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入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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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今天起,每日卯時,凡有領牌、回事的,皆在此處!”
    仆婦們雖不言語,卻低垂著頭,紛紛交換眼神。
    陳婉清將下方情況盡收眼底,“我既主事,可不比三嬸心慈手軟,若令行禁止則罷,若不尊,即刻懲處!”
    一眾仆婦的頭,垂的更低了些。
    陳婉清看向陳寒英,“兄長意下如何?”
    陳寒英眉頭緊鎖,語氣凝重:“你定就是!”
    “我先去衙門一趟,晚點我回來接你,親自送你去錦衣衛都指揮使司!”
    陳婉清笑意盈盈,“有兄長護送,再好不過了!”
    陳寒英走後,陳婉清進了花廳坐下,外院管事侯大媳婦忙捧了家中下人花名冊來,奉給陳婉清。
    陳婉清接了看過,交給玉牒念名冊,傳人進來細看。
    一麵看,陳婉清一麵留心,這些仆婦們,管著何事,是哪一房的人...
    名冊看畢,陳婉清注視著侍立一旁的侯大媳婦,沉聲道:“侯嬤嬤和侯大管事,是跟了爹爹多年的老人了,我年紀輕,乍然接手中饋,還需你和大管事,多多提點!”
    侯大媳婦神情振奮,連連出聲:“不敢不敢!”
    誰料,陳婉清隨即道:“我的令,你們夫婦若是不尊....”
    侯大媳婦一個激靈,彎腰弓背連連保證:“不敢不敢.....”
    陳婉清起身,朝外走,侯大媳婦忙跟上。
    立在階上,掃視著一眾仆婦,陳婉清冷聲道:“內院中事,一切照舊,由侯大媳婦每日巡查報我,若有欺我年幼,懶散的、吃酒的、賭博的、吵架拌嘴的、遺失物件的、相互推諉的、濫支冒領的、仗著臉麵大不服約束的,種種類此,一律發賣!”
    “侯大媳婦若徇私,一並懲處,絕不姑息!”
    這話一出,下麵的下人們頓時麵麵相覷,齊齊應聲。
    若是平時,保管個個心裏暗喜,換了嬌小姐理事,自然比錙銖必較的三夫人好搪塞!
    可府裏這兩日的情勢翻轉,主子間鬥法,眾人都看在眼裏,此時此地,哪有人敢去觸陳婉清的逆鱗?
    是以,陳婉清初初掌家,風平浪靜。
    一個時辰後,仆婦們陸續散去,下人來報:“大爺在外院等!”
    陳婉清回院更衣後帶著綠萼玉牒出去。
    剛走到外院,正見侯大引著幾個錦衣衛校尉朝寧安院去。
    陳寒英叫人備下的馬車,等在門外。
    上車後,陳婉清想起了什麽,撩起簾子朝外吩咐一聲:“玉牒,傳話給門上,留意哥哥和母親他們,若是回來,及時來報!”
    “是!”玉牒應了一聲,轉身去傳話。
    馬車穿街過巷,到了通政司南邊的錦衣衛都指揮使司。
    陳婉清下車,剛想打量錦衣衛衙門,卻見一旁的陳寒英神情凝重,緊緊盯著她,似乎有話要說。
    陳婉清詫異,“堂兄有事?”
    陳寒英馬鞭擊打掌心,濃眉緊皺,神情不愉:“同樣是兄長,你為何總是喚我堂兄,叫陳悟哥哥?”
    “你就這般區別對待?”
    陳婉清轉開視線,抿唇不語。
    陳寒英看著她,忽道:
    “你早知道那藥有問題。”
    他是篤定的語氣,陳婉清一樣從容淡定,“什麽藥?”
    陳寒英視線落在她身上上,語氣重了幾分:“二妹妹當知道我在說什麽。”
    “怎麽?”陳婉清笑了一聲,隻笑意不達眼底,“堂兄又想為妹妹主持公道了?”
    陳寒英沉默不語。
    陳婉清一哂,抬腳就要入內。
    “婉清!”陳寒英叫住她。
    陳婉清定住腳步,回眸看他。
    陳寒英卻又沒有出聲,他臉上寫滿了躊躇未定。
    “婉清...”陳寒英麵容沉重,“這件事若是傳揚出去,你知道咱們陳家,會是什麽下場嗎?”
    陳婉清麵容平靜無波,“我知道!”
    “知道就好!”陳寒英加重語氣,慎重告誡:“你要知道,你姓陳!”
    陳婉清定定的看他,“堂兄,你不是問,我為何總是喚你堂兄,叫陳悟哥哥?”
    陳寒英欲言又止。
    “若是哥哥他在,拚著性命不要,他也會為我主持公道!”
    “而你,明明知道祖母和三嬸一心要我性命,卻一味勸我息事寧人!”
    仿佛被陳婉清眼神刺疼,陳寒英眼神有些躲閃:“祖母年紀大了,耳根子軟,是非不分,三嬸出身低,愚昧...”
    “她們畢竟是我們長輩!”
    陳婉清點頭,心裏刺疼,“是啊!”
    “祖母是長輩,就這般縱容三房算計我,吃爹爹絕戶!”
    “三嬸是長輩,就光明正大灌我毒藥,想毒死我!”
    “婉清!”陳寒英厲色喝道:“休要胡言!”
    “我胡言?”
    陳婉清哼笑一聲,“若非堂兄承襲了伯父官職,想必你也會和她們一道,聯手絞殺我!”
    “你!”陳寒英麵色鐵青,“一個女兒家,這般逞口舌之利!”
    “你終究是女子,懂什麽!”
    話一出口,陳寒英臉上有幾分悔意。
    陳婉清臉上的笑,驟然冷了下來,“我是不懂,三叔堂兄你們這些男人,躲在婦人身後,任由婦人為你們出頭算計,截取利益!”
    “那一碗毒藥下去,我一死,你們這些男丁,順勢瓜分了爹爹的官職家產,還要踩我一腳,唾罵我死的晚了!”
    “憑什麽?”陳婉清擲地有聲,“這個國公府,是爹爹一手打下來的,我是爹爹的血脈,就因為我是女子,就被你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迫不及待的想要除去?”
    陳寒英左右看了一眼,壓低聲音怒道:“口出狂言,也不看看是什麽地方!”
    陳婉清轉身就走。
    陳寒英大步越過她,朝著錦衣衛衙門外的守衛打著招呼,“蕭大人有約,本官來遲,還請通傳一聲!”
    守衛們驗過陳寒英牙牌,將人放了進去。
    陳婉清跟在陳寒英身後入內,她目不斜視,聽著陳寒英與人寒暄,又經過層層查驗,被人引入內裏。
    沿路走來,目之所及,這錦衣衛都指揮使司占地麵積極廣,入目隻有黑白灰三色,肅穆莊嚴。
    來往人等,腳步匆匆,卻無喧嘩之聲,隻聞皮靴踏地聲、佩刀撞擊革帶聲,陳婉清餘光看去,正是一列列著靛青色服飾的錦衣衛校尉們疾步出去。
    時值正午,外間金燦燦的陽光,半點都沒有照進來,顯得這裏越發陰森可怖。
    來人引著兩人進了一間房,看上去似乎是辦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