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妃的話，對於旁人來說，可能不起作用。
    但是姚青不行。
    身為醫者，她不可能看著別人因為自己丟了性命，更別說這幾個孩子還是她的學生。
    “太妃喝茶。”小林子端著茶盞，笑著說道，“這種小事，小人就能代勞，何須勞煩太妃娘娘？”
    “嗯，那就交給你了。”
    王太妃很是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覺，更別提，這小林子處處都順著她的意思，著實讓她覺得舒坦。
    “做得好，有賞。”
    “太妃放心，您瞧好了。”
    小林子得了話，立刻扭頭走到其中一個小丫頭身邊，掏出匕首就在對方臉上比劃，還不忘道，“姚女醫，小的手可不穩，若是脫得慢了，說不得就把人給毀了容呢！”
    “夫……夫子……”
    小丫頭畢竟年齡小，這會嚇得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來，卻又怕給姚青添麻煩，所以緊咬牙關，唯恐自己因為恐懼說錯了話，害了自己的夫子。
    “姚女醫想清楚了嗎？”
    小林子見姚青站在原地默不作聲，似笑非笑地說道，“說起來，這些孩子跟姚女醫也沒什麽關係，姚女醫就算是不顧她們的死活，也是情有可原。”
    “還真是可惜了這些孩子，一片真心對你，到頭來，還不是被舍棄了？”
    “姚女醫，你若是不想脫，跪下來求咱家，咱家說不定會手下留情，放這些小丫頭一馬呢？”
    姚青深吸一口氣。
    她其實清楚，這小太監不過是在耍弄她而已。
    這裏拿主意的人是王太妃，一個小太監能做什麽主？
    就算自己真的下跪，也不過是徒添笑料而已。
    可是現如今，她又能如何？
    “你們不必為難孩子。”姚青站直了身子，神色愈發堅定，冷聲道，“我脫便是。”
    “夫子不要！”
    幾個孩子頓時哭作一團。
    她們都是女子，當然知道，若是今日姚青當眾脫了衣衫，那日後隻怕再無什麽好名聲。
    而太醫院又怎麽會留著一個名聲有損的女醫？
    王太妃這個舉動，分明就是想將姚青逼入死地！
    “不要哭。”
    姚青深吸一口氣，嘴角扯出一絲笑意，安撫道，“不過是身皮囊而已，在醫者眼裏本就沒有區別，今日夫子就給你們借機講一講人身體的構造，你們好好聽著。”
    話是這麽說，可當姚青慢慢解開自己的衣衫時，手指仍然不可避免的顫抖。
    不要緊的，姚青。
    你是醫者。
    今日脫衣，隻是為了讓這些孩子學到更多，與旁的都無幹係。
    隻要不自輕自賤，沒有人能打倒你。
    王太妃看到姚青竟然還能如此鎮定，臉色已經有些不好看了。
    她把人抓來，可不是為了看她們在這裏演什麽自強自立的戲份，為什麽她不會崩潰，不痛哭流涕，跪地求饒？
    “等一下！”小林子自然察覺到了王太妃的不滿，眼睛一轉，立刻揚聲道，“來人，把這藥給姚女醫吃了。”
    說話間，他從袖中摸出了一個瓷瓶，丟給了最近的侍衛，還故意威脅姚青。
    “姚女醫懂藥，咱家自然不瞞你，這可是咱家從民間尋到的最好的百花散，服下之後保準你欲仙欲死。”
    “但是姚女醫若是不吃，那就從這幾個丫頭裏選一個，到時候姚女醫可不要後悔。”
    百花散。
    青樓裏頭，那些女子常用的藥物。
    若是姚青服下，很快就會不知天地為何物，甚至失去理智，隻想一味地尋求紓解。
    “哈哈哈，小林子，做得好！”
    相比較姚青難看的臉色，王太妃反倒是哈哈大笑。
    一想到待會姚青醜態百出，她看著小林子的目光就帶了幾分滿意。
    “等回去，老身不會虧待你的，一定好好賞你！”
    “多謝太妃！”
    小林子喜笑顏開，隨後又摸出一粒藥丸，捏住了身邊那小丫頭的下巴，冷聲開口。
    “姚女醫，你吃不吃？”
    “不吃的話，那你的學生可就要代師受過了！”
    姚青一把抓過瓷瓶，倒出藥丸，冷眼看著他們說道，“你們要對付的人是我，別牽扯無辜之人。”
    幾個小姑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睜睜地看著姚青把藥吃了進去。
    “哈哈哈，我可沒說，你吃了，我就一定不給她吃！”
    小林子大笑不已，捏住藥丸就要往身邊那小姑娘嘴裏塞，還不忘嘲諷道，“今日就讓人好好瞧瞧，郡主那學院裏頭有多麽烏煙瘴氣，到時候看看誰還敢靠近！”
    “住手！”
    “畜生！”
    姚青沒想到這人竟然對那麽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當下就要往前撲，卻被人死死按在地上，赤紅著雙眼，怒聲道，“喪盡天良，你們不得好死！”
    “嗖！”
    “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支袖箭直接射穿了小林子捏著藥丸的那隻手的手腕，痛得他慘叫出聲，藥丸也瞬間滾落在地。
    “什麽人！”王太妃本來正在看熱鬧，結果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登時喊道，“來人，快些護著老身！”
    那些侍衛立刻衝向王太妃，卻不想，不管是誰，隻要往前一步，就會被箭矢直接射穿腳背，甚至紮進土中三分。
    一時間，整個院子哀嚎聲一片，東倒西歪地躺了滿地的人。
    “什麽人，竟然敢在老身麵前裝神弄鬼！”
    王太妃驚慌失措，下意識地四下張望，惡狠狠地開口。
    “藏頭露尾之輩，若是現在你出來跪下求饒，老身可以饒你不死！”
    “嗬……”
    一聲輕笑傳來。
    隨之而來的，是顧悅一步一步走近的身影。
    “郡主姐姐！”
    幾個小丫頭看到顧悅，瞬間眼睛都亮了，驚惶的神色也被欣喜所代替，一時間都衝到了姚青身邊，其中一人大著膽子開口。
    “郡主姐姐，他們讓姚夫子吃了百花散！”
    “郡主姐姐快救救姚夫子吧！”
    “解藥呢？”
    顧悅徑直走到了那小林子麵前，隨後一腳踩在了他的心口處，袖箭正對著他的眼睛，眸底劃過一絲冷意。
    “說。”
    “沒……沒有！”
    小林子捂著手腕，被踩得快要吐血，可還是想著要討好王太妃，嘴硬道，“郡主，這些上不得台麵的玩意兒，隻要有男人就好了，誰還會準備解……啊！”
    話音未落，一直袖箭直接射穿了他的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