人隻能有一麵？”
    “就像你，當初我也以為你是個溫潤如玉的好男兒呢！”
    “結果，你不僅要害死楊燁，甚至還想毀掉三叔他們，但凡你說話有幾分可信，今日這話我也信三分。”
    “現在看來，你背後的主子選錯了人。”
    一句話，突然讓楊城和雲擎同時噤聲。
    楊城的眸底劃過幾分震驚，自然也沒有逃過雲擎的眼睛。
    “我就說，這牢裏頭接二連三的出事，原來都跟你有關！”
    “是你殺了秦氏！”
    “我被關在這裏，怎麽殺人？”
    楊城反應倒是快，當下嗤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道，“你們官府辦案，總該講究證據吧？”
    “怎麽……雲大人不會是破不了案，所以就想尋個替死鬼？”
    被顧悅突然戳穿背後有人主使，楊城也隻是有那麽一瞬間的愣神而已，不得不說，這人的確還是有幾分能耐的。
    “當初你故意進來這裏，其實就是想要替你主子做事。”
    顧悅上下打量了楊城一番，笑著問道，“隻是，你以為你替他殺了那麽多人，他還會想辦法救你出去？”
    “這世上，隻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吧？”
    楊城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不再理會顧悅。
    因為他在這一刻意識到了一點，那就是他的確有些小看了麵前的少女。
    明明剛才她麵上都帶了幾分冷意，甚至做出了一副真的因為他的那番話起疑的模樣，結果轉眼間就發現了他一直隱藏的秘密。
    現在想來，她分明是有意在騙他，讓他因急於求成而露出馬腳。
    到底是他大意了。
    “你不說也不要緊。”
    顧悅見楊城已經不願意再跟自己多言，當下淡淡地開口。
    “隻要你主子的麻煩足夠多，他就定然顧不上被關在牢裏的你。”
    “到時候，你的下場就不用多說了吧？”
    不過是個廢棋而已。
    竟然還真以為自己能成事，真是蠢得可以。
    “雲大人，”顧悅朝著雲擎招招手，邊走邊道，“秦氏是不是他殺的不重要，隻要能定他的罪，就盡快砍了吧！”
    “畢竟，留著這樣的人，還不知道平白生出多少亂子來呢！”
    “不行！”楊城聽到顧悅的話，猛然睜開眼睛，下意識地喊道，“你們若是殺了我，那雲擎也必死無疑！”
    這一刻，死亡的恐懼已經壓倒了一切。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若是他死了，那他做那麽多事又有何意義？
    “我果然沒有猜錯，母蠱就在你身上！”
    顧悅猛地轉身，大步走到楊城麵前，握著匕首直接紮進了他的腹部！
    另一邊，陳鶴一已經見到了肖元。
    二人寒暄了一會，肖元才歎了口氣，沉聲道，“我與你祖父相識多年，也鬥了大半輩子，本以為我們怕是要爭到死，沒想到你祖父會變成這般。”
    “都是我們這些做小輩的拖累。”
    陳鶴一也露出幾分愧疚之色，紅著眼眶說道，“若是我們成器，也不至於讓祖父這般辛苦。”
    “您……是第一個來看他的，若是祖父知道，定然也會開心的。”
    這話半真半假。
    雖然也有人來看過陳勳，但到底都是偷偷摸摸來的，如肖元這樣明目張膽的，還真是頭一個。
    隻是，是人都看出來，他多少有幾分看笑話的意思在，真心……怕是沒有半分。
    “其實，我今日來，一來是看看你祖父，二來是想跟你二叔商量商量你的婚事。”
    肖元看著陳鶴一，麵上帶了幾分笑意。
    “當年，你跟霜兒相識，我與你祖父因為政見不合，所以棒打鴛鴦，這事怨我們這些老家夥。”
    “但是現在你祖父已經這般，所以我想，也許我該替你們做主，畢竟這麽多年，你們二人的婚事都未定下來，這未必不是一種緣分。”
    肖茹霜。
    肖茹雪的堂妹，也是肖家二房嫡長女。
    當初陳鶴一和肖茹霜相識頗為戲劇性，甚至沒有告訴對方彼此的身份。
    隻是，陳勳那麽精明的人，在他們還沒有互生情愫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端倪，直接將陳鶴一帶回了府裏關了三個月。
    而且還在朝堂上痛斥肖元管教無方，縱容家中姑娘女扮男裝，胡作非為。
    當時兩家的關係幾乎水火不容。
    隻不過，這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而陳鶴一，其實從始至終都沒有對肖茹霜動過心，表麵上他是被逼無奈，實際上不過是他們借機中傷肖家的借口而已。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局。
    而肖元後來被迫離京，也跟這件事息息相關。
    “都是過去的事了。”
    陳鶴一雖然知道真相，可這個時候當然不會表露出分毫，隻是搖搖頭開口。
    “小子不敢耽誤霜姑娘，而且如今陳家是二叔當家，我還要好生照顧祖父，若是霜姑娘嫁進來，隻會跟著小子受苦。”
    “霜姑娘自幼就被嬌養，而我還曾與旁人退婚，怎麽看，小子都已經配不上霜姑娘了。”
    說到這裏，陳鶴一低下頭，好像很是難過。
    “大男兒誌在四方。”
    肖元眸底劃過一絲精明的光，起身走到陳鶴一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問道，“鶴一，若是霜兒加進來，肖家自然是站在你這邊的。”
    “這陳家本就是你祖父留給你的，到時候有肖家幫你，難道還愁奪不回來你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