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昭昭自然不知道溫家此時有多熱鬧。
    程景遇的人已經取了馬車來，兩輛馬車，一輛用來坐人裝物資，一輛用來拉煤炭。
    程景遇甚至貼心到馬兒吃的糧草都準備好了。
    二人回到客棧的時候，朱氏正張羅著和溫嬌嬌往外搬東西。
    程景遇和溫昭昭站在路對麵，遙遙看過去。
    二人並肩而立，相顧無言。
    半晌後，溫昭昭朝程景遇道：
    “多謝。”
    “你怎麽知道後日會下雪？”
    溫昭昭沒有心思和程景遇解釋，隨口敷衍道：“你就當我說夢話吧。”
    程景遇沉默著。
    看馬車裝得差不多了，溫昭昭朝程景遇揮手道別：“我先走了。”
    “珍重。”
    男人的聲音很低很悶，不似往日的溫和肆意。
    溫昭昭的腳步頓了一下，轉過身朝程景遇行了個禮。
    “程公子，你我雖然萍水相逢，但多謝你的幫助。”
    溫昭昭穿著打著補丁的單衣，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她餓得麵頰凹陷，頭發枯黃。
    但她舉手投足沉穩又有力，行禮端莊又大方。
    這個樣的少女怎麽看都很矛盾。
    她和程景遇道：“程公子，我們和溫倦沒有關係，請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們。”
    “當然，日後，也希望你一切順遂。”
    “程景遇，後會有期。”
    希望你能在天災亂世中活下來。
    少女轉身離開，肆意又瀟灑。
    相處多日，溫昭昭可以肯定，程景遇不是溫來平派來的人。
    他也卻是幫助了自己很多。
    但，溫昭昭還是覺得兩個人互相利用為多。
    程景遇聽到溫昭昭提溫倦的名字，眼皮挑了挑。
    來到三河村的這些日子，他調查清楚了溫倦的身份，家裏人都不知道他改名之事。
    溫昭昭是怎麽知道的？
    ……
    溫昭昭會駕馬車。
    但出乎溫昭昭意料的是，朱氏也會駕馬車。
    溫昭昭的神色深了深，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她什麽都沒問。
    母女二人一人駕著一輛馬車出城，趕走了程景遇給她們配的車夫。
    從縣城一路往南，需要經過南邊的富平縣，因為程景遇配的是上好的馬匹拉車，母女三人一狗趕到富平縣的時候天色還沒黑。
    溫昭昭在半路中就將馬車中的煤炭收到了空間中。
    “娘，咱們從這裏落腳，我去賣馬車，你和嬌嬌去買糧食。”
    溫昭昭趕著車到了朱氏跟前，將車廂裏的物資收到空間中。
    朱氏聽到這話，眼中閃過驚訝。
    “昭昭，咱們的糧食都能吃一年了。”
    還要準備？
    “我知道，娘親，遠遠不夠。”
    朱氏想說什麽，被溫嬌嬌打斷：“娘親，六月飛雪是不是天災降臨，日後永無出頭之日了？”
    這一句話點醒了朱氏。
    母女二人的目光同時落在溫昭昭身上。
    溫昭昭隻能將一切推到自己的金手指身上：
    “是……我看到未來的三年，都是冬日……
    最開始隻有北方受了雪災，後來逐漸波及江南。”
    朱氏對溫昭昭的話信了幾分。
    溫嬌嬌長大了嘴，一臉的不可置信：
    “未來三年都是冬天？豈不是會死很多人？”
    “不光會死人，饑荒，雪災，百姓流離失所，必然會爆發戰爭。”朱氏憂心忡忡地道。
    溫昭昭早就知道自己母親不是一般人，順著她的話道：
    “大雍朝的人數驟減，入目銀裝素裹，天災戰亂，紛爭割據。
    “既然這樣，咱們得連夜趕路往南走。”
    ……
    富平縣有個夜市，溫昭昭駕著馬車到了夜市去馬販子那裏賣馬，約定好關城門之前在城門口相聚。
    馬販子左看看，右看看，對著溫昭昭這輛雙駕的馬車嘖嘖稱奇。
    馬兒溫順，車架子都是用上好的木料製作而成的，沒有百兩銀子拿不下來。
    “舍得賣這麽好的車？”
    溫昭昭點點頭，“著急趕路，便宜賣給你，別把價錢壓太狠。”
    馬販子可能是真心喜歡這輛馬車，他笑著朝溫昭昭保證道：
    “姑娘你放心，我肯定會給你個公道價，這樣吧，你先報價。”
    溫昭昭鬆了口氣，沒人節外生枝就行：“八十兩。”
    一輛普通馬車就五十兩銀子了，更何況是這種雙駕的上乘馬車。
    溫昭昭出的價格還算公道。
    馬販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試圖討價還價。
    “天色黑了，我這裏沒這麽多現銀，隻有七十兩銀子了，姑娘你看可以嗎？”
    “天色黑了賣的貨更多，銀子應該更多才對。”
    溫昭昭道破馬販子的小心思。
    馬販子尷尬地撓了撓頭，以為溫昭昭不會同意。
    八十兩卻是他占便宜了。
    不過溫昭昭話鋒一轉，“成交。”
    馬販子本來做好了討價還價的準備，聽到溫昭昭這話鬆了口氣，“姑娘大方。”
    “我這裏沒有什麽可送給姑娘的，看姑娘家裏也是玩馬的，這樣吧，我送姑娘點糧草。”
    雖然程景遇已經準備了糧草，但這東西和糧食一樣，不嫌多。
    溫昭昭來者不拒，背著一大簍馬草回去了。
    天色漸黑，溫昭昭哼著小曲兒路過一處小巷子，趁機將馬草收到空間中。
    仲夏的晚上，夜風裹脅著熱浪打在溫昭昭的臉上。
    但莫名帶了幾分寒意。
    溫昭昭一個激靈，心中突然湧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她警惕地從袖中掏出斷刀，小心翼翼地往外走著。
    巷子外麵，是小販的叫嚷聲和夜市的喧鬧聲，燈火輝煌。
    巷子裏麵，安靜到溫昭昭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嗖——”
    溫昭昭敏銳地捕捉到巷子兩邊傳來的呼吸聲，她的後背涼意漸甚。
    空間中已經沒有迷藥了，來人如果是五大三粗的大漢，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打得過。
    這副身軀還是太弱了。
    “什麽人！”
    “嘖，小丫頭，把你的銀子交出來。”
    角落的竹筐破開，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從裏麵出來，撲向溫昭昭。
    溫昭昭的目光一凜，她敏銳地彎下腰躲過大漢的攻擊，身形輕巧地往後跳了兩步。
    溫昭昭幾步跳到巷子口，
    “誰派你來的？”
    難不成是看到自己賣馬有了銀子，被人盯上了？
    “你別管誰派來的了，你隻要知道，不交出銀子來，今天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