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卡卡西。
    他屁股後麵還跟著五個小不點。
    日向寧次。
    天天。
    小李。
    以及背著小書包的漩渦鳴人。
    “你們怎麽過來了？”林青問。
    鬼之國孱弱、貧瘠，沒有多少值錢的任務，也沒有值得旅行的景點，除了追求刺激的恐怖片愛好者，極少有外人過來。
    卡卡西見是林青，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神態高冷的小南，不明白這兩人是怎麽湊到一起了，不過還是簡短的解釋說：
    “就在一周前，我們收到了鬼之國的求救信。”
    他從背包中取出一封信遞給林青。
    林青打開看了眼。
    字跡潦草、猩紅，隻有五個字：
    「請救救我們！」
    他湊到鼻尖聞了聞，嗅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林青前後翻了翻。
    “沒了？”
    “沒了。”
    卡卡西與一臉詫異的林青對視，明白林青眼裏的意思——
    「就這麽一封沒有細節、沒有署名、沒有收件人的信，你們會為此特地跑到鬼之國？」
    卡卡西歎一口氣，指了指信封角落殘缺的印章。
    “這是鬼之國大名的印章，我們比對過，沒問題，說明這封信的確是鬼之國大名書寫。
    木葉村和鬼之國在初代火影大人期間，有過建交，既然我們收到了求救信，就不能不來看一下。”
    不，就算是沒有建交，以林青對木葉村的了解，通常這種事也不大會置之不理。
    雖說木葉村在三代、團藏的謔謔下，走了幾十年下坡路，但忍界老大哥的習慣還沒有丟，真求到木葉村麵前了，它還是會伸手拉一把。
    當然，事情結束後，該要的報酬還是要的。
    畢竟他們是忍者。
    “村子裏人手也不是很充足，沒辦法派遣一支完整的成熟忍者小隊，綱手大人就讓我帶領他們幾個一起過來看看。”卡卡西說。
    至於為什麽是卡卡西率領凱小隊的三人……這件事林青倒是猜到了原因。
    邁特凱在前段時間的戰爭中，瞧見一位位絕滅大軍悍不畏死的戰鬥，熱血上湧，施展八門遁甲，一口氣開到了第七門·驚門。
    馳騁戰場，所向無敵。
    最後全身燃燒藍色蒸汽的邁特凱站在戰場最前方，完全忘記了要隱藏身份的事情，爆喝：
    「吾乃木葉蒼藍猛獸，爾等誰敢與我決一死戰！」
    此話一出，竟是一己之力，震懾的數萬敵軍，不敢前進一步。
    爽，是真的爽。
    但等戰爭結束後，邁特凱扭頭就去住院了。
    神原隼人和林青一起來木葉，一方麵是和木葉情報部門交流，另一方麵就是親手把研究院製造的第一批特效藥送過來，給參戰受傷的盟軍使用。
    凱不能來，卡卡西目前又沒有小隊——鳴人、小櫻這一屆的學生，還差三個月畢業——綱手一合計，小手一拍，就讓卡卡西帶隊去一趟鬼之國。
    以卡卡西的戰力、經驗，加上覺醒的萬花筒寫輪眼，足夠應付忍界絕大多數的場麵了。
    “那——”
    林青對走在最前麵的鳴人揚了揚下巴。
    鳴人離畢業還差三個月，卻提前拿到了護額，時不時就拿下來，哈一口氣，用衣袖擦的鋥亮，再重新戴在頭上。
    “是我要求的。”
    卡卡西看著鳴人背影說：“鳴人掌握了螺旋丸，一部分的九尾之力，成為下忍，綽綽有餘，與其在忍者學校浪費時間，不如早早出來，看看世界。”
    卡卡西對鳴人，這個老師的孩子，肯定是有感情的。
    但過去礙於三代和團藏的政策，不方便走得太近。
    另一方麵，因為父親是死於流言，鳴人又因為狐妖之子的風言風語被村子孤立。
    卡卡西雖說不至於畏懼村民，但本能的會和鳴人保持一定距離。
    不過，在走出「那個夏天」的炙熱後，卡卡西想明白了。
    老師的孩子，他不照顧，誰照顧？
    風言風語？
    誰敢說？
    真當卡卡西不會半夜找過去踹門？
    林青咧嘴露出笑容，對卡卡西豎起拇指。
    活得敞敞亮亮，這才是個爺們。
    一路上，林青也將自己和小南為何會來到鬼之國的事情講述給了卡卡西，聽完後卡卡西點頭說：
    “如果麵具男真的出現了就交給我，我的萬花筒也是時空忍術，或許能對他有奇效，對了，這個——”
    卡卡西想了想，衝鳴人和天天招招手。
    “把你們的護額交出來。”
    林青和小南要隱瞞身份，打帶土一個措手不及，比起偽裝成旅客突襲，不如直接扮成木葉村的忍者，與他們一起前往鬼之國大名府邸。
    一個護額而已，天天不會拒絕。
    但鳴人就十分不舍。
    他才剛拿到護額，才帶了不到一個禮拜，怎麽能隨便給別人，捂著腦袋就拒絕，可他哪玩得過卡卡西，三兩下就被卡卡西拿到，遞到了林青麵前。
    鳴人苦兮兮的看著林青。
    “那……那你帶它的時候，要輕一點，千萬別劃傷了……”
    林青揉了揉他的金發，笑著答應。
    他隨意把護額係在手臂上，卻發現小南正怔怔望著護額出神，感受到林青的目光，她回過神，輕聲說：
    “小時候我無數次幻想過，能夠追隨自來也老師前往木葉，成為一個幸福快樂的木葉忍者，沒想到。”
    “會是以這種方式戴上這枚護額。”
    林青問：“那你現在還想加入木葉嗎？”
    “過去的我，想要加入木葉是想依靠它的規則，接受木葉的庇護，現在——”
    小南把護額戴好，齊肩短發捋到腦後，比起平日的她多了一絲的幹練，她對林青露出灑脫微笑，沒有說下去，隻是琥珀色的眼眸始終倒映著林青。
    「現在她有想要依靠的人了。」
    林青被看的有點不好意思，錯開視線，走向前方。
    ……
    一行人在深夜抵達了鬼之國王都。
    和林青去過的雪之國一樣，鬼之國的王城就是國內最大，也是唯一一座大型城市，王城之外就是大片的叢林、荒地和小村落。
    守衛在王都城門的武士，一見是木葉村的忍者大人們來了，趕忙打開城門，通知鬼之國大名。
    熟悉的會客廳，一天前，鬼之國大名就是在這裏和帶土交談。
    如今輪到他們了，這種熟悉的陌生感，配上微微搖曳的燭光，讓人有點心緒恍惚。
    名義上的隊長·卡卡西坐在主座，林青和小南坐在後麵，再往後是鳴人等人，卡卡西開門見山的取出了求救信放在桌上，看了看大名，又看了看跪坐在旁的巫女。
    “這件事，方便說明一下嗎？”
    鬼之國大名是一個皮膚慘白，眼窩深陷，要麽體虛，要麽腎虛的男人。
    他拿起求救信，打開看了一眼，愣了許久後，露出恍然神色，微笑說：
    “我想這是一場誤會。”
    “前段日子，我患了重病，神誌不清，全國的醫生都無法處理，連紫苑巫女都束手無策。”
    “當時，我可能在恍惚間寫了這封求救信，命令下屬送了出去，害得各位白白跑了一趟，實在是萬分抱歉。”
    “不過請放心，前些天有一位醫生幫我治好了，至於各位遠道而來的酬勞，鬼之國自然也會一並送上。”
    林青捕捉到了關鍵信息。
    “醫生？”
    “對，一位佩戴麵具，神神秘秘，不像好人，但頗為專業的醫生。”
    林青追問：“他人呢？”
    “作為治療的報酬，醫生去了我們鬼之國的書庫，不過，他們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
    林青和小南對視一眼。
    過來的一路上，林青每隔幾個小時，就會施展念寫，瞧瞧帶土的情況，隻可惜沒有收獲。
    他一直待在神威空間閱讀卷軸。
    似乎還真對上了？
    可是……
    林青總覺得這事有點不對勁。
    他看向大名：
    “我也會一點醫術，介意我幫你檢查身體嗎？”
    明明還是冬季，鬼之國大名額頭卻出現一滴汗水，他咽了口唾沫：
    “不知為什麽，和這位忍者先生對視時，我有種遇到了「天敵」的錯覺。”
    鬼之國大名哈哈大笑。
    “我可是大名，怎麽會有天敵嘛。”
    笑著笑著，他感受到眾人奇怪的目光。
    笑聲愈發幹癟。
    十幾分鍾後，林青一行人走出會客室，在侍從的帶領下來到了臨時休息的客房，等侍從離開，關上了門。
    “怎麽樣？”小南問。
    林青微微搖頭說：
    “他是「幹淨」的。”
    沒有幻術。
    也沒有病症。
    隻是身體比尋常人要虛弱很多。
    林青用波紋比對了信上的血，的確源自鬼之國大名。
    似乎就真的隻是大名得了一場重病，腦子糊塗之下，寄出了一封錯誤的求救信。
    寧次摸著下巴，皺眉沉思：“真的是巧合？”
    鳴人雙手叉腰。
    “我不信！那個大名大叔，眼眶那麽黑，臉又那麽白，一看就像是故事書裏，一肚子壞水的小白臉！”
    小李噌的站起來，看架勢就是要以「青春姿態」，要求鬼之國大名說出真相。
    要論一根筋程度，小李遠勝邁特凱。
    還是天天把他拉住。
    四個半大孩子在互相爭辯。
    卡卡西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以忍者的規矩，既然求救的一方表示無事發生，並且願意支付車馬費、酬勞，任務就相當於圓滿完成，他們休息一夜後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林青、卡卡西、小南三人彼此對視，都從對方眼中閱讀出了相同的情緒。
    “從來到大名府邸，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卡卡西輕輕點了點護額：“我一直在用寫輪眼觀察，大名府邸的侍從、武士，再到剛才的那位大名，總給我一種不似活人的感覺。”
    林青微微頷首。
    不似活人。
    卻也不是死人。
    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就是……
    “偽人。”
    簡單的兩個字，落在眾人耳中，讓眾人心頭微顫，回憶臨別前，鬼之國大名僵硬的擺手笑容，愈發感覺頭皮發麻。
    啪——
    林青拍了拍手。
    “管他到底是什麽問題，晚些我去神廟看看。”
    進入鬼之國後，波紋反饋回來的世界呼吸就像是變調的音符，多了一份哀嚎、怨毒和詭異，而整座城市的「呼吸」都與大名府邸後院的巫女神廟纏繞在一起。
    “別說世界上沒有鬼，就算真的有。”
    林青的目光掃過眾人，笑著說：“連戰爭我們都挺過去了，還怕幾個小鬼了？”
    眾人露出笑容。
    唯有鳴人沒有笑。
    他倒了一杯熱茶，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茶杯遮住表情，以此來掩飾自己怕鬼的事實。
    ……
    還是之前的會客廳。
    黃泉推門而入：“魍魎大人，他們熄燈休息了。”
    屋內隻有鬼之國大名和紫苑巫女，黃泉口中的「魍魎大人」，自然就是鬼之國的大名。
    就在火、土、雷三國挑動戰爭時，黃泉趁亂集結人手，闖入了封印惡鬼·魍魎的神廟宮殿，解開了封印，釋放了魍魎的靈魂。
    魍魎逃出封印後，原計劃是進入到黃泉的軀體中，溫養靈魂的同時，利用幽靈軍團去奪回封印在沼之國的身軀。
    到時候，靈魂、身軀齊聚，加上不死不滅的幽靈軍團，魍魎就能再次征戰天下，成為忍界霸主。
    然後……
    黃泉就給魍魎看了林青的戰鬥錄像。
    看完後，一人，一鬼，半晌沒有說話。
    魍魎很想對黃泉問一句：
    「你非要在這個節骨眼把我放出來嗎？」
    他回頭扒拉著封印，琢磨要不再回去多封印幾十年，等林青死了再出來。
    就在這時，黃泉的一句話，讓魍魎沉寂多年的熱血，重新燃了起來——
    “魍魎大人，你……”
    “想不想要林青的肉體？”
    魍魎愣在當場。
    魍魎的本體就十分強大，可是比起林青毀天滅地般的軀體，還是差了幾個等級。
    “若是能得到林青的肉體……”
    魍魎和黃泉對視一眼。
    “天下，唾手可得！”
    當然，他們不可能就這麽幹巴巴走到林青麵前動手，那隻會被林青一巴掌拍死。
    黃泉為魍魎找了一個跳板。
    也就是鬼之國大名。
    求救信，就是在入侵過程中，鬼之國大名以最後的意誌，暗中書寫寄出的。
    魍魎入侵鬼之國大名的身體，這不算是幻術，是靈魂層麵的吞噬，波紋、忍術都無法探查，唯一能查出來的人就是巫女紫苑。
    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黃泉有太多辦法拿捏。
    隨便抓來百十來個鬼之國婦孺，當著紫苑的麵砍殺一批，讓她聽聽人們的痛哭慘叫，就會乖乖放棄對魍魎動手的打算。
    此刻，紫苑就跪坐在房間的角落，低著頭，用力抓著裙擺，聽黃泉和魍魎發出張狂笑聲。
    “我嗅到了，新鮮的、炙熱的，宛若降世烈陽般的味道。”
    魍魎瞪圓了眼，眼眸中滿是興奮：“那個人，絕對是林青沒錯！”
    魍魎和黃泉知曉林青戰勝了三大國，本想假借邀請林青的名義，把他哄騙到鬼之國，再找機會。
    沒想到，竟是在陰差陽錯之下，讓林青提早過來了。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黃泉緊緊握拳，神情間滿是激動。
    聽到「林青」的名字，紫苑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她聽說過這個名字，被人稱為「無敵」的男人，或許——
    一隻冰冷的手落在了紫苑的頭上。
    魍魎輕笑著說：“別想多餘的事情，紫苑，我知道你不怕死。”
    “但想想關在地牢的一千多個孩子。”
    他晃了晃手裏的引爆按鈕。
    “你也不想他們因為你變成肉醬吧？”
    紫苑低下頭，手中緊緊抓著母親離世前給她的守護鈴鐺，許久的沉默後，她無力點頭：
    “我明白了，我會配合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