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茲發出一聲嗤笑。
    如此慢吞吞的炮彈，想要觸碰到他，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卡茲輕輕揮動翅膀，就要躲開林青。
    林青刀鋒上的波紋烈焰沒有熄滅，那種可怕的力量遠勝什麽炮彈、槍械，是真正泯滅級別的力量。
    他不想再挨一刀了。
    就在卡茲閃躲的瞬間，林青抬起腳尖，輕輕點在炮彈上——
    轟！
    炮彈淩空炸開，爆炸的衝擊波，推搡林青在半空變化方向，並且驟然提速，進一步拉近與卡茲的距離。
    卡茲死死盯著逼近的林青，再次變化方向，同時張開雙翼，手臂處的漆黑羽毛悄然轉變為類似蜻蜓、蜜蜂的透明膜翅。
    巨大膜翅凹凸不平，在卡茲張開雙臂時，猶如數百個凸透鏡，將太陽光進行折射、聚焦，形成了數百個炙熱、耀眼的光斑。
    這些光斑，對於人類，最多就是覺得有點灼燒皮膚。
    但對於林青來說，一旦如此眾多的炙熱陽光落下，瞬間就會消耗大量的生命能量，失去繼續戰鬥的能力，隻能眼睜睜的等死。
    “死吧！林青！”
    卡茲大吼，操縱光點焦距，就要落在林青身上。
    就在這時——
    懸在高空，沒有半點支撐力的林青，居然憑空挪動，躲開了這一擊。
    “怎麽可能？！”
    卡茲驚呼。
    林青又沒有翅膀，怎麽可能有飛行能力？！
    哧！哧！
    細小、尖銳的噴氣聲傳來，卡茲順著聲音看過去，就見林青的雙腿、腳下，一縷縷氤氳血霧噴湧而出。
    就是這些滾燙的血霧蒸汽，如同噴氣式戰鬥機一樣，成為了林青在天空中移動、飛翔的原動力。
    卡茲的雙眼，具備蛇類般的紅外熱成像能力，一眼就看出來，林青的雙腿之間呈現了不正常的高溫。
    “你在……點燃自己？”
    卡茲猜得沒錯。
    林青是反向利用波紋對吸血鬼肉身的摧毀，在皮膚內部用波紋燃燒血肉，再將高溫蒸發的血霧從毛孔中以極高的速度噴湧，從而獲得短暫的飛行能力。
    當然，這不是沒有代價。
    林青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肌肉在萎縮，本就沒有血色的臉頰，變得更加蒼白如紙。
    可他的眼神，卻令卡茲無比動容。
    「他要殺我。」
    「這是不帶仇恨，不帶私人恩怨，純粹到極點的獵食者，才有的眼神。」
    「在林青眼中，我……就是一個獵物！」
    卡茲無法想象，到底怎樣的人生經曆，才會讓一個男人，擁有如此可怕的眼神。
    野心。
    比他還要可怕的野心。
    砰！
    卡茲思考的同時，兩人在空中再次發生了碰撞。
    林青的砍刀刺入了卡茲的胸口。
    但卡茲的利爪也劃開了林青的腹腔。
    鮮血和內髒灑落。
    地麵上的觀戰者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天空中廝殺的林青和卡茲，卻都不在意。
    這是屬於兩個行走在進化道路上的超凡生物之間的廝殺。
    麗莎麗莎捂著傷口，怔怔望著天空中兩人的戰鬥。
    以她的眼光，看得出，不論是格鬥技巧、肉體強度、又或是波紋，天空中的兩位都是遠超人類的極限。
    這一刻，麗莎麗莎隻覺得無比的疲憊，多年的修行在真正的「怪物」麵前，變得毫無用處：
    “這……已經不是凡人能觸及的戰場。”
    “不，正是因為遙不可及，凡人的勇氣，才顯得格外珍貴。”
    年邁的史彼得瓦根走過來，他說的是過去與初代JOJO的經曆。
    “在我漫長的人生中，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選擇和喬納森一起乘船，沒有與他們一同和迪奧戰鬥。”
    “而現在——”
    史彼得瓦根從懷中取出一把手槍上膛。
    “我會以人類的身份，戰鬥到最後一刻。”
    麗莎麗莎沉默。
    燃燒波紋烈焰的林青，看似在壓著卡茲打，可是誰都看得出，他是在燃燒生命戰鬥。
    他還能堅持多久？
    他能在耗盡生命能量前，徹底的殺死一頭究極生物嗎？
    這種情況下……
    真的會有奇跡誕生嗎？
    “沒有了。林青，沒有奇跡了，你的生命如同風中殘燭——”
    卡茲咬著牙說到一半，林青反手握住砍刀，一刀砍在他的嘴巴上，蹦飛了四五顆牙齒。
    卡茲沒有半點退縮。
    打到現在，他早已忘卻了什麽究極生物的高傲，或者說隱藏在基因內，屬於世間萬物的凶性全部迸發。
    他崩碎的牙齒，瞬間長出，如同鯊魚般鋒銳，一口咬碎了砍刀。
    卡茲兩頰鼓起，呼的用力，口中的碎裂刀片飛出，刺瞎了林青的左眼、顱骨，從後方飛出。
    卡茲狠，林青比他更狠。
    瞎了眼、大腦被洞穿，依舊不影響林青揮拳，一拳就打在了卡茲胸口，砸碎了一層厚厚的殼類鎧甲。
    林青掌心中再次出現旋轉鐵球。
    他身上的波紋火焰已經近乎熄滅，但隻要這枚鐵球能命中，就能再次補充生命能量，以戰養戰，反觀卡茲就會在戰鬥中愈發虛弱。
    卡茲看出了林青的打算，想要阻攔，卻已經來不及。
    遠方的一道光刺入林青眼中，晃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微微側過頭看過去。
    是湖水。
    不僅是湖水，下方的叢林也變成了茫茫雪地。
    雪地、湖水，反射的陽光，如同一把把刀落在了林青身上，配上頭頂一輪烈日形成了雙倍的消耗。
    卡茲吼道：“沒想到吧！林青，不是隻有你們會設計計劃！”
    林青的噴氣式飛行，不能長時間維持。
    為了一直保持在天空，大多數時候，林青是會在戰鬥之餘，在卡茲身上「搭一把」。
    好處是能盡可能節省血肉蒸汽的消耗，壞處就是飛行的大方向是受到卡茲的操控。
    以卡茲的觀察力，一眼就看出來，波紋火焰、噴氣飛行又或是林青堪比究極生物的恢複力，這一切都和林青掌握的生命能量有關。
    於是，卡茲就刻意把林青引入這片戰場。
    烈日、雪地、湖泊。
    無死角的日光浴。
    林青所剩不多的生命能量，在頃刻間陷入枯竭。
    一陣風吹過。
    林青身上燃燒的波紋烈焰熄滅，手中回旋的鐵球無聲跌落。
    卡茲狂笑：“勝者終究是我——”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因為他看到了林青的表情，依舊是那麽的冷靜，沒有半點失敗者的惶恐，更不是認命後的坦然。
    卡茲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你為什麽不怕？”
    林青的回應是——
    “噓。”
    “仔細聽。”
    聽？
    卡茲不明所以。
    忽然，他聽到了。
    嗡！！！
    刺耳呼嘯聲逼近，下一刻，卡茲和林青被十字形陰影籠罩。
    卡茲猛地抬頭看去。
    是修特羅海姆！
    修特羅海姆駕駛著飛機追了上來。
    以卡茲的聽力，早就該聽到了，隻不過兩人近距離廝殺太過凶猛，太過專注，以至於他忽略了飛機逼近的轟鳴聲。
    二喬站在機翼上。
    “林青，接著！”
    他猛地一揮手，一枚猩紅寶石朝著林青投擲過來。
    卡茲一眼就認出來。
    艾哲紅石！
    卡茲成為究極生物後，覺得艾哲紅石無用，就隨意丟在了地上，沒想到被撿了回來。
    早在林青踩著炮彈，飛向卡茲之前，他就囑咐二喬把艾哲紅石帶過來。
    二喬看著林青的傷勢，大喊：“抱歉，我來晚了！”
    林青接住艾哲紅石，輕笑一聲：
    “不，剛剛好。”
    艾哲紅石在掌心中旋轉，散發耀眼奪目的光芒，加上他們身下的十字投影——這枚猩紅寶石宛若傳說中殺死耶穌的朗基努斯之槍。
    這一刻，林青忽然明白了。
    駕駛飛機的修特羅海姆、扔過來艾哲紅石的二喬，包括眼前的卡茲，以及恰好出現在卡茲背後，以一種黃金比例，將卡茲框住的雲朵。
    “這就是「一切都是恰如其分的巧合」。”
    “這就是「回家後，媽媽恰好做的烏冬麵」。”
    林青輕笑一聲。
    覺得小桃的比喻竟是如此的貼切。
    所謂的黃金回旋，不僅是林青的力量。
    還有世界、夥伴和站在麵前的敵人，諸多萬物凝結在一起，才有了黃金回旋超乎常理的威力。
    作為這份力量的操縱者，林青需要對他們表達敬意。
    於是，LeSSOn4：表達敬意。
    達成。
    艾哲紅石回旋的速度陡然攀升，劃過一道優美的死亡軌跡，在卡茲絕望眼神中，呼嘯飛出！
    這就是……
    LeSSOn4·朗基努斯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