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三國賢義 084、淺草才能沒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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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大的人氣場最強大。
    強大無關長相也無關年齡,是歲月沉澱的掌控氣場,年邁盲人掌控力很強。
    他出現很突兀,但他的靈體很偉岸,從容不迫。
    抬頭紋如老樹皮,深刻著他曆經的歲月:
    “賈將軍,老夫是上代族長姚鴻。”
    帝舜之父瞽叟姚鴻,他一開口就人靜音隱,所有人都變得規矩。
    子夔早已伏地不起,他怕遭到姚鴻,怒喝斥。
    姚重華從座椅上站起,手足無措地低頭站在那裏。
    隻有姚象依舊是麵不改色,還快步走上前扶著姚鴻,小心地走向族殿中央。
    賈瑟看得出來,姚象身俱赤子之心,極其孝順。
    亦步亦趨的步伐,等等細節是裝不出來。
    姚重華就顯得很做作,對姚鴻更多是敬畏,父子生疏可管窺一斑,不怪姚鴻寵溺姚象。
    賈瑟、四王、十八統領,立即走到右側,站挺直。
    姚鴻是位道人,一口氣哈死人!
    既然打不過就要立正!
    姚鴻不是個倚老賣老的人,自報家門後和顏悅色說:
    “很好!吾輩以忠義為本。”
    “老夫久未聽過,如此忠義耿直之言,甚是欣慰。”
    邊說邊讚賞點頭,他是前輩有這個資格。
    賈瑟恭敬地抱拳作揖,盡量保持不卑不亢,過度諂媚隻會被看低,膽敢倨傲是在找死。
    姚重華總算走過來,扶著姚鴻右臂,向前走……
    扶他來到族長座椅前,與姚象一左一右站在邊上。
    姚鴻似乎對身後那張座椅,一點坐下的興趣都沒有,反而精神矍鑠站著說:
    “此次天壇決戰,戰勝派獲得戰敗派,一成地盤。”
    “神派鳳魔妖三族,共同承擔決戰的後果。”
    “而我仙派仙凰元三族,龍凰二族的意思是,元族若戰敗自行承當,割讓出那一成地盤。”
    “諸位!折合我族半壁江山,這一戰我元族,輸不起!”
    姚鴻頓了一下,又很平和地說:
    “我族若僥幸戰勝魔族。”
    “龍凰二族卻要分一半地盤,如此物競天擇弱肉強食,在神虞天這本是常態。”
    賈瑟聽出姚鴻,後半段話中壓抑著,不甘憤慨。
    姚象卻按捺不住,姚鴻話音剛落就嚷嚷:
    “父親,龍族凰族也太不仁義!戰敗不肯承當後果,戰勝就跑出來搶勝果,這明白著吃定咱們!”
    “為何還要待在仙派,按我意思幹脆,獨一派!”
    姚重華眉頭再次緊蹙,對有這麽個弟弟倍感無力。
    “啪!”
    姚鴻出手賞了姚象一腦勺,姚象這些話聽得很解氣,但事情可不能這麽辦。
    姚象一邊撓頭,一邊不滿地繼續嚷:
    “怕什麽怕!”
    “我聽說上古時期,我族是天地萬靈之長。”
    “若不是上一次征天時,我族傷亡慘重的話,這座天地哪裏輪得到,其他五族指手畫腳……”
    見他越說越離譜了,姚重華忍不住,就教他:
    “象弟,此一時彼一時,少說慎言避禍。”
    “且靜聽父親論決戰事!”
    姚象正要反唇譏諷姚重華,卻看見父親的臉色沉下,就忿忿不平地閉上嘴。
    賈瑟目睹此景,不由加速念動靈思,撥雲見日……
    姚鴻又扔出一事:
    “諸位,唐堯昨日資政族老院。”
    “希望戰勝後所得地盤,盡數拱手讓給仙派,作為仙派山門所在地,讓仙派由虛名成真。”
    “我等族老都已同意,此事戰勝之後,才下旨。”
    姚重華似乎早就知道,一臉平靜地望向殿外遠空。
    姚象這次不再咋咋呼呼了,他敢於不把唐堯放眼裏,不敢反對族老院決定。
    賈瑟瞬間明悟,元族在仙派的地位,非常尷尬。
    六族拉幫結派時,元族必是被五族孤立。
    扒拉著臉才加入仙派,自然不受二族待見,第一次萬年天壇決戰,才會被當成了炮灰。
    看起來吃力不討好,勝了一切好說,敗就慘!
    從唐堯資政中,聽出所謀匪淺。
    這是在夾縫中求生存。
    賈瑟終於明白在白玉京中,元族能當龍族附庸族群,算是非常不錯的處境。
    回想三生三世,他不再感到委屈了,那就是命!
    我為魚肉的族命,這無關個人強大與否。
    姚鴻一直在暗中觀察,賈瑟一行人的神情,他發現賈瑟平靜篤實,其他人卻義憤填膺。
    不由高看賈瑟一眼,他沉吟了一下,長歎說:
    “賈將軍,出現預選戰這一件事,是堯皇親自對族老院提出。”
    “我姚族內部不會再有預選,太極九地中的炎黃族人,一直劃歸我姚族名下。”
    “既然兩位皇女,選擇你們參加此戰,那就定了。”
    “明日隨我去麵皇,唐堯跟我說要見見你。”
    賈瑟看了一眼姚重華,看見他眼觀鼻不動,就立即鄭重地抱拳說:
    “一切遵從姚老安排。”
    姚鴻滿意地點點頭,示意姚象扶他,離開殿……
    姚重華就下令:
    “軍營位於媯汭。”
    “你部暫時駐紮在那裏。”
    “輜重所需可以向姚象取用,無事不得離開媯汭軍營,境階低出營必死無疑……”
    賈瑟抱拳領命,子契奉命領著他們,前往媯汭……
    走出姚族族殿後,賈瑟瞬間感覺輕鬆了。
    他在殿裏感覺太壓抑,莫名煩躁莫名不安,像下界來的一群螻蟻,被姚族家臣鄙視之。
    除了子契和子夔外,其他人麵上和,眼中冷。
    當然其中有境階懸殊,給他帶來的氣場上的壓抑。
    飛離炎黃世界到目前為止,賈瑟一言一行如履薄冰,他的心不敢鬆懈半分。
    好在這一路上,子契完全有別姚象,話少得很。
    直到他們駐營後,子契才開口低聲交代:
    “媯汭是族長私人封地,二位皇女常居此地,堯皇在這裏耳目眾多,爾等輕易不可離營。”
    賈瑟點頭抱拳致謝,目送著他離去,才回營。
    他一走進軍帳,就派出刹士軍。
    知彼知己方百戰不殆。
    在姚重華和子契的話要聽,但賈瑟更想聽自己本心,派出斥候是為求心安。
    刹士軍歸屬上,隸屬乾宇宮六合院,也是私軍。
    刹士都擅長隱身,刺殺諜報是他們專長。
    統領賈恪是賈瑟族弟,在星陸百年決戰中,刹士們個個萬戰餘生,順利通過經樓試煉。
    回爐重練《鬥士紀要》,精格鬥通百兵,非昔比!
    就算是境階懸殊之下,隱匿藏身或逃出生天不難。
    不過他們刺情的範圍有限,就在軍營方圓百裏之內,不是不敢走遠是有陣。
    軍營方圓百裏,被布下一座禁行陣,無法潛行。
    賈恪回來報稟時,賈瑟在會見一位客人。
    一位慈眉善目的婦人,是娥皇女英的奶娘,她來軍營是打聽二女,在下界過得怎麽樣。
    賈瑟有問必答,沒有絲毫隱瞞。
    可當知道對方名羲和。
    他的心境瞬間就波動起來,羲和是太陽金烏的母親,按族群分應該屬凰族。
    凰族不顯於世,常隱居在寶山靈地,難得一見。
    可在媯汭這旮瘩,賈瑟竟然看到了凰族。
    還聽她說是二女奶娘,這簡直不要多神話,賈瑟心中波瀾再翻湧,麵上必須無知無畏。
    羲和問得差不多了,就起身離開了,沒多話。
    但賈瑟知道人皇唐堯,很快就能夠知道這些瑣事:
    “左老,地位尊貴如堯皇也是父親,看來神虞天還是有情天,不是所有人都很無情。”
    左慈等四兵王,一直在軍帳沒離去,寸步不離。
    聽了賈瑟的感慨,左慈哂笑一下打趣說:
    “阿瑟,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看來終究還是被惦記,咱們來得有點草率。”
    賈瑟不置可否苦笑,知他者左慈也,賈恪說:
    “瑟哥,營外有座法陣,無法離開軍營。”
    賈瑟就指了指地底下。
    賈恪卻搖了搖頭繼續報稟:
    “兄弟們掘地百裏也徒勞,此陣是以河洛布陣法。”
    “上天入地無門,我等不敢強闖法界,惹出禍事。”
    賈瑟隻能揮揮手,示意他暗中巡邏警戒……
    黃昏降臨月上半空時,姚重華終於潛入帳,他一見麵就愧疚地說:
    “妹夫,事出有變身不由己。”
    賈瑟點頭表示理解,還沏了一壺茶,說茶話。
    姚重華的解釋很簡單:
    “唐堯打算禪讓皇位給許由。”
    “許由和唐堯都出自誇父氏,都來自虞朝北疆誇父山,同族同鄉更值得倚靠……”
    賈瑟洗耳恭聽,此刻的他不似往日,有點拘束。
    姚重華不以為忤,人換個環境都會這樣。
    賈瑟在茶過三巡之後,才低沉地問姚重華:
    “你怎麽看待炎黃世界?知其存在的人多嗎?”
    姚重華怔了怔反問:
    “難道十天九地,很小嗎?”
    “新世界的誕生,不是啥稀罕事。”
    “一旦被發現都會滅界。”
    “可炎黃世界天地極限太高,我父親的意思是要保全,當然前提是先要掌控。”
    賈瑟也反問他:
    “為什麽不先告知我?你是義皇!”
    姚重華苦笑以對,沉默好一會兒才低語:
    “妹夫,虞朝是神虞天的運朝,它才代表元族核心,整座天地的炎黃族群,都掌控在各方勢力。”
    “正如我父親所說的,太極九地隸屬,於我族。”
    “我成為虞朝人皇之後,一定把權力核心遷移過去。”
    賈瑟算是看清楚姚重華是——三身歸一宿命的神虞人!不再是他舅哥義龍皇。
    還沒當上人皇,張口輕易許下承諾,這是禦人!
    賈瑟瞬間冷靜了,恢複下界人王的風範。
    氣場上再次顯得從容,就像在炎黃世界時,那樣不迫直麵姚重華,讓對方相信他信了!
    信了對方說的廢話,相信對方還是——義龍皇。
    同時還很慶幸,臨走留下後手。
    氣氛漸漸變得融洽了。
    賈瑟甚至還親自去整桌菜,還請來四兵王作陪暢飲,姚重華酒後沒吐真言。
    反而趴在河邊,拚命嘔吐腹中的酒,他喝多了!
    賈瑟的這般做作,就是要讓他看出端倪。
    讓他知道他不用裝了,大家明人不說暗話,有事直接說事就可以,藏著掖著沒有必要。
    剛才在酒過三巡時,賈瑟改變稱呼,笑著說:
    “義皇,在我飛離炎黃世界時,娥皇女英兩位凰主帶了話。”
    “說很喜歡【懸圃】的花花草草,希望你能讓人送些藥草,以補充圃中不足之憾。”
    【懸圃】顧名思義,是浮懸的空中花園,像個囚籠。
    與此同時還關心,甄寶和甄貝一些近況。
    又順口說起兒子賈梓,如何出色如何賢能,坐鎮龍凰運朝很穩健,自得自樂後繼有人。
    還告知他賈梓母親,辛九玥會盡快——回娘家。
    這事份量多重,姚重華當然懂。
    辛九玥是天外天的人!
    賈瑟在向他展示圖窮匕見,猝不及防之下他被拿捏,酒自然而然喝得很多。
    一壇接著一壇,姚重華不清楚自己,喝了多少。
    不過他心裏清楚,雙方暫時不能撕破臉!
    賈瑟看著姚重華背影,有點可憐、有點狼狽,還有一點迷惘和不甘,左慈在一旁樂嗬說:
    “阿瑟,終日打雁終被雁啄,算計人總要被,算計的!”
    賈瑟冷冷一笑不言語,示意他一起回軍帳繼續喝。
    左慈本就是一個貪杯的人,哪裏還要賈瑟邀他喝酒,一溜煙就跑回軍帳中……
    賈恪和刹士軍,也一溜煙跟姚重華,離開軍營。
    賈瑟就隨口說說,姚重華當然無法拒絕。
    何況他不認為刹士軍,全員才一萬二千人,修為境階隻是武夫階,能在神虞天翻啥浪。
    可他不知道孫大聖,一些生死至交,在這裏。
    還把名錄地址……,一股腦給賈瑟。
    給賈瑟就等同給賈恪。
    賈恪懷揣名錄和一撮猴毛,離開媯汭率部四處刺情,盡快聯係上大聖至交:
    有些人身份是,六族族老院的族老,地位崇高。
    但在天外天遊曆,可沒少受到天庭的氣。
    孫大聖也因此認識了,很多誌同道合朋友,他在大鬧天宮的時候,很多朋友參與盛舉。
    失敗後樹倒猢猻散,眾人各奔前程,溜的溜……
    很多人溜回自己故裏,這座無極十天就有不少人。
    孫大聖的火眼金睛能識人,誰可靠誰不可靠都知道,名錄上的人都很可靠。
    本是留的後手,賈瑟發現不對勁後,就不留了。
    該找人就快去找,總比孤立無援要好點。
    賈瑟故意暴露辛九玥,擾亂姚重華的視野,任由刹士軍離開軍營,為戰後作一些準備。
    對於鬥龍軍的戰力,孫大聖很清楚,曾建議:
    “阿瑟,此軍精銳難擋,武夫階無敵手,此戰唯恐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