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三國賢義 004、卻道故人心易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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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河之水滔滔天上來……
    翻湧的浪花卷湍急的激流,兩岸青山相對出伴水聲,嘩啦不停奔向遠方去。
    曹豹所說的河,就是眼前這條洛河,很美很寬。
    “風!大風!大風起!”
    一道孤影在河畔嘶喊!
    她名白雀是褚燕之妻,賈瑟是他們證婚人,她也是一位有福之人,血脈武裝武名【雀王】。
    她的武鎧武名【靈雀】,武器就一張弓——【赤雀弓】。
    赤紅檀弓搭血紅羽箭,弦動的刹那間一箭化百箭。
    在黑夜中如百道流星火雨,赤雀弓、火羽箭照亮黑夜,疾速從天而降虎豹騎。
    這次的慘叫聲,如賈瑟所期待那樣,哀嚎一片……
    白雀也是黑山賊,從小就跟隨賈瑟修真。
    她天生就覺醒火靈根,與褚燕天生水靈根,水火相克一見麵就吵,結侶後卻水火相濟。
    雀襲火燎焚燒一切,映射她的脾氣,很火爆。
    她很不滿褚燕,不等她回黑山!
    她是黑山寨探馬營將。
    知道從黑山到無極縣城,所有官道都要途經洛河橋,她就選擇在洛河等候。
    連賈瑟都不知,曹豹又如何能知道,河畔伏兵。
    雖然隻是一個兵,卻能一箭射出百羽箭。
    一百箭就是萬箭齊發,遠攻堪比一千人隊,虎豹騎遭遇這等突襲,紛紛被箭射落馬下。
    快衝到前方的賈瑟,也被殃及池魚,挨一箭。
    無傷大礙的他看著火羽,連忙扭頭對著褚燕怒喝:
    “燕子,還不快點去接應你家婆娘!真以為自己是不死朱雀!虎豹騎一靠近她必死!”
    褚燕哪敢猶豫,一躍飛天振動鎧翅,疾速前飛……
    他的武裝名【燕王】、武鎧名【狂燕】、槍名【飛燕】。
    狂燕鎧擁有一對鎧翅,飛速快得讓人抓狂,正麵對陣想要抓住他,幾乎就是一大奇跡。
    曹丕看到褚燕掠空,不由又咽口水,低聲說:
    “豹叔,萬一飛殺下來,那我就死定了。”
    曹豹望著夜空鏗鏘說:
    “公子,他在空中隻能夠短暫飛行,人力有時盡、力竭如何飛?他敢飛下來必死無疑!”
    “不說強弓勁弩,就憑他人懸在空中,從哪借力?”
    “血氣靈氣合氣力,唯有接地氣才能發力。”
    “空中飛掠多是隨風飄,想發力攻擊何其難,您大可不必如此擔心,再說還有末將在此。”
    曹丕臉色變得紅潤,腰杆瞬間挺直,又問他:
    “在昨日的甄府夜宴上,偷香賊又是如何空中掠人?”
    曹豹一時之間不知怎麽答,據見過偷香賊的護衛說,對方夾著人踏空而去。
    他對這種事情,聞所未聞不明其理,就不作聲。
    甄堯是知道其理,他才會對賈瑟很忌憚。
    他看一眼空中的褚燕,快速上前十幾馬步,與五妹甄宓並駕齊驅,雙錘一棒互相掩護。
    甄宓似乎有讀心術,一看甄堯上前,就直說:
    “三哥,不知道的別問,知道的也別說。”
    一句話讓甄堯閉嘴了。
    他覺得五妹的性格變很多,少了些以前的樂觀開朗,多些若有若無的悲憫。
    出手非常暴力,雙錘之下幾乎沒有——一個活人!
    這一路狂戰以來,死在錘下的有近百人。
    他不懂五妹到底咋啦,見過覺醒靈根的人,沒見過這麽狂暴的人,這覺醒也太過詭異!
    賈瑟一直耳聽八方,聽到甄宓的話,就皺眉。
    他清楚甄宓為啥這樣,但他不希望甄宓活在過去。
    想到他們三生三世的往事,他手中的太刖槊舞得更快,槊刃如電光閃爍不停……
    在萬馬奔騰中,一行五人如魚得水,閃避遊擊。
    褚燕與妻子白雀,也順利在洛河畔匯合。
    他一飛落地拉著白雀,向著洛河方向飛奔,不敢存一絲僥幸心理,虎豹騎不是紙糊的!
    天下騎兵精銳之首,可以旁敲側擊,可尾隨。
    不可正麵硬剛,否則是在找死!
    褚燕對賈瑟言聽計從。
    賈瑟從不對他說無用廢話,剛才會那麽緊張地怒喝,必然預見到其中凶險。
    夫妻牽手快跑,不是情深似海浪漫,是為活命。
    看似褚燕牽白雀,實則是白雀在拽著他。
    正如曹豹所說的那樣,褚燕氣力幾乎耗盡,才勉強飛掠到白雀前,不拽肯定癱軟在地。
    虎豹騎本就極迅猛,加之看到他們,更迅猛!
    萬馬奔騰的氣勢洶洶,洛河邊的地麵都成了鼓皮。
    沉悶的噠噠聲如同敲鼓聲,很密集很有力也很嚇人,嚇得白雀臉色直發白。
    兩個人四條腿,哪跑得過一馬四腿,越跑越怕。
    就算跳進洛河裏,可哪有戰馬不會鳧水!
    何況虎豹騎還善騎射,陣陣箭雨呼嘯而過,非要置他們死地不可,想投降都沒有機會。
    一旦虎豹騎下了河,他們插翅難飛,必戰死。
    白雀心裏悔啊,褚燕卻笑著說:
    “雀妹,總算盼到同年同日死。”
    “呸呸呸……”
    白雀連續呸了好幾口口水,對不吉利的話她很忌諱,何況對賈瑟充滿信心:
    “燕哥,隻要有瑟哥在,咱們不會輕易死的,你放心吧!”
    人在麵臨死亡時,堅信才是最好的心境。
    賈瑟沒有辜負她信任,扭頭看了一眼甄宓,二人心有靈犀一點通,同時踏馬飛躍長空……
    飛行速度比之褚燕,不知快了多少,很有力!
    “豹叔,他倆明明都沒有鎧翅,為何能夠在空中騰挪飛渡?”
    “若按你說的發力需要借力,難道他們能憑空借力嗎?甄宓咋也成了練氣士?”
    麵對曹丕疑問,曹豹再次一臉憂色,無言以對。
    曹丕得不到答案,袁熙得到嚇人的答案。
    回答他的人姓劉名備,中山靖王劉勝之後,在少年時拜盧植為師,與其父袁紹是舊識。
    在這場官渡之戰中,他很看好袁紹,押了寶。
    在曹操的後方,搞了不少事情。
    這次回冀州看似簡單。
    除了要錢糧還打算征點兵,恰好袁熙要去甄家求親,他就毛逐自薦作陪賓。
    到了無極縣後,他並沒有拋頭露麵,反躲暗處。
    殺雞取卵的主意,是他在暗中提點袁熙。
    若不是曹丕也來求親,袁熙早已人財兩空,甄家可不是個軟柿子,他又建議袁熙要人。
    甄家那些金銀財寶,曹丕也不見得,能運走。
    劉備還私下跟袁熙說,曹丕能順利脫身就算命大。
    袁曹兩大勢力是時戰時和,說不定轉瞬就烽火再起,到時曹丕該如何自處?
    袁紹為人仁義,斷然不會抓捕曹丕,作為人質。
    不過袁軍將領中,有不少心狠手辣之輩。
    當袁熙問起空中飛渡,又是劉備知無不言:
    “公子,有些練氣士天賦異稟,天生自帶一些異術。”
    “比如遁地術、飛天術、隱身術、變形等,很雜亂。”
    “若不出我所料,那就是飛天術。”
    “這種人最好不要得罪。”
    “如果得罪了必須趕盡殺絕,咱們在明處可他在暗處,一旦發動刺殺很難防。”
    袁熙聽得臉白,劉備出殺雞取卵計,他是刀手!
    這次一旦被逃走,那他將麵臨無盡刺殺。
    看著麵如土色的袁熙,劉備不由心中鄙夷,他這次回來真正意圖,是要破壞這場聯姻。
    不管曹甄還是袁甄,一旦實現聯姻,就麻煩。
    對官渡一戰影響很大,此戰如果結束就沒他啥事。
    他再也不能左右逢源賣乖,還要徹底放棄大世爭鋒,老老實實依附勝利者。
    殺雞取卵之計,就是意在惡化關係,破壞聯姻。
    袁熙被美色所惑,自然對劉備言聽計從。
    曹丕本就是來打秋風,能打到一點算一點,對於袁熙的白癡提議,他當然舉雙手讚成。
    可憐甄家不知不覺,似乎成了一塊——砧上肉。
    劉備卻很清楚,那是一塊鐵板。
    他見識過豪富的勢力。
    任何一方豪富底蘊都很深,如今天下爭鋒的諸侯中,有幾個背後沒有豪富。
    無極縣的甄家,能夠成為天下豪富,底蘊叵測。
    如果他們想爭鋒,隨時能拉起十萬精銳。
    練氣士是人也要吃飯,為誰賣命不是賣命,誰出的價高自然賣誰,這個道理十分直白。
    可惜一直被文人們,粉成一塊忠義——遮羞布。
    劉備正是知道這個理,他才會隨時隨地滿嘴仁義。
    或許是生活的天地太低層,劉備不知道天地是有真義,是關乎族群延續真義。
    賈瑟當然知道,但此刻他眼裏隻有——兄弟情義。
    眼看著萬騎奔河,踏水衝向褚燕和白雀。
    他決然地看一眼甄宓,在甄宓埋怨眼神中,他如一道天降的利箭,向曹丕疾速飛衝去!
    而心有靈犀的甄宓,突然爆出一聲——獅子吼:
    “諸將!曹丕已被擒獲,不止步!立殺之!”
    甄宓終於成了河東獅。
    她這一聲獅子吼震天動地,本已放緩的虎豹騎將士,紛紛猛拉韁繩人馬立!
    摔傷不知多少,卻沒有一個人慘叫,個個憤慨。
    主將都被人擒獲,這一戰打得真是窩囊!
    曹豹就在曹丕的身旁,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一把弦月狀的鋸齒刀,架在曹丕的脖子上。
    他很後悔說過的話,什麽敢飛下來,就必死。
    這話讓曹丕麻痹大意,讓這位偷香賊有可乘之機。
    他突然想起論語中一段話: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無知的他害了曹丕!
    亡羊補牢未晚,拋開自責恢複冷靜,他淡然說:
    “賈瑟!請勿傷我家公子,有什麽事情都可商量。”
    他開門見山直呼其名,目的是為告知賈瑟,就算帶著麵甲也認得,也是想讓他收斂點。
    賈瑟冷笑著抖下刀,曹丕的左耳朵,落地了!
    血液瞬間噴出,射了曹豹一臉。
    曹豹不敢再裝腔作勢。
    曹丕今日如果死在他麵前,那他回許都肯定也會死,甚至一家老小都得死。
    他直接下軍令,讓虎豹騎不得妄動,集結官道……
    賈瑟示意他離去,曹豹遲疑一下才離去。
    策馬緩行三步一回首,直到與虎豹騎匯合,在洛河之畔的官道上,人數很多卻很寂寥。
    天地之間宛如陷入,一片死寂之中,無生機。
    劉備的眼神卻很靈動,隨後就悄悄地對袁熙嘀咕。
    袁熙臉色越聽嘀咕越歡喜,不過他心裏還有所顧慮,劉備又給他添一把火:
    “公子,無毒不丈夫啊,想得到袁公的器重,不可心慈。”
    “哪一位亂世梟雄,手裏不是沾著萬人血。”
    袁熙聽得意氣勃發了,衝大戟士統領張郃,興奮地用力招了招手,張郃不由長歎一聲。
    他對袁熙太了解了,就是繡花枕頭,一包草。
    肯定是又聽了,大耳賊餿主意。
    他很反感殺雞取卵計。
    可他隻是袁軍中一位將領,沒資格對袁熙指手畫腳,隻有聽命袁熙的資格。
    張郃放慢步伐,一邊走一邊細推演,如何應對。
    可他一聽袁熙說,要趁機對虎豹騎下手。
    還說啥趁他病要他命,無毒不丈夫等渾話,張郃恨不能有對鎧翅,飛回鄴城以死諫言:
    “主公,您家的老二養廢了,您再培養一個——繼位者。”
    張郃怒瞪一眼劉備後,衝著袁熙抱拳作揖鏗鏘說:
    “公子,一錯再錯可不是智者所為,背信棄義更非仁者所為,胸有丘壑是霸者所為。”
    “恕某不能領命,回到鄴城任憑處置,絕無怨言。”
    袁熙臉紅耳赤了,他的臉皮一直都很薄。
    張郃的話是在打他臉,每一字猶如一巴掌,還是當著眾人的麵打,他能不臉紅耳赤嗎?
    劉備欲說還休暗歎,袁軍將才濟濟,難撼動。
    好在千裏之堤,常常潰於蟻穴……
    張郃剛走幾步扭頭說:
    “公子,賈瑟和甄宓是有大福之人,甄家能夠成為天下豪富,絕不是依靠金錢鋪路。”
    “求親合則兩利,就算最終求娶不得,也當結好。”
    “被您這一番施為,袁家必將失去這臂助。”
    “回到鄴城後麵見袁公,若想活命如實報稟,包括劉公對您的教導,一字不漏一句不改。”
    袁熙瞬間怒不可揭,拔出腰間寶劍,斬向他!
    張郃毫無懼色地站著,他天生就是一位有福之人。
    投奔袁紹後才知他的秉性,色厲膽薄幹大事而惜身,好謀無斷見小利忘命……
    訓練出大戟士,他就一直守拙藏鋒,靜待天時。
    這次遇到袁熙後,發現比他更好大喜功。
    可笑袁紹的三個兒子,他竟然是最出色的,這讓張郃感到很泄氣,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今日好心好意直諫,卻換來一劍斬,他怒斥:
    “公子,某願挨你一斬,還你袁家恩義,從此一別兩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