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剛說的話以及態度讓王根正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李文龍說了什麽？
    值得沈剛和他這個未來的金龜婿在這種場合去討論？
    作為特情調查的負責人，又會是什麽樣的信息，值得讓沈剛重視？
    隻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李文龍說的話，和他有一定的關係。
    如果從陰謀論的角度來看，從沈剛已經猜出了他身份的角度來看。
    前麵的那個問題，就變成了了解立場。
    而後麵的這個問題，就變成了試探。
    一個情報頭子會不會有這種試探的可能？
    絕對會。
    “噗通～”
    王根正的心狠狠跳動了一下，盡力控製著自己的表情。
    眉頭微皺，表情…….疑惑。
    “李文龍，聽起來有點耳熟……”
    王根正沒有回答後一個問題，而是把重點放在了前麵的問題上。
    一方麵是打亂問訊節奏。
    雖然他不懂情報人員的那些問詢手段，但顯然沈剛在掌控談話節奏，想要通過這種沒有思考時間的問題去看他的反應。
    一方麵則是保持一個常規的思考邏輯。
    作為初代幹員，他每天要做的事情也是非常多的。
    而且高中畢業都兩年多了，一些在後來的生活中不怎麽出現的人，一下子想不起來也是正常的。
    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王根正做出一臉思索狀。
    沈剛的目光凝了凝，看向王根正的目光稍稍柔和了幾分，嘴角則是多出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正所謂，當懷疑開始的時候，一切就都變了，
    任何過去在眼中再怎麽正常不過的事情，都會加上一層濾鏡，一層懷疑的濾鏡。
    如果以逐光的身份去看，王根正的表現倒是很合理。
    但如果以阿薩拉臥底的身份，甚至是曾經被李文龍看到過的臥底身份去看，那麽就隻會覺得王根正的演技好了。
    同時，還具有一定的反問詢能力。
    王根正應該沒有接觸過這方麵的知識體係，說不定是無影那個老臥底教出來的。
    王根正老是自己一個人去零號大壩，說不定就是在接受無影的調教。
    “王德發和李文龍，高中當時和你同一屆的，那兩個迷失了一個月的學生。”
    “前一段時間的海洋之淚精神修複計劃，他們就是第一批的實驗人員。”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他們在前幾天已經相繼出院了。”
    沈剛也沒有在意王根正是真的想不起來，還是裝想不起來，自顧自的開口說道。
    “而就在這兩天，李文龍去了位於零號大壩的特情調查科分部，匯報了一項在禁區中的發現。”
    沈剛說的越是淡定，王根正就越是感覺心慌。
    尼瑪的李文龍，就隻是對視了一眼，就記得老子的眼睛了？
    真是人倒黴了鬼吹燈，放屁都砸腳後跟。
    前有白峰的問題還沒有徹底解決，後又冒出來了一個李文龍掏他的腚眼。
    這身份看來尼瑪是不爆不行了！
    “分部負責人是我和楚雲龍的老部下了，拿到消息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將人控製了起來，然後帶著情報趕來了巴克什城口頭向我匯報。”
    沈剛掃了一眼麵色平靜的王根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到了落地窗前，靜靜的看著窗外。
    王根正站在其身後不遠處，沉默不語。
    在沒有徹底撕開臉皮前，王根正不準備應激。
    現在站在這裏，他也已經沒有了退路。
    撒腿就跑是不太可能的，想要跑出去也有點難度。
    沈剛既然準備揭老底，想必也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來應對他這個bOSS。
    如果不揭他的老底，那就聽聽沈剛是什麽意思再說。
    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沈剛看著窗外的夜景眼神莫名，隨後吐出了一句王根正意料之外的話。
    “偉人曾經說過，不利於團結的話，不要說。”
    “作為特情調查科的負責人，我手裏掌握著整個GTI內部的隱秘信息。”
    “不說上廁所的時間，但什麽人，什麽時間說了什麽話，我還是知道一二的。”
    “說實在的，大家這些年來的戾氣是越來越重了。”
    “禁區勉強給了普通人一條活路，但兩級分化的速度卻也快的驚人。”
    “俗話說，窮文富武，想要靠禁區討生活，自然也就會麵對著隨時破產的壓力。”
    “更好的裝備，更高級的子彈，代表著更高的容錯。”
    “雖然有官方維持物價，但物價還是會有所波動，普通人哪裏是資本、大勢力以及固有階級的對手，更不會是那些有著充分物資支持和容錯的同齡人的對手。”
    “這種情況能改變嗎？很難。”
    “作為高層之一，我深知環境如何，有心無力。”
    “有的人用香檳當漱口水，有的人，撿到個羊角錘都要賣了換成每天必須的一日三餐。”
    “想要達成共同富裕的目標，的確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從上麵的視角來看，群眾裏麵有壞人，那影響不大。”
    “發兩句牢騷，罵上兩句，改變不了什麽。”
    “哪怕是有人瞎折騰，造成的損失也是微乎其微的。”
    “但如果......”
    說到這裏，沈剛停了下來沒有再說，而是又取出了一支煙抽了起來。
    深吸了兩口後，才又繼續開口。
    “可能很多人會覺得，團結穩定有那麽重要嗎？”
    “我們口中所謂的團結，大多是建立在很多普通人的苦難之上。”
    “但在我這個位置，除了能看到普通人的戾氣外，同樣也能看到更高維度的......齷齪。”
    “GTI高層內部並非鐵板一塊，也存在著各種各樣的鬥爭。”
    “隻不過在現在的大環境和大背景下，這種情況有所收斂，沒有放在明麵上，不那麽明顯罷了。”
    “再加上內部還存在哈夫克的臥底，層級不低。”
    “所以，很多事情都還在可控的範圍內。”
    “很多事情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什麽大問題，都會下手鬆一點。”
    “其實，你的出現，讓很多事情，有了窗口，有了改變的可能。”
    “不論是創造更多的"逐光"，改變更多普通人的命運。”
    “還是推倒這麵牆，讓這個世界重生。”
    “對於GTI的發展來說，都是有利的。”
    這一段看似和前麵的問題有些割裂的內容，是沈剛的心聲，也是沈剛想要表達卻又很難直接言說的想法。
    既是對自己埋在心底的一些話的表達，同樣也是對於王根正未來的一種期許。
    不論王根正在阿薩拉是否真的有身份，其實他在意的隻是平衡。
    阿薩拉和GTI之間的平衡。
    如果王根正能保持這種平衡，那麽他也可以。
    “李文龍說了什麽，其實不重要。”
    沈剛轉過身，目光灼灼的看著王根正。
    “重要的是，不利於團結的話，不能說。”
    “同理，不利於團結的人，我不會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