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鼬申請回歸木葉。
    林青看著信上的字，神情並不吃驚。
    自從親手幹掉團藏起，他就想到，可能會有這一天。
    宇智波鼬想要回木葉這個事，算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之所以說是情理之中，是因為這孫子……這人和別的叛忍不同，他離開村子，是因為對村子深深的感情。
    鼬是受了團藏的蠱惑，選擇了殺光宇智波族人，並隻身潛入曉組織，成為了一名為木葉提供情報的間諜。
    他的出發點是保護村子和保護佐助，也是以此為心理錨點，支撐著鼬在外活動。
    如今團藏死亡，關於鼬滅族的前因後果，又被世人所知曉，他沒有了繼續在外的理由。
    雖說佩恩的理念很合宇智波鼬的胃口，但要是有的選……
    他想當個好人。
    他想回村子。
    所以，這個申請是情理之中。
    至於說意料之外……
    林青是真的沒想到，宇智波鼬能腆著個大臉，幹出那種畜生行徑後，還想裝作沒事人一樣，回村子繼續生活。
    綱手是火影，誰叛逃，她管不了，可誰要回來，她還是能拍板的。
    以綱手的性格，自然是不會接受宇智波鼬的回歸。
    一個連自己爹媽都能下手去殺的人，誰知道他會不會哪天，又聽信了誰的話，以「大義」的名頭，再把同事、領導給殺了？
    當然，木葉的兩位顧問還是提了反對意見：
    「宇智波鼬的實力不容小覷，可以吸收回來，平日以罪人的身份關在囚室中，有難以解決的任務再放出來行動。」
    對此，綱手的回答就是。
    “他很能打嗎？”
    “他能打有屁用！”
    要是這種人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村子裏，剛剛曬太陽的木葉村，又要回到往日的陰濕氛圍中去了。
    綱手不會做這種黏黏糊糊，不清不楚的事情。
    若是今後碰不到就算了，今後要是真出現在木葉，依舊是按照叛忍處理，嚴懲不貸。
    她寫這封信的目的，就是想和宇智波一族的受害人之一的林青確認，詢問是否有其他的意見。
    對此，林青自然不會有意見。
    即便這個決定，會讓木葉失去一個強大戰力，很可能讓失去心靈支柱的宇智波鼬，徹底倒向佩恩。
    林青也無法接受，宇智波鼬這種人成為「友軍」。
    首惡是團藏？
    沒錯，的確如此。
    可若是殺了首惡，劊子手就能逃過懲罰，戰爭過後就不會有那麽多侵略者的軍官被送上軍事法庭了。
    做了惡，就要付出代價。
    不論「惡」的原因，是愚蠢，還是盲目。
    “我搶先殺了團藏，至於鼬……就留給佐助去處理吧。”
    林青想著合上了信，餘光瞥見，卡卡西走出營地，向沙丘的另一側走去。
    那是千代婆婆的休息區域。
    她以年紀大了，睡眠淺為理由，不與眾人一同休息。
    不過比起睡眠淺，林青更覺得是她看卡卡西礙眼，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
    卡卡西越過沙丘。
    千代婆婆鋪了墊子，盤膝坐在上麵打瞌睡。
    前方燒著火，火焰上方一個茶壺正在咕嚕嚕的冒泡，儼然是茶水燒開了，再燒下去就要溢出來了。
    卡卡西猶豫了片刻，還是快步走過去，拿起了茶壺。
    “可惜。”
    千代婆婆陰惻惻的說：“這壺茶被你碰過，我要是喝了，做夢得被兒子、兒媳掐著嗓子要求我吐出來吧。”
    哢噠。
    茶壺輕輕放在一旁。
    卡卡西不是一個善於言辭的人。
    讓他隨口開兩句玩笑沒問題，安慰心情不好的隊友，他也有一手。
    可是涉及到自己的問題，卡卡西就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想說的太多，不能說的也太多，到最後，兩者纏在一起，堵在了嗓子眼，如同吐不出來毛的貓，隻能一個勁的幹嘔。
    千代婆婆橫了他一眼：“沒事就滾。”
    卡卡西坐在地上，經過幾日來的旅程，他的心態漸漸平複，望著千代婆婆，他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我的父親……到底是怎樣的人？”
    千代婆婆沒想到，自己都罵到這份上了，卡卡西還厚著臉皮問。
    她盯著卡卡西看了良久，自茶壺中倒出一杯茶，遞過去：
    “邊喝邊談。”
    看著遞過來的杯子，卡卡西猶豫了。
    千代婆婆是誰？
    全天下最為擅長用毒的人，也是最為擅長解毒的人，沒人知道，這杯茶裏有沒有下毒。
    但最終，卡卡西還是接過來，一飲而盡。
    這一喝，他臉色就變了。
    太特麽燙了。
    千代婆婆翻了個白眼，開口說：“你的父親啊，他是敵人的噩夢，準確說，木葉白牙就是那個年代的林青。
    更低調，也更可怕。
    畢竟林青殺人，會提前打招呼，慢悠悠的過去，但你父親不是，他是一個純粹的忍者，許多被他殺的人，至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她倒了一杯茶，捧在掌心，沙漠的夜風對於一位年邁的老人來說，有點過於涼爽了。
    千代婆婆麵露追憶：“聽說木葉白牙被流言蜚語逼死了，說實在，不少人真的很生氣。
    若是這個惡魔，如此輕易的就死了，那麽被他殺死的人，又算什麽？”
    她搖搖頭。
    “我不是偵探，對你父親的私生活不感興趣，這就是我對他的了解——一個惡魔與懦夫的集合體。”
    “懦夫……”
    “有什麽問題嗎？”
    千代婆婆說：“村子裏的詆毀固然可怕，但因為這份詆毀，就丟下兒子去死的人，不是懦夫是什麽？”
    若是旗木朔茂沒死，一直跟隨父親修行刀法的卡卡西，是否就能殺出重圍？是否小帶土就不會死？
    九尾之亂，四代就不再是孤軍奮戰，或許波風水門也不會死。
    村子裏有三代火影、四代火影、木葉白牙，宇智波一族還亂的起來嗎？還需要宇智波鼬屠殺全族？
    而團藏的根，更是會漸漸被壓縮權力，許多村子裏優秀的年輕人，比如山中風，就能正常修行，不會走向極端。
    千代吹了吹茶杯上的熱氣：“很多時候，我看你們木葉行事，就像是一個女人每日淩晨四點起床，燒火、洗菜、切菜，忙活到天大亮，結果端上了一份泡菜一樣荒誕。”
    “我……大概明白了。”
    卡卡西真誠道謝，準備回去休息。
    臨走前，他看了眼手裏的茶杯。
    “沒下毒吧？”
    千代婆婆冷笑一聲，低頭繼續品茶。
    卡卡西微微頷首，對自己的冒犯感到歉意。
    就算要殺，以千代婆婆的身份，又怎麽會搞這種小動作。
    他想著邁出一步，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