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獸人世界】奇怪的“黑皮”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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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為一隻鬆鼠獸人,蒂蒂之前從沒嚐試過在地麵生活。
    鬆鼠獸人在樹上降生,在樹上死去。
    從幼崽時期,他們就會趴在母親背上,看著族人在百米高的巨樹間穿梭,學習攀緣和跳躍技巧。
    得益於靈巧的爪子和纖細的身體,鬆鼠獸人能在危機降臨前,逃離棲身的樹枝。
    他們會采摘藤蔓上成熟的果實,也會掐下充滿汁液的嫩枝。
    勤勞的鬆鼠獸人,一天有大半時間都在采摘果實,並把它們藏進樹洞,作為冬季的存糧。
    但今年的雨季來得太快,鷹獸人也活躍了不少。
    蒂蒂和他的兄弟,又感染上了可怕的枯萎病。
    更糟糕的是,它們藏在樹洞裏的食物,也全部都被雨水浸泡,變得腐爛發黑。
    ——之前並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情況,但身體虛弱的鬆鼠獸人,沒辦法冒著被抓走的風險,去采集新的食物。
    蒂蒂的同族有不少都被鷹獸人抓走。
    他和他的兄弟,則是餓暈掉在地上,被這些奇怪的獸人撿回來的。
    這些奇怪的,慷慨的獸人,無論是他們的外形,還是他們的行為,蒂蒂都無法理解。
    首先,他們沒有毛。
    沒有鳥類獸人的,那種可以避開雨水,更利於飛行的油性羽毛。
    也沒有陸地獸人的,茂密蓬鬆,能夠抵禦嚴寒的溫暖皮毛。
    這些“獸人”,無論是雄性還是雌性,身上都穿著夜晚一樣的布料,把全身裹得密不透風。
    其次,他們沒有爪子,也沒有蹄子。
    他們的手有五根手指,指節末端,沒有鋒利到能撕開敵人咽喉的利爪。
    他們甚至給腳掌和手掌都穿了“衣服”。
    對於習慣了裸奔的獸人們來說,這太奢侈,也太奇怪了。
    所以私下裏,獸人們都稱呼這群人“黑皮”。
    行為古怪的黑皮們,既沒有尾巴,也沒有鋒利的喙。
    沒有山貓獸人敏銳的聽力,沒有林鹿獸人的速度,沒有羊獸人的敏捷。
    ——看上去,似乎是個相當溫和的食草種群。
    ——隻有天生的狩獵者,才擁有尖牙和利爪,這幾乎是阿帕草原上,所有獸人們的共識。
    但在看到營地裏掛著的沼澤鱷魚骨架後,獸人們又困惑了。
    “黑皮”們外形溫和無害,可卻像狼和金獅一般勇猛。
    他們會使用一種奇怪的武器進行捕獵。
    那東西能發出打雷的聲音,有時,黑皮能隔很遠很遠,隻是揮揮手,遠處的獵物就會應聲倒下。
    他們還懂得像狼一樣聯合捕獵。
    無論多麽隱蔽的獵物,在這些黑皮的配合下,都會被輕易捕捉。
    ——有時候他們捉到受傷的獵物,並不會吃掉,而是將他們帶回部落,養一段時間再放走。
    (周爽:那是為了植入定位芯片。)
    雖然十分好奇,但沒有一個獸人敢問。
    越觀察,越有獸人覺得恐懼。
    “黑皮”們的食物像是沒有盡頭,源源不斷地從那個叫“滄枯”的山洞裏搬出來。
    他們還有鹽。
    對,珍貴的,帶著鹹味的,雪一樣潔白的,隻有金獅和白象那樣的大部落裏才有的鹽。
    他們竟然願意在奴隸的食物裏加鹽!
    從糊糊裏嚐出鹽味的時候,蒂蒂先是不敢置信,然後下意識抬頭去看給他們發放食物的領頭人。
    那位會說獸人語的,美麗的宛如成熟鬆果的巫薑,笑著安慰他們:
    “放心吃吧,這裏麵加了油,鹽,還有能補充維生素的蔬菜幹。
    如果你們願意替我工作,以後我會繼續分給你們食物,還會分給你們保暖的衣服。
    如果生病,我也會想辦法治好你們。
    隻要你們認真工作,就永遠不會餓肚子。”
    油,鹽,食物和衣服。
    包括蒂蒂在內的獸人們,全都陷入了不同程度的震驚。
    ——當初進入部落,對方強製要求他們剃幹淨毛發,不少獸人還在猜,巫薑是不是要把他們騙進來吃掉。
    懷揣著隨時都有可能被吃掉的恐懼,不少獸人都惴惴不安。
    甚至有人嚐試逃跑。
    但這樣的顧慮,在一碗碗熱乎乎的食物,一口口清潔幹淨的飲水,和一間間幹淨整潔的住處下煙消雲散。
    沒有人會這樣對待“食物”。
    尤其是巫薑還治好了他們的枯萎病。
    試圖逃跑的人全都留了下來。
    ……
    這樣的情況,又持續了兩天。
    有隻羊獸人推測,這些黑皮也吃肉,巫薑留著他們,有可能是把他們當做儲備糧。
    聽說一些肉食性部落會養一批奴隸,每天給他們很少的食物,保證他們不死。
    等到了冬季食物短缺的時候,就會殺掉奴隸吃肉。
    “就算會被吃掉,我也想留下。”
    水獺族的尼拉振振有詞,兩隻爪子不住地揉搓臉頰:
    “與其被金獅部落抓走,天天挨打餓肚子,或者是感染枯萎熱,孤獨的,淒慘地死在森林裏,我寧願像現在這樣。”
    ——哪怕隨時都會被殺掉,那也很幸福。
    “如果可以的話。”
    尼拉兩隻黑豆豆眼亮晶晶的,充滿了快樂:
    “我想把我的阿姆帶過來,一起被巫薑吃掉。”
    其餘幾隻水獺也都滿臉期待。
    ——如果薑驕在這裏,就會發現在她眼裏的小萌物,到底說了多麽驚悚的話。
    屋子裏其餘獸人都沉默了。
    是啊。
    饑餓很可怕。
    死亡很可怕。
    被抓去做奴隸很可怕。
    大冬季很可怕。
    枯萎病也很可怕。
    如果他們的族人在這裏,也會願意填飽肚子,快樂的,幸福的死去。
    潔淨的住所,源源不斷的食物,仁慈慷慨的大巫。
    隻要工作就能填飽肚子。
    晚上睡覺的時候,不用害怕被野獸叼走。
    也不用膽戰心驚,跑到很遠的地方打水。
    更不用擔心生病,會被趕出部落。
    甚至每天晚上睡的稻草,裏麵也幹幹淨淨,沒有可惡的吸血蟲,蚊子和虱子。
    如果真的有獸神國度,應該就是這裏了吧。
    好像被吃掉,也沒什麽不好的。
    獸人們認真地想道。
    ……
    ……
    “奇怪,最近獸人們對打針的抵抗情緒好像變少了。
    之前害怕的不行,這兩天特別聽話,讓洗手就洗手,讓趴下打針就打針。”
    指揮帳篷裏,整理藥箱的丁奕心嘀咕一句,隨口又對薑驕道:
    “檢查沒什麽問題,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你的骨骼肌肉好像正在經曆二次發育……
    我建議,你回去之後還是做個詳細的全身檢查吧。”
    ——薑驕這幾天加大了訓練強度,怕她身體超負荷,醫療組這段時間每天都要檢查一遍。
    “知道了。”
    薑驕揉了揉因為訓練略顯僵硬的肌肉,轉頭對整理數據的吳幼儀道:
    “我覺得今天的訓練內容強度還好,我身體完全能接受,後續或許考慮酌情增大訓練難度?”
    薑驕總覺得自己有武力不足恐懼症。
    自從發現自己體質有所變化,她就有意無意慢慢調整訓練內容。
    現在她已經能跟上吳幼儀她們的訓練強度了。
    雖然薑驕還沒實戰演練過,但她隱隱有所預料。
    ——要知道,吳幼儀她們都是各大軍區挑出來的兵王,除了能打,身體素質也強過許多人。
    總之,被襲擊的無助,她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帳篷裏,正亮著燈。
    有了柴油發電機後,基地裏的醫療室和指揮部都通了電。
    這會兒外麵天色漸晚,帳篷裏卻明晃晃亮著燈。
    帳篷縫隙透出點點燈光,影子落在地上,一列巡邏的戰士正好從門外走過。
    營地每天早上九點開工,下午六點休息。
    這會兒無論是壓路機還是挖掘機,也都安靜了下來。
    一時間,帳篷外隻有不知名蟲叫和夜鶯拍打翅膀飛過的聲音。
    ……
    “好,我會調整訓練內容。”
    吳幼儀點點頭,看到報告上的某一處,忽然皺了皺眉,起身快步走過來,指給她看:
    “總指揮,按照目前的修建速度,在大冬季來臨前,我們有可能沒辦法完成一號營地的房屋建設工作。”
    薑驕接過報告粗略看一眼,思考起來:
    之前的房屋規劃,是按照百人規模設計的。
    但這段時間吸納了五十多名獸人,後續要采礦、煉焦煉鋼,燒磚燒瓦,這次回去,她肯定要進行營地成員的補充。
    所以足夠百人住宿的規模,就有點不夠看了。
    “其他工作先停一下,抓緊生產,必須要趕在第一場雪落下前,完成一號營地的房屋建設工作。”
    薑驕手指在桌麵頓了頓,繼續道:
    “距離大冬季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通知一下各小組,準備加班。”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獸人世界的大冬季,漫長而殘酷。
    如果準備不夠,說不定會導致人員損失。
    所以她目前能做的,就是盡量從現代拉支援,多搬運大型機械,提高工作效率。
    “好。”
    吳幼儀點頭,迅速記錄:
    “我會督促好各小組,抓生產的同時注意生產安全。”
    “還有一件事。”
    薑驕忽然想起什麽,繼續道:
    “獸人和人類語言不通,後續工作或許會有困難,可以考慮從這批獸人裏挑幾個聰明點的出來,讓他們學普通話。”
    ——雖然某隻蜘蛛因為一些原因也精通普通話,但薑驕壓根不考慮他。
    對方現在還一心想她死,讓他做翻譯,很難不保證蜘蛛獸人會不會搞什麽破壞。
    一個無時無刻不想殺了她。
    一個滿心滿眼隻想要他的蛛絲。
    這怎麽不算另一種意義上的“雙向奔赴”?
    薑驕捏了捏拳,露出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