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隱瞞。
    也不需要隱瞞。
    林青扛著西瓜山河豚鬼的屍體，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四百人，在火光中前行的畫麵，烙印在了蜃樓城市民的心中。
    他們趴在窗戶上，躲在門縫後，小心的觀察。
    水之國，相對其他國家，真的很小，加上水運相對陸運較為便利，各個城市間來往比較密切。
    蜃樓城的市民們漸漸認出了人群中的熟人。
    “新田！你怎麽在這？”
    “上杉哥？這傷是怎麽了？”
    “哎呦！鬆平姐，你……快進來，快進來，我給你包紮！”
    有人走出了房門，想要拉熟悉的親友去家裏治病、療傷。
    剛擺脫噩夢的幸存者並沒有過去。
    經曆過折磨的他們，比別人要更為清醒，一旦去了，就是把災禍帶給這些出手相助的親人、朋友。
    一行人繼續跟隨林青的步伐，前行間，蜃樓城的市民、來自其他組織的探子，紛紛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隊列中，時不時傳來驚呼。
    等浩浩蕩蕩四百人走到港口時，近半座城市的人都知道了四代水影、忍刀七人眾的所作所為，以及林青是怎麽神乎其神的把西瓜山河豚鬼幹掉。
    林青找到了停靠在港口的水之國官方的船隻。
    那是一艘三十多米長，專門用來接待大名、各國首領的遊船。
    林青一腳踹開欄杆，帶眾人上船。
    “不許前進！停下！哎呦——”
    七八名武士想要阻攔，被林青一人一腳踹進了海裏。
    水之國本地人被本國的忍村當做貨物販賣，現在補償給他們一艘船……
    不算過分吧？
    四百來號人，打出生就和海洋、船打交道，開船對他們來說，就像呼吸一樣簡單，稍稍摸索就啟動了這艘過於豪華的客船。
    “嗚——嗚——”
    蒸汽鳴笛聲響起。
    “不許走！”
    蜃樓城的官員這才匆匆趕到，衣服扣子都沒係上，腆著大肚子，一張臉漲的通紅，大喊：
    “不許走！你們給我回來！”
    見船漸行漸遠，這位蜃樓城的負責人跌坐在地，嚎啕大哭。
    他管轄的城市中，發生這麽大的事，他的政治生命基本就到頭了。
    ……
    航空史密斯在空中逡巡。
    起初還有幾艘船鬼鬼祟祟的跟在後麵，林青操縱航空史密斯打爆了他們船後，就沒有追兵了。
    經曆一夜的航行，眾人總算是漸漸放下了心。
    他們真的逃出來了。
    “叮鈴鈴！”
    鈴聲響起。
    一個年輕人跑上來，他洋溢笑容，嘴邊還有一抹油。
    “飯好了！快來吃飯！”
    四百號人來到食堂，麵前擺著幾個大桶子，裏麵是他們見都沒見過的菜肴。
    “這是給貴族老爺們準備的材料吧？”
    有人樂出來：“這輩子，能吃上大名吃的東西，死了也算值了。”
    他剛說完，就被旁邊人扇了一巴掌。
    “別說晦氣話。”
    那人也覺得不對，嘿嘿傻笑，對飯菜流口水。
    大家都很餓，不過在看到林青站在窗邊的背影時，所有人都默默的排起了隊。
    第一個打到飯的人，他咽了口唾沫，饑餓感驅使下，他恨不得馬上把食物塞進嘴裏，但他忍住了。
    他小心走到林青身邊。
    “大人，您先吃吧。”
    林青看了他一眼。
    明白對方遞過來，並不是出於諂媚或恭敬，是源自對昨晚的感激。
    林青沒有拒絕這份善意，微笑點頭，接過來後，走到坐在角落的佐助和小桃麵前，把飯菜遞給小桃。
    “吃點吧。”
    “青哥，我不餓……”
    林青點點頭說：“我知道你不餓，但不論你是想複仇、想調查，又或是還沒想好到底要做什麽，需要時間去想……你都得先活下來。”
    小桃默默低下頭。
    林青把飯交給佐助，佐助拍拍胸口，給林青一個放心的眼神。
    一份份飯菜送到人們的手中，他們大口咀嚼，有的人還流下了淚水，一邊擦淚，一邊仔細的、用心的品味。
    “看！”
    忽然有人驚呼。
    順著他的手指，眾人看到了——
    自海平麵的盡頭，初升的朝陽照射過來。
    遊船的采光極好，陽光照在玻璃上，發出細微七彩光輝。
    好美。
    原來，陽光是如此美妙的嗎？
    他們很久沒有見到陽光了。
    自從關在籠子裏，他們就一直與黑暗、汙濁和腐臭相伴，還以為這輩子都無法再坐在陽光下，以一種輕鬆的心情感受光的溫暖。
    而他們能夠享受這一切是因為那個男人。
    眾人看向林青的背影，眼中滿是憧憬。
    等眾人吃完飯，林青轉過身，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他們對麵，說：“關於你們未來的路，我說一下我的想法。”
    眾人聽到與未來有關，紛紛跪坐，挺直了腰杆。
    “第一條路，就是回家。”
    林青說：“你們一部分是水之國的居民，還有一些是外來探親的人，要是想回家，我可以把船停靠在岸邊。”
    人群中一小撮人點頭。
    水之國就算再凶殘，他們回到火之國、土之國，也不可能為了一兩個平民，大費周章的追殺過來。
    “第二條路，就是前往木葉，尋求政治避難。”
    “木葉……政治避難？”
    不少人發出疑問，這個詞對他們來說太陌生了。
    林青微微頷首。
    各個國家、忍村都在明裏暗裏，互相對抗，火之國和水之國平日裏少不了摩擦。
    把他們送到木葉，以三代火影或團藏的手段，肯定會把他們當成攻擊霧隱村，招賢納士，吸引人才的典型來處理。
    他們能夠安全的生活——以犧牲一部分自由為代價。
    聽完林青的描述後，不少人意動。
    “最後一條路，就是自行組建小村莊。”
    火影世界許多地方還是大片大片的叢林、荒地，一群人隻要足夠的努力，加上趁手的工具，幾個月就能建成一座小村子。
    林青在脫離木葉，前往水之國的路上，見到了不少合適的地方。
    等把田地開墾好，一兩年過後，就穩定下來了。
    三條路，對應三種不同的未來。
    眾人沉默了片刻，一個男人舉起手。
    “大人，我想追隨您。”
    聽到這話，不少人抬起頭，齊聲說：“大人，請允許我們追隨您。”
    “不行。”
    林青說：“殺了西瓜山河豚鬼後，霧隱村、水之國肯定不會放過我，你們繼續跟在我身邊，對你們，對我都是一種危險。”
    林青尚未強大到，足以庇護一群人的地步。
    “大人，可明明是……他們做了錯事，您救了我們，糾正了這份錯誤，為什麽他們要來抓您？”
    聽到這個問題，林青沉默了片刻。
    許久後，他望著窗外漸漸升起的朝陽，輕聲歎息：
    “是啊，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