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柴火換肉餅？這丫頭腦袋被門夾了？”
    溫世明把話帶回去的時候，劉氏忍不住驚訝。
    李氏在旁邊接話，“說不定是被驢踢了，我可聽說了，這娘仨還有輛馬車。”
    她比起劉氏更潑辣，說起話來不管不顧。
    李氏的話激起了劉氏的八卦心：“你說大嫂她哪來的錢啊？又是買馬車，又是買肉餅的。”
    李氏：“這可說不準，你別忘了大嫂她娘家，這可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呢，指不定暗中接濟她。”
    溫老太冷哼一聲，“要是真接濟她，她早就帶著兩個賠錢貨走了，哪會死乞白賴賴在咱們家這麽多年？”
    劉氏雖然進門比朱氏晚，但朱氏早年身體不好，久久不曾有孕。
    溫老太對她不滿已久。
    而劉氏進門就生下了長孫溫世明。
    李氏的長子也是個男孩。
    妯娌倆人對朱氏並無法感同身受。
    私下說起閑話來，隻能說一句，“誰讓她肚子不爭氣生不出男孩？”
    溫老太越說越生氣，此時她頭也不暈了，眼也不花了。
    她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冷笑開口，“我明哥兒可是矜貴的讀書人，怎麽能幹撿柴火這樣的粗活？”
    溫老太不說這話時，劉氏還覺得無所謂。
    她這麽一說，劉氏的心思熱絡起來。
    “就是啊，明哥兒你可是拿筆寫字的手，怎麽能去撿柴火？”
    溫世明本來就是眼饞肉餅，撿柴火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無所謂。
    本來就出身農家，撿個柴火而已。
    “祖母，娘，我沒事……”
    “閉嘴吧，你個小孩子懂什麽！”劉氏推搡了他一把，溫世明訕訕閉嘴。
    李氏的眼珠子咕嚕咕嚕轉著，也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溫老太不舍得大孫子吃苦，那他二孫子呢？
    李氏在旁邊小聲教著溫世亮：“一會兒你也不許出頭。”
    溫世亮不懂，但他年紀小，母親說什麽就是什麽。
    懵懂的點頭應下。
    “我去看看！她們敢不孝順？”
    大雍朝是以孝治天下的，不論是高官顯貴還是平民百姓，都將“孝”這個字貫徹始終。
    溫老太心想，朱氏一向懦弱，她拿這個壓她們，朱氏敢不從？
    ……
    這邊，朱氏問溫昭昭：“你要柴火幹什麽？”
    溫昭昭：“咱肯定趕不到江南了，路上生火用。溫家這麽多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朱氏覺得這話在理。
    不過她當了溫家這麽多年的媳婦兒了，也深知溫老太的性子。
    “你祖母不一定會同意的。”
    “她同不同意是她的事情，孩子饞，不想餓肚子那就得幹活。”
    朱氏寵溺的笑著，“你啊，就是機靈。你祖母來了。”
    朱氏朝溫昭昭聳了聳肩，她現在見識過溫昭昭的脾氣，知道溫昭昭吃不了虧。
    “我不想和你祖母有過多牽扯，你一會兒和她扯皮吧。”
    溫昭昭沒意見。
    她知道朱氏不在這裏，是因為她是長輩，很多話她不能說出口。
    朱氏溫柔又知禮，對上溫老太這樣的破皮無賴，她沒辦法。
    而溫昭昭說什麽都可以用不懂事的小孩來圓。
    “娘，我也要在這裏。”
    溫嬌嬌怕溫昭昭吃虧，死活不跟著朱氏走。
    朱氏也不難為她，“那就保護好你姐姐。”
    溫老太怒氣衝衝過來，眼裏都是不悅。
    “是你讓你大哥去撿柴火的？”
    溫昭昭點點頭，“怎麽了祖母？不行嗎？”
    溫老太咬牙切齒：“你大哥可是讀書人，手金貴著呢，怎麽能幹這種活？”
    溫昭昭“哦”了一聲，並不在意。
    “不能幹那就餓著唄。我又不是非讓他幹！”
    溫老太被噎了一下，表情有些難看。
    她不是這個意思，她是要讓溫昭昭心甘情願地拿出肉餅來。
    老太太換了笑臉，一臉慈祥地看著溫昭昭，諄諄善誘。
    “昭昭啊，你知道什麽叫讀書人嗎？你大哥他讀書考取功名後，咱家的日子就好起來了。”
    溫昭昭不說話。
    “到時候，別說一個肉餅了，一百個肉餅都很容易。”
    溫昭昭還不說話。
    溫老太對上少女清瘦卻俊俏的小臉，神色有些恍惚。
    她一直都知道這個孫女長得好看，像極了她娘親。
    她不喜朱氏，自然不喜這個像極了朱氏的孫女。
    但她這雙黑亮亮像狼崽子一樣的眼睛卻很像老大。
    “祖母，你說完了嗎？”
    溫老太鬼使神差地點頭。
    “我爹加官進爵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們娘仨殺了，那可是我親爹啊。”
    “親爹都指望不上，你讓我指望堂哥？”
    “祖母，你腦子被驢踢了吧。”
    溫嬌嬌佩服地拍手鼓掌，“就是啊就是啊，祖母你腦子被驢踢了吧。”
    溫老太這麽被落麵子，臉被氣得發紅發紫。
    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賤丫頭，我是你祖母。祖母還餓著肚子呢，你好意思吃獨食？”
    溫嬌嬌開團就跟。
    “怎麽不好意思的？你生我們了還是養我了？”
    “我也生你了也養你了。”
    “胡說八道，是我娘生的我養的我，要是指望著你，我早就餓死了！”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藏了半塊肉餅，得意洋洋地和溫老太炫耀，“祖母，你餓不餓？想不想吃？”
    溫老太昨天一天沒吃飯，聞到肉香味，此時此刻肚子咕嚕咕嚕叫個不停。
    她哀求道：“好嬌嬌，分祖母一半好不好？等進了長安，你想要什麽祖母給你買什麽。”
    溫昭昭把溫嬌嬌拉到身後，玩味地看著溫老太：“這可是祖母說的，想要什麽都給。”
    少女的眸子明亮又認真，像是一把利刃，窺破人的心事。
    溫老太直覺自己掉進坑了。
    但話都說出去了，溫老太硬著頭皮點頭：“那……那是自然……”
    “我看，祖母身上有銀子。既然不想靠勞動換餅，那就用銀子買吧。”
    溫老太跳腳了。
    “不可能！那是我的銀子！”
    溫昭昭的眸光壓了下來，話音裏帶著威脅，
    “祖母，你說錯了。那不是你的銀子，那是你和二叔三叔殺人越貨得來的銀子。”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報官的。”
    溫老太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你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