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春雪端來食盒，燕窩粥冒著熱氣，盛在白瓷碗裏，米油熬得厚厚的，頭上還撒了幾粒圓潤的枸杞，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
    旁邊的碟子裏，桃片糕碼得整整齊齊，粉白的糕體透著淡淡的桃香，邊緣是層細密的白糖霜。
    “小主說要鹹口的，奴婢加了碟蟹粉酥和珍珠丸子。”春雪手腳麻利地擺著碗筷，又從食盒底層拎出個青瓷壺，“這是剛熬好的梨膏飲，加了川貝，小主待會兒配著糕點喝，潤嗓子。”
    蟹粉酥層層起酥，金黃的酥皮上撒著白芝麻，輕輕一碰就簌簌掉渣；
    珍珠丸子裹著晶瑩的糯米，圓潤飽滿，透著蒸籠的熱氣。
    夏秋知的眼睛瞬間亮了，剛才那點窘迫早拋到九霄雲外，拿起筷子就直奔目標。
    【！！這桌菜也太豐盛了吧！燕窩粥配蟹粉酥，這日子過得比我都好！】
    【桃片糕看著就軟糯！我在嘉華餅屋買的也這樣，就是沒這麽精致！】
    【珍珠丸子！我的最愛！糯米一定要蒸得黏糊糊的才好吃！】
    她先舀了勺燕窩粥，溫熱的粥滑入喉嚨，帶著淡淡的甜香，胃裏瞬間舒服了不少。
    接著夾起一塊蟹粉酥，輕輕咬了一小口。
    蟹肉的鮮、蟹黃的香混著酥皮的脆，在舌尖炸開，鮮得她眼睛都眯了起來。
    “春雪，你這手藝快趕上禦膳房了。”夏秋知含糊不清地誇了句，手裏的筷子沒停，又夾了個珍珠丸子。
    糯米黏在唇齒間，裏麵的肉餡帶著淡淡的蔥薑香，鹹淡正好。
    黑風蹲在桌旁，叼著自己的肉脯，時不時用爪子扒拉她的裙擺，眼巴巴地望著碟子裏的丸子，喉嚨裏發出“嗚嗚”聲。
    “饞狗。”夏秋知笑著捏了點丸子餡丟給它，自己則拿起一塊桃片糕。
    糕體軟糯不粘牙，桃仁的香混著清甜的梨膏味，剛好中和了蟹粉酥的厚重。
    【哈哈哈哈黑風實慘！看著主子吃大餐，自己隻能啃肉脯！】
    【女主吃得好香啊！我都看餓了，現在去煮碗麵還來得及嗎？】
    【這哪是古裝劇，分明是美食Vlog！建議改名叫《後宮幹飯實錄》！】
    夏秋知配著梨膏飲，慢悠悠地吃著，溫熱的甜飲滑過喉嚨，帶著川貝的微苦，卻解了糕點的膩。
    她邊吃邊聽彈幕吵吵鬧鬧，心裏那點關於“和棋”的糾結，已經被這頓飯熨帖得服服帖帖。
    “對了，”她忽然想起什麽，咬著桃片糕問春雪，“今早董美人和賢嬪娘娘那邊，可有什麽動靜嗎？”
    春雪正收拾著空碟，聞言想了想：“回才人，奴婢那會兒去鮮品署，聽采買的小太監說，賢嬪娘娘一早就去了壽康宮，好像是給太後娘娘請安去了。”
    “壽康宮？”夏秋知慢慢喝著鮮釀果飲，腦子裏麵思索著。
    賢嬪昨日被月梅的事攪得心神不寧，今早不去處理小圓的事，反倒急匆匆去見太後，這舉動未免太刻意了。
    是去求助，還是去通風報信？
    【！！賢嬪找太後了！這是想搬救兵？】
    【肯定是怕女主繼續查下去，想讓太後出麵壓下來！】
    “那董美人呢？”她又問。
    “董美人那邊就更奇怪了。”春雪壓低聲音，“聽說她宮裏的小丫鬟一早就跑去太醫院借藥，說董美人晨起就頭暈惡心，起不來床，後麵還請了太醫瞧呢。”
    “生病了？”夏秋知挑眉。
    昨日在度造局不還好好的，怎麽一夜之間就病了？
    怕不是借病躲著她吧。
    【裝的吧！肯定是不想摻和月梅的事，故意躲清閑！】
    【這倆人一個找靠山，一個裝病，倒是把算盤打得劈啪響！】
    【那女主現在怎麽辦？賢嬪有太後護著，董美人又躲了，沒人幫著查了呀！】
    夏秋知將最後一口梨膏飲喝盡，瓷碗輕輕放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忽然笑道：“居然生病了？那我更該去瞧瞧了。”
    春雪愣了愣：“小主要去董美人宮裏？可她要是故意躲著您……”
    “躲著才更要去。”夏秋知起身，指了指桌上另外的半碟桃片糕和蟹粉酥，“春雪，把這些打包。”
    【！！吃貨式探望！帶著糕點去探病，這操作太秀了！】
    【董美人：早知道不裝病了，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碎玉軒離董美人的臨水榭不算遠，兩人沿著宮道慢慢走著，晨陽透過宮牆的縫隙灑下來，在青磚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剛轉過一道回廊，就見前方簇擁著一群人，為首的女子穿著正紅色宮裝，裙擺上繡著金線纏枝蓮，行走間環佩叮當，正是貴妃楚月娥。
    夏秋知腳步微頓，依著規矩側身行禮：“臣妾見過貴妃娘娘。”
    楚月娥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目光落在春雪手裏的錦盒上，嘴角勾起一抹譏諷：“喲，這不是夏才人嗎？這大清早的，捧著食盒是要去哪兒討好誰啊？”
    她身邊的侍女立刻附和：“娘娘說的是，有些人啊，剛得皇上兩句誇，就忘了自己的本分，四處走動，不知道的還以為要爭什麽呢。”
    【貴妃好衝啊！還有旁邊的狗，汪汪個不停，明顯是來找茬的！】
    【前幾日誣陷不成，現在又來陰陽怪氣，真是夠了！】
    夏秋知神色平靜，垂眸道：“回貴妃娘娘，董美人身體不適，臣妾備了些糕點過去探望，略盡心意罷了。”
    “董美人病了？”貴妃挑眉，語氣裏滿是不信，“我怎麽聽說，是有人惹了不該惹的事，故意躲著呢？”
    她向前一步，湊近夏秋知耳邊，聲音壓低卻帶著尖刺，“夏才人，有些事不是你該碰的。在這宮裏啊，別總想著往深水裏鑽，當心淹了自己，還連累了旁人。”
    夏秋知抬起頭，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意，語氣不卑不亢：“貴妃娘娘說笑了。臣妾隻是按皇後娘娘的吩咐行事，不敢有半分逾矩。倒是娘娘，日頭漸高，宮道上風大，仔細著涼。”
    夏秋知直接不接話茬，隻順著“探病”的說辭回應。
    楚月娥被噎了一下，臉色沉了沉，冷哼一聲：“牙尖嘴利。算了……但願你往後也能這麽伶牙俐齒。”
    說罷，她一甩衣袖帶著人揚長而去。
    宮道上恢複了安靜，春雪鬆了口氣：“小主，這貴妃娘娘也太嚇人了……”
    夏秋知望著楚月娥遠去的背影，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