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閃過。
    絕望。
    這就是宇智波鼬在看到林青，揮出斬斷天際的一刀時，內心的真實感受。
    麵對這一刀，除了等死，鼬想不到第二條路。
    這片天地，這片時空，他的所有道路都被封死了。
    林青還不滿足，一刀腰斬後，他不想等鼬自然死亡，手腕一抖，刀鋒反轉，自上而下朝著鼬劈砍下來。
    「抱歉，父親、母親，我沒能贖罪，沒能將你們複活。」
    宇智波鼬閉上了眼睛，等待意識消散，帶著心中遺憾走向死亡。
    忽然——
    他的左眼不受控製的睜開！
    天太玉命自行運轉，萬花筒旋轉的速度突破極限，涔涔鮮血自眼眶中流出，一幅幅畫麵出現在鼬的眼前。
    宇智波鼬看到了！
    一條狹小的、不知通向何方，又走向誰的道路。
    但不論是走向哪裏，他都會去走。
    「謝謝你……父親……」
    鼬眼中的絕望散去。
    隻剩上半身，正在被波紋摧毀身軀，最多兩三秒就會步入死亡的宇智波鼬，感受到了父親的愛，再次燃燒起了鬥誌。
    鼬凝視林青。
    為了擊碎須佐能乎，林青已經使用過了詭異的時空能力。
    在宇智波鼬的情報中，這個能力需要短暫的休息。
    也就是說，沒人能阻止他。
    林青的刀鋒在逼近。
    轟！轟！轟！轟！
    宇智波鼬炸了。
    月之力絲線炸了。
    龍脈封印也炸了。
    到處都是爆炸的轟鳴，仿佛世界步入終焉，視線所及的一切都要在爆炸中毀滅。
    月之力絲線被炸成了綿密白色粉塵，散發極為濃鬱的生命力，遮蔽了視野。
    其中蘊含的，來自宇智波鼬的白絕細胞，更是遮蔽了所有人對鼬的感知。
    漫天的粉塵一方麵是成為鼬的保護色。
    另一方麵，就是引爆全城龍脈的引線。
    大地震顫、撕裂，自裂口中，燃燒起紫色龍脈烈焰。
    這一幕林青再為熟悉不過。
    他和帶土、迪達拉交戰時，就是引爆了地底龍脈，造成了數百公裏的大地裂隙。
    但那時候，龍脈已經是半枯竭狀態。
    最重要的是，那時候的樓蘭遺跡根本沒有活人。
    全盛期的龍脈引爆，影響範圍極有可能擴大到千公裏，樓蘭國的所有人都會被炸成碎末。
    水門施展飛雷神，帶著眾人來到一處高地，俯瞰樓蘭國。
    到處都是坍塌的房屋，紫色烈焰自地底升騰，宛如地獄。
    薩拉抓著樓蘭女王的衣領：“你到底在他身上畫了什麽陣法？！”
    樓蘭女王雙眼呆滯。
    陣法沒問題。
    關鍵在於繪製陣法的材料。
    是她的血、肉、骨。
    所以，鼬操縱龍脈的權限才在林青之上，就連薩拉和精通時空忍術、封印術的水門合作，都無法徹底封印龍脈。
    隻是樓蘭女王沒想到，宇智波鼬真的要在臨死前，把他們所有人都殺死。
    綿密白霧遮住大片視野，水門環視四周，握著苦無的手握緊又鬆開，最後他緩緩搖頭：
    “這個國家……完了。”
    薩拉怔怔望著樓蘭國。
    一個小時前，她從林青口中得知了自己在未來會成為亡國公主。
    她隻當是無稽之談。
    就算是真的，她都提前知曉未來了，難道還不能改寫曆史？
    她不能。
    薩拉的一顆心沉到穀底，隻覺得靈魂都在拉扯，要墜入深淵，眼前一陣發黑，意識漸漸模糊，抓著母親衣領的手鬆開，整個人就要摔在地上——
    一顆璀璨的星辰，撕開了籠罩她的黑暗。
    薩拉猛地睜開眼。
    她看清了。
    那不是星辰，是懸在林青掌心的龍蛇寶珠。
    一陣狂風席卷，吹散了白霧，撩起了紫色地火。
    蒼穹之上，林青負手而立，滔天火焰自地底湧現，流入龍蛇寶珠中，經過轉化，被林青盡數吸收。
    龍脈爆炸的勢頭……
    居然停止了！
    “瘋子！”
    白霧吹散，暴露出趴在地上，失去了下半身，如同蟲子般蠕動的鼬。
    他死死盯著天空中的林青。
    眼神中是震驚、費解與羨慕。
    宇智波鼬看出來，林青是要把龍脈爆炸的力量，全部吸收，等大地平複下來，就能靠薩拉把剩下的龍脈進行二次封印。
    但這股力量太龐大了。
    根本不是人類能夠吸收、掌控的力！
    滋——滋——
    血肉、皮膚撕裂的聲音，回蕩在夜空，所有人都看到了林青的皮膚，出現了一道道不規則的裂痕。
    裂痕散發幽紫色光芒，仿佛隨時都會把林青的身軀撕碎。
    可林青依舊沒有停止。
    熊熊烈焰，湧入他的體內，一起被吸收的，還有在月之力爆炸中，逸散在天空的濃鬱生命力，就連魍魎剩餘的一半鬼神之力都被取了出來，吸收、轉化為波紋。
    林青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用。
    但是……
    他總不能看著人死。
    這就是鼬震驚、費解的地方。
    值得嗎？
    為了霧隱村、京都城、研究院的人，鼬都能理解，那些人是林青的摯友親朋。
    可是樓蘭國？
    他們對林青來說就是陌生人。
    僅有的朋友薩拉女王，已經在水門的保護下，絕對不會出事。
    宇智波鼬無法理解，林青為何要做到這種地步。
    他怔怔望著林青，望著他皮膚上蔓延的裂痕，無意識的呢喃：
    “這就是……「背負一切的英雄」。”
    宇智波鼬仰著頭和林青對視。
    這一刻，他是真的服氣了。
    不是嘲諷。
    是真正意義上，發自內心的服氣。
    “過去、現在和未來，林青，你都是耀眼的英雄。”
    “而我……”
    “要走了。”
    唰！
    一把飛雷神苦無飛來，卻是直接從宇智波鼬的身體中穿過。
    無法命中。
    時空穿梭開始了。
    借助龍脈解封和爆炸的力量，宇智波鼬再次啟動了時空穿梭，隻不過因為爆炸產生的不穩定力量，他無從得知自己究竟會到哪片時空。
    「不論哪都好。」
    “再見，林——”
    話音未落，一條紫色藤蔓纏住了鼬的脖子。
    隱者之紫是鏈接因果的鎖鏈，隻要林青和鼬的因果沒有斷裂，它就能觸碰到鼬。
    林青猛地一拉，扼住鼬的脖子。
    下一秒，兩人一起落入時光長河。
    或許是因為兩人糾纏在一起，又或是龍脈爆炸影響了時空傳送，他們並未準確落入某個曆史中，而是在時光長河中穿梭。
    偶爾躍出水麵，短促的被那段曆史的人、動物看到林青痛毆鼬的畫麵，又馬上消失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當然，對於沿著時間長河順流而下的兩人來說，時間並無意義——他們真正的躍出了水麵，各自在時空的衝擊下，丟向了不同的方位。
    宇智波鼬重重摔在地上。
    「林青墜落的位置不會超過十公裏……以他的速度，最多十幾秒就能趕到……」
    思考到一半，他就捂住了頭。
    鼬不記得林青往他的頭上打了多少拳。
    「我竟然沒死？」
    他恍惚幾秒，明白過來：
    「因為我們跳出了時間。」
    「死亡的概念隻存在於流淌的時間內部，時間停止、跳出時間，都不存在死亡。」
    死亡雖說不存在，但創傷不可避免，加上鼬硬挨了林青一刀。
    “沒事。”
    “我的身體經過改造，隻要給我時間，吞噬血肉，就能修複。”
    宇智波鼬環視四周。
    他愣住了。
    來自大腦的眩暈感愈發強烈。
    這裏……竟是宇智波駐地。
    鼬動了動鼻子。
    他嗅到了濃鬱到極點的血腥味，頭頂是一輪紅月，以鼬被改造過的身體，能清晰感知到，到處都是屍體和死亡。
    宇智波鼬回到了滅族夜當晚。
    一切的開始。
    “這個時間點，樓蘭國的龍脈封印還在……我可以再來一次……”
    哢噠、哢噠。
    細微的腳步聲傳來。
    是誰？
    宇智波鼬停頓了半秒才想起來。
    這個時間，還能走路的人，隻剩下了過去的他。
    “要是讓過去的我看到我，絕對會殺了我。”
    自己，肯定最為了解自己。
    今夜，青年·鼬什麽話、什麽解釋都不會聽，也不敢聽。
    他怕聽了，就不忍心揮刀了。
    所以，成年·鼬絕對沒有解釋的機會。
    加上鼬的臉在和羅砂的廝殺中，自己用天照烈焰燒毀，根本認不出原來的樣貌。
    “該怎麽辦？”
    “快想想！”
    腳步聲在逼近。
    他沒被四代火影殺死，沒被林青殺死，難道要死在過去的自己手中？
    那也太荒謬了。
    可是被林青揍暈的腦袋，越是思考，越是混亂。
    “查克拉近乎耗盡，失去下半身……打肯定是不行……”
    忽然，宇智波鼬想到了白絕的另一個，他從未動用過的能力：
    變化。
    “可是變化成誰……能讓我放棄殺戮？”
    宇智波鼬捂著頭，劇烈痛楚讓他眼前發黑，就在昏迷前夕，一個名字出現在腦海：
    誌村團藏。
    這是唯一一個今夜出現在宇智波駐地，不會引起懷疑的人！
    宇智波鼬心中狂喜，隻是在這份喜悅之下，隱隱覺得有點不對，至於是哪裏不對……混亂的思維，無法給他答案。
    腳步聲近在咫尺。
    沒時間了。
    鼬消耗最後的查克拉，偽裝成了團藏，同一時間，嘩啦一聲，青年鼬推門而入。
    兩個鼬，相互對視。
    成年·宇智波鼬學著團藏的腔調開口：“鼬，你做的不錯——”
    一把刀洞穿了他的下顎，從腦後出現。
    “不錯的變身術，我的確沒看出破綻，換成別人，可能真的被你騙過去了，可是我們……”
    成年·宇智波鼬張大了嘴，口中發出無意義的「呃呃」聲，青年·鼬湊到他耳邊，冷漠說：
    “血濃於水啊。”
    哧——
    忍刀拔出，成年·鼬重重砸在地上。
    青年·鼬看都沒多看一眼，轉身離開。
    望著過去自己遠去的背影，宇智波鼬混沌的思緒一下就變得清晰無比了，他回憶起了，第一次使用天太玉命所看到的畫麵：
    過去的自己，親手斬殺團藏。
    正是因為這個推衍出來的結局，宇智波鼬才會重燃希望，才會穿行在狹小的窄路，走到現在。
    但現在看來……
    似乎一切都在把他引向死亡。
    明明他在不久前，可以帶著遺憾和無奈，死在林青的刀鋒下，但天太玉命似乎並不滿足這個結局，刻意把他引到了此時此地。
    想要贖罪的鼬，死在了犯下罪孽的年輕自己手中。
    宇智波鼬的人生，迎來了真正的閉環。
    “父親……為什麽，我就要做到了……”
    “你為什麽要背叛我？”
    “背叛你的兒子？！”
    一道陰影籠罩了宇智波鼬。
    他沒有抬頭去看，也早就沒有這個力氣了，鼬隻是低聲說：
    “殺了我，林青，讓我死在你的手上。”
    鼬不想死在自己手上，更不想死在父親的背叛。
    “過去，我可能就殺了。”
    畢竟殺死和擊敗，差了大幾百的靈魂碎片。
    林青蹲下來，從幽靈房間中取出小勺和保溫杯，勺子刺入鼬的眼眶，把他的眼睛逐一挖了出來。
    但現在的林青，不用在乎幾百靈魂碎片。
    就算他什麽都不做，每天都有一兩百靈魂碎片入賬。
    所以……
    “佩恩那話怎麽說的來著？”
    林青想了想，把裝有兩顆萬花筒的保溫杯收入幽靈房間，輕輕拍了拍鼬的肩膀：
    “感受痛苦吧。”
    他轉身離開。
    幾秒後，係統提示音出現：
    「擊敗宇智波鼬（完全須佐·龍脈操縱者·推衍家），獲得2200點靈魂碎片。」
    「宇智波鼬，死亡。」
    靈魂碎片就是戰力的體現，2200靈魂碎片，是林青戰鬥過的所有敵人中，僅次於白蛇仙人的強敵。
    若是斬殺，估計能達到2500左右。
    須佐能乎、龍脈鎧甲、天太玉命、白絕身軀。
    這四個疊加在一起，又是在樓蘭國，鼬經營三年的主場作戰，加上鼬不在乎人命，林青卻在乎……
    “的確是一個難纏的家夥啊。”
    時空穿梭的施術者死亡，林青身上漂浮起了薄薄白光，再過一小會兒，他也要回歸原本的時空了。
    以林青的速度，加上白金之星的時停，以及這個時間點，帶土、青年鼬對替身能力的未知。
    林青絕對能在回去之前，殺死其中一人，要是運氣好，沒準兩個都能殺了。
    林青搖搖頭。
    人越是抄近路，就越是會發生新的挫折。
    他殺死帶土、青年鼬，或許會讓一些無辜死者複活，同樣會讓一些本不應該死的人死亡。
    未來會不可控的，走向一個完全未知的方向。
    這是一個投入硬幣、下注，然後，隻能眼巴巴等待結果的賭博。
    而他，最為厭惡的就是賭博。
    如今林青所在的未來，是靠著無數人，懷揣著決心，去戰鬥、流血、犧牲，爭取而來的。
    肆意的改寫，就是對逝者的不尊重。
    林青不會走宇智波鼬已經嚐試過的錯誤道路。
    他行走在街道，等待回歸，忽然，林青看到了一幢再為熟悉不過的房子。
    走進去後，就見宇智波青的屍體正癱在庭院。
    再過一會兒，過去的自己就要穿越過來了。
    但林青看不到這一幕。
    因為他「觸摸」到了黑盒的邊緣。
    以林青降臨為節點，一道堅實的壁壘出現，如同一把刀，將時間長河攔腰斬斷，攔住了所有想要繼續潛行的時間行者。
    林青明白過來。
    “不是鼬想要落在這，而是他隻能落在這。”
    他走出小庭院，想了想，又關上了門，複原了場景。
    身上的白光愈發濃鬱，林青索性找了個長椅坐下，從幽靈房間中取出一罐冰紅茶，正要打開。
    眼前空間驟然扭曲，帶土自神威空間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