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三叔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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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卯時。
    陳婉清照常理事,又叫人傳話下去,預備為母親和幾位嬸嬸接風洗塵。
    回了院中,玉牒來報,大爺陳寒英撤了老夫人院外守衛。
    陳婉清隻淡淡的應了一聲。
    綠萼神情擔憂,“大爺做什麽撤了人?”
    “老夫人出來,定找小姐麻煩!”
    陳婉清神情淡然,“他原就等著這一日,母親和大伯母、四嬸回來,一來好粉飾太平!”
    “二來,想著我必定有所顧忌,不敢再朝祖母下手!”
    綠萼點頭,轉了轉眼珠:“小姐,您會朝老夫人下手嗎?”
    陳婉清微微一笑,沒答綠萼。
    陳寒英以為,她對付祖母,隻會持刀威脅嗎?
    偶爾動動手腳,使使絆子,叫祖母和三房離心,她在一旁看熱鬧,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午間,陳婉清和陳悟一道用飯。
    宮粉進來,看向陳婉清,又看看陳悟,欲言又止。
    陳婉清會意,借著更衣,進了內室。
    宮粉低聲道:“嬤嬤叫人傳話,說表小姐出了院子,在園中逛了許久...”
    “可有什麽人,與她接觸了?”
    宮粉搖頭,“沒有。”
    陳婉清垂目沉思,點頭:“知道了!”
    宮粉神情凝重,又道:“二門上傳話進來,說三老爺和二少爺打發人回來,說交了差事,約莫下值就回來!”
    陳婉清眉梢微動,“今日人可是齊了!”
    “告訴嬤嬤,晚飯就擺在老夫人院中,給諸位長輩接風洗塵,也好一家團聚!”
    “還有,使人傳話給芫荽,說三老爺要回來了,她的事情,也該過明路了!”
    宮粉答應著出去了。
    淨手走了出去,陳悟看著陳婉清,“出什麽事了?”
    陳婉清臉上淺笑著,“無事!”
    “三叔和二堂兄也回來了,嬤嬤使人來問晚間宴席一事!”
    陳悟凝眉,“三叔和陳恪英?”
    陳婉清點頭。
    陳悟麵色凝重。
    申時,老夫人院中。
    陳老夫人高坐,直直的看著門外。
    陳寒英、陳婉清、陳悟三人坐在下首椅子上。
    仆婦進來回稟著,“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四夫人回來了!”
    陳老夫人眉心一皺,“三老爺他們呢?”
    仆婦搖頭,“還沒有消息!”
    說話間,大房夫人李氏並二房夫人嚴氏、四房夫人白氏三人進來,朝著陳老夫人見禮。
    陳老夫人隨意揮了揮手,皺著眉:“既然回來了,都坐罷!”
    她催促著身邊服侍的人,“去問問三老爺和少爺,走哪裏了?”
    陳寒英等人早立起身,朝著幾位長輩行禮。
    “婉兒...”嚴氏一把拉住女兒陳婉清的手,將她摟進懷裏,仔細摩挲打量著著:“你的丫鬟朱砂大老遠的過去找到寺裏,又說不清楚你到底有什麽事情...”
    “法事沒完,你四嬸擔心你爹爹、你四叔和你堂兄,戰場上刀槍無眼,母親也不好提前走的,隻好耐著性子陪著,提前結束法事趕回來...”
    “到底出什麽事了?”
    陳悟上前一步,行禮:“母親!”
    嚴氏應了一聲,“悟兒也回來了!”
    她目光仍舊在陳婉清身上,神情擔憂,眼中滿是關切。
    陳婉清看著母親秀麗的眉眼潤澤的黑發,感受著她溫熱的掌心撫摸著自己,心裏又酸又澀,一時出不了聲。
    上一世,最後一麵,母親華發早生,兩鬢斑白,形容憔悴...
    陳婉清心裏一直有個疑問,上一世母親她...知不知道周染芳的身世?
    又知不知道,周染芳害了兄長性命,害了自己的孩子?
    依偎在母親懷中,陳婉清最終將滿腹心思壓了下去,隻感受著母親久違的懷抱。
    一旁的四嬸白氏,笑著打趣:“婉丫頭都多大了,還在你母親懷中撒嬌呢!”
    陳婉清看了她一眼,嬌俏一笑。
    嚴氏摸著陳婉清的頭發,朝微胖的白氏笑的溫和:“婉兒她還是個孩子呢!”
    忽的有目光落在陳婉清身上,陳婉清視線一轉,是一身素服,手持念珠的大伯母李氏,她麵容嚴肅,不苟言笑。
    守寡多年的李氏,和老夫人坐的近,又都著素服,打眼一看,不像婆媳,倒像姐妹。
    陳老夫人冷哼一聲,瞥了一眼陳婉清,“孩子?她可....”
    陳寒英忽然重重咳了一聲。
    陳老夫人瞪了陳寒英一眼,撇了撇嘴,收回視線。
    “三老爺、二爺回來了!”
    “母親!”
    “祖母!”
    看著並肩進來朝著她行禮的三房父子,陳老夫人笑的滿臉褶子:“老三,恪英,快快近前來,叫我好好看看!”
    陳義和陳恪英雙雙上前,立在陳老夫人麵前。
    陳老夫人看了看兒子陳義,直點頭,一臉的心疼:“瘦多了!”
    “也黑了!”
    “辛苦我兒了!”
    陳義在工部清吏屯田司任員外郎,因著戰事統籌軍需,兩個月前去了京都附近的屯田處。
    “為朝廷辦差,何來辛苦!”麵色黧黑的陳義坐下,接過丫鬟手中端來的茶。
    陳老夫人又看孫子陳恪英麵容白淨,笑道:“恪兒倒比你老子好些!”
    陳婉清倚在母親嚴氏懷中,視線落在二堂兄陳恪英身上。
    陳恪英官服未去,一身青袍,看上去倒也像模像樣,一派文雅,隻一雙吊梢眼睛,隨了宋氏,有幾分陰鷙。
    “他在兵部武選司,哪裏像他老子我在外麵行走,風吹日曬!”陳義飲了口茶,將茶杯放下。
    白氏看著陳恪英,笑容裏滿是期待:“恪英侄兒,你在武選司,可知道你四伯和你弟弟,這次立下軍功不曾?”
    兵部武選司,掌著武官的考核、功績評定及獎懲事宜,凡是立了軍功的,都得經過兵部武選司認定軍功和賞賜。
    四房父子兩人都上了戰場,雖說跟著陳勝,問題不大,但白氏想著一家人,問上一問,好歹吃個定心丸。
    若是丈夫兒子升遷,她臉上也有光彩,放眼陳家,大房二房五房前程顯赫,三房得寵,唯有四房墊底。
    陳恪英坐的端正,麵容雖恭敬,語氣卻不怎麽好:“四嬸,這是公務,怎好在家裏說的?”
    白氏神情一僵,強笑著:“我不過是替你四叔和你兄弟擔心....”
    陳恪英端茶,不再言語。
    陳老夫人幫腔,斥著白氏:“老四家的,怎的這般沒規矩,男人外麵的事情,也是你個婦道人家能問的?”
    白氏垂頭,雙手緊緊揪著帕子,麵色難堪。
    目睹這一切的陳婉清,心裏唯有歎息。
    還沒歎完,火燒到了她身上。
    陳義朝著陳婉清發難,“婉丫頭,你叫人將你三嬸關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