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獸人世界】她是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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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犬部落雙生子的動作很快。
    沿著那股奇怪的草木香氣,兩隻狼犬不多時,就跟到了一處草甸子旁。
    阿帕草原連接著瑪魯山脈,上一個大冬季過去,山上積雪融化,雪水順著山穀穿過密林,流經草原,湖水匯聚,就有了星星點點的草甸。
    在這片水草豐美的草原上,像這樣子的湖泊並不少。
    普通野獸經過,也會停下來喝水。
    湖邊長滿了一人高的菖蒲和芨芨草,時不時有水鳥從其中飛出。
    平靜的湖麵透著草一樣的青綠,十幾塊粗壯的褐色浮木漂在水上。
    角馬、地狼、紅狐狸、大白鳥、短翅鴨、大角牛……這裏留下了不少獵物的足跡。
    偶爾有小獸低下頭飲水,水麵立刻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打得水裏飄著的木頭浮浮沉沉。
    一切都格外祥和。
    但骨多跟骨打卻齊齊在十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是沼澤鱷魚的地盤。”
    骨多盯著湖麵上的“浮木”,喉嚨裏發出“嗚嗚”的威脅,利齒外露:
    “要回去告訴巫,這些惡心的沒毛種又回來了。”
    生活在草原上的獸人,對於沼澤鱷魚這種動物,可以說的上是厭惡至極。
    這些惡心的,冷血的野狗一樣的野獸,不僅霸占湖泊,還會咬死一切路過草甸的動物,把屍體堆積在水底。
    久而久之,清水就會變成一潭臭烘烘的黑泥沼澤。
    偏偏沼澤鱷魚體型碩大,咬合力驚人,還擁有堅不可摧的硬質皮甲,很難殺死。
    這東西總在夜裏順著火光,襲擊附近的獸人部落。
    一般有兩種情況。
    一,沼澤鱷魚肆虐小部落,咬死部落豢養的坐騎,大鬧一通然後成功逃走。
    二,沼澤鱷魚被獸人驅趕,頂著一頭包躲回水裏,讓厭惡下水的黑犬獸人拿它們毫無辦法。
    所以附近的獸人們,都稱這些皮厚又能生的家夥,是“阿帕草原上的害蟲”。
    所以一旦遇到,獸人們就會絞盡腦汁,想方設法地殺死,或者是偷走它們的蛋,以此減少沼澤鱷魚的數量。
    ……
    漂在湖麵的“浮木”顯然也注意到了雙生獸人。
    十幾條枯木樣的鱷魚慢慢匯聚在一起,為首體型最大的母鱷睜開眼,慢慢浮上水麵,褐色瞳孔裏滿是警告與殺機:
    離開。
    兩頭狼犬循著氣味而來,自然不可能放棄。
    沼澤鱷魚也慢慢上浮,一條接一條盯著兩頭狼犬。
    對峙許久,還是骨多先有了動作。
    他慢慢後退,視線卻落在被鱷魚們保護起來的草甸後方。
    “這些家夥呆不了多久,反正等度過這個大冬季,它們就會消失不見——骨多,有蛋的味道!”
    骨打沒心沒肺地安慰同胞兄弟,下一秒,卻不自覺張開狼嘴,鮮紅的舌頭垂在外麵,尾巴狂甩——這讓它看上去顯得格外“智慧”:
    “哎?!就在附近!是食物的味道!”
    那你以為,他們追了半天,連到手的獵物都丟下,到底是在追什麽?
    性格沉穩的黑色狼犬無言地刨了刨地,尾巴不輕不重打在弟弟那張跟他如出一轍的狗臉上:
    “跟過來。”
    太奇怪了。
    一向暴虐的沼澤鱷魚,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撕碎他們的喉嚨。
    甚至還允許普通野獸進入這裏喝水。
    這些殘忍且笨重的大家夥,更像是在……
    守護什麽東西。
    但野獸就是野獸。
    骨多冰藍色的狼眼裏閃過一絲狡猾,放輕腳步,帶著骨打隱入高高低低的菖蒲叢。
    兩頭掠食者鬼輕鬆繞開鱷魚群,借著草叢的遮掩,順利摸到了對岸。
    氣味更近了。
    狼犬冷峻的臉上,升起一絲興奮,那是印刻在基因裏,掠食者在追擊獵物時的本能。
    骨多眯著眼,長長的狼吻探出草叢,下一秒,瞳孔驟然縮小!
    獸神在上!
    他看到了什麽!
    ……
    ……
    水邊一塊平地上,一名獸人半跪在湖邊,手裏把著一口黑乎乎的罐子,以手捧水,像是要打水。
    他,或者說是她,實在是奇怪極了。
    黑色眼睛,黑色頭發,身上被怪裏怪氣的黑色布匹包裹,四肢纖細,像是纏繞樹冠的藤蔓。
    露在布匹之外的肌膚,是象牙一樣的顏色,沒有鱗片、沒有羽毛、沒有獸耳、更沒有獠牙——沒有任何一族獸人的特征。
    但就是這樣一個奇怪的東西(?),周邊卻聚集了一群毫無智慧的野獸:
    狡猾的狐狸、陰狠的豺狗、冰冷的毒蛇、膽小的鼠兔、溫和的角馬、沉默的大角牛、高傲的白毛風雕……
    周遭的野獸不約而同聚在一起,和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在她身畔嬉戲,打鬧。
    甚至就連湖水中的沼澤鱷魚,也靜靜地觀察著對方,沒有絲毫被沾染棲息地的憤怒。
    “好啦,我要去煮東西吃了,不能陪你們玩。”
    她伸手撫摸其中一隻山貓的頭頂,素來厭惡獸人的小獸慢慢露出肚皮,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骨多跟骨打差點忘記了呼吸。
    沒有狩獵,爭鬥,廝殺。
    在草原上,所有野獸,為了生存,無時無刻都在搏鬥拚殺。
    不是吃掉別人,就是成為別人的獵物。
    那個奇怪的獸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特質。
    就像是……溫和柔軟的水。
    ——如果獸人們懂得表達,就會明白,那是隻有在和平年代和強盛國家養出來的氣定神閑。
    雙生子對視一眼,不著痕跡地混入普通野獸中間,有棕熊不耐煩地呲牙,卻被獸人凶惡地壓製回去,嗚咽著讓出了位置。
    他們開始觀察這個獸人。
    她先是從一塊黑色獸皮裏,拿出一塊花紋複雜,像是用秋天落葉編織而成的獸皮。
    也不見她做了什麽,獸皮居然立了起來,變成一座扣在地上的,可以活動的“洞穴”。
    這時候,天邊兩個太陽已經慢慢下落,草原上的風逐漸變慢,黃昏接踵而至。
    奇怪的獸人蹲在地上,雙手舉起兩個古怪的“石塊”,輕輕碰撞——
    “哢嚓!”
    骨多跟骨打同時瞳孔地震,狼臉上滿是驚愕:
    堆疊起來的幹草和樹絨上,一朵小小的,火紅色的光亮驟然出現,帶來了火和光。
    火光趕在黑暗之前亮起,不斷跳動,也照亮了她平靜的臉。
    沒有雨天轟隆隆的雷火。
    也沒有向祖先祈求。
    更沒有使用從燒焦的樹心裏找到的黑色火石,隻是隨手一撞。
    就有了溫暖的火。
    獸神啊!
    她一定是位尊貴的巫!
    一位尊貴的,巫力無窮的大巫!
    隻有大巫,才能平息戰爭。
    隻有大巫,才能隨手修建出舒適的洞穴。
    隻有大巫,才能隨手點亮火光,撕裂黑暗。
    雙生狼犬瞳孔裏映照著那點火光,嗚咽著,顫抖著趴伏下身,向這名巫低下了高傲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