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來福和溫來順帶著一些野果子回來了。
    倆人灰頭土臉，好不狼狽。
    溫來順說：“本來是看見一隻野雞想開葷的，但沒抓到。”
    言語間有些愧疚。
    一大家子老弱婦孺的，他們就帶回來了點野果子。
    早知道吳海是個一毛不拔的，他們就該從家裏帶點糧食。
    想到這裏，溫來順眼底劃過一抹苦澀。
    家裏哪裏還有糧食啊，地窖裏的糧食都被搬空了……
    但是那些糧食來路不正，溫老太和吳海甚至不敢報官，隻能默默地咽下這口氣。
    溫老太手裏有了肉餅，並不在乎野雞。
    聽到這話，她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她已經餓了一天一夜了，吃了一個肉餅覺得不過癮，想了想又吃了另一個。
    眼下懷裏隻剩下了一個肉餅。
    溫老太想著，反正無法均勻分配，實在不行她把肉餅全吃了，就不和家裏這些人一起分享了。
    尊老愛幼，她先吃是應該的。
    溫老太無所謂道：“抓不到就抓不到。”
    劉氏在旁邊給溫來福使小眼神，示意溫老太袖子裏沒藏好的肉餅。
    溫來福湊到劉氏旁邊小聲嘀咕。
    “咋了？”
    “今早大丫頭送來仨肉餅，娘說等你倆回來了再分。”
    ……
    溫昭昭和母親妹妹坐在遠處，有些百無聊賴。
    溫昭昭：“娘，你說祖母會拿出幾個肉餅分一分？”
    朱氏倒是很看得開：“你祖母那個性子，她能拿出一個來就不容易。更何況我覺得她……一個都不想拿出來。”
    正說著，就看到那邊因為肉餅爭搶，打了起來。
    李氏要比劉氏更潑辣，她懷裏抱著孩子，指著溫老太的鼻子嗷嗷輸出。
    “家裏孩子餓得都睜不開眼，你竟然敢獨吞？”
    溫老太才不怕李氏這副模樣，她冷笑一聲：“怎麽了？我是你們的娘，我先吃有錯嗎？什麽東西不是先到我口中？”
    李氏冷著臉：“我不管，我再餓就沒奶了，你不想餓到自己的大孫子，就把肉餅給我們三房。”
    劉氏不樂意了：“憑什麽啊？我的三個孩子不是孩子？就你的孩子是孩子啊！”
    “吵死了！咱娘吃了就吃了，大丫頭那裏又不是沒有！”
    溫來福捏著眉心阻止這場婆媳大戰。
    他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溫昭昭聽得一清二楚。
    溫昭昭：“……”
    密碼的，她就是大冤種，合該被溫家人欺負對嗎？
    “欺人太甚！咱和他們都沒有關係了，她們憑什麽這麽欺負咱們？”
    溫嬌嬌說著就要站起來。
    被朱氏和溫昭昭一起拉著坐下。
    朱氏對小女兒一點就著的炮仗脾氣很無奈：
    “大人說話，有你小孩子什麽事？”
    溫昭昭安撫妹妹：“沒事，姐姐去看看，肯定不會讓咱們吃虧的。”
    朱氏憂心忡忡，生怕溫家人起了殺人越貨的心思。
    溫來福正好看到了溫昭昭：“大丫頭你來了，我聽你祖母說，你手裏是有幾十個肉餅的？”
    十幾個肉餅，被溫老太這麽一過舌，成了幾十個。
    溫昭昭：“……”
    她要是拿不出幾十個，她就成了罪人了。
    她咧了咧唇角。
    少女板著臉一副清冷模樣習慣了，乍一微笑，笑容很僵硬，配上她那雙銳利的眸子，就像是小狼崽子一樣。
    溫家人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幾日前被溫昭昭放倒的情景，打了個寒戰。
    “本來是有十幾個肉餅的，是拿我娘的嫁妝銀子換來的。但是……”
    “今早祖母非得拖延時間，讓狼把肉餅子叼走了。”
    溫來福沒聽明白：“什麽？什麽拖延時間啊？”
    溫昭昭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二叔你別為難昭昭了，昭昭就是個小輩。”
    溫來福敏銳地捕捉到劉氏不喜的目光。
    他意識到這件事的問題出在自家老娘的身上了。
    他壓下心底的疑惑，擺了擺手：
    “你們娘仨也不容易，行了行了，先吃點野果子充饑吧。”
    “好啊，二叔，一會兒上路，我可否與你們同行？”
    溫家人都知道這娘仨手中有糧食，巴不得找個機會從她們身上套出糧食來。
    溫來福：“好啊，一路上也有個照應。隻是你們去哪裏？”
    溫老太心虛，在旁邊一言不發。
    但她豎起耳朵，生怕溫昭昭說出跟著他們一起上長安這樣的話。
    “去江南，我娘在江南有親戚。”
    溫家眾人這才放心。
    溫昭昭臨回去之前，溫來福還給她兜了一兜子的野果子。
    被劉氏好一頓責怪。
    溫昭昭走出去很遠，還能聽到夫妻二人的爭執聲和辱罵聲。
    “你個頭發長見識短的，給她點果子哄高興了，一會兒不就乖乖把糧食交出來了？”
    “萬一不交出來怎麽辦？”
    “那就等到晚上，咱們悄無聲息……”
    溫昭昭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晚上？
    溫家人能不能活到晚上還另說呢。
    ……
    馬車行駛在寬敞的官道上，朱氏駕著馬車，溫昭昭和她一起坐在外麵。
    她們這輛馬車惹得溫家眾人頻頻往這裏看。
    李氏在車廂裏和劉氏吐槽道：
    “你說她們哪裏來的錢弄這麽一輛寬敞的馬車？”
    甚至比溫倦派來的馬車還要好。
    溫老太本來心虛偷吃了仨肉餅，但是聽到李氏的話，忍不住接話。
    “就她那副長相，想換點錢還不容易？”
    這話實在惡毒。
    都是女人，劉氏聽得也不太舒服。
    李氏倒是聽得無所謂：“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為了兩個孩子，大嫂也豁得出去。”
    “她已經和咱家沒關係了，算不上你大嫂。”
    溫老太糾正道。
    劉氏被她自私自利吃了肉餅不滿，冷聲嗆到：
    “一邊不認人家，一邊吃人家的東西……”
    “碰——”
    溫老太暴起。
    ……
    朱氏憂心忡忡地看著天色：“咱們越晚到那裏，碰到山匪的概率不是更大嗎？”
    溫昭昭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說出口：“萬一……不是山匪呢？”
    她對外說的一直都是山匪，但畫麵看的是黑衣人。
    山匪的打扮不至於這麽規整，溫昭昭更偏向於是刺客。
    可是她們娘仨，有什麽能被刺客覬覦的呢？
    朱氏的心倏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