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踏上了旅程。
    自水之國出發，穿過大大小小的國家後，繞一圈回到水之國的京都，結束這一趟的旅程。
    “你打算用「步行」的方式？”一式詫異的問。
    “當然了，想要去看別人的生活，自然要以他們的視角去看。”
    一直在天上飛著，就隻能看到叢林鬱鬱蔥蔥，城市燈火通明，卻看不到逼仄角落的陰暗，也聽不見人們哀傷的歎息。
    大筒木一式沉思片刻，緩緩點頭，認可了林青的看法。
    這回輪到林青詫異了。
    “我還以為你會反駁我。”
    一式冷哼一聲：“你當我是什麽都要反駁的瘋子嗎？”
    “就算是再有潔癖的牧羊人，也要定期巡查羊圈，要捏一捏羊的糞便，檢查是否有寄生蟲。
    如今你是這片天下的首領，想要讓全天下為你所用，自然要花一些心思。”
    不得不說，大筒木一式在忍界生活的千年，的確學了很多。
    不過，牧羊人嗎……
    林青輕笑一聲，搖搖頭，沒有過多的解釋，踏出一步，走向茫茫叢林。
    水之國是林青最早涉足管理的國度，並且經曆過混亂四月——
    那段時間，各大國的財閥都在想盡辦法「支持」水之國境內的動亂，可謂是大大小小的反對勢力都冒了出來，剛剛組建的絕滅大軍幾乎沒日沒夜的在戰鬥。
    也是基於此，水之國境內的大小財閥、世家或盤根錯節的權力團體，清理的最為徹底。
    僅有的問題就是……
    貧窮。
    前有四代水影·矢倉大肆揮霍，就為了培養一群死忠派，並長年給曉組織輸血。
    後有財閥、世家在撤出水之國時，帶走、藏匿了大量的財富。
    雖說近年來，漸漸緩了過來，但總體來說，許多偏遠村落、鄉鎮，還是過著緊巴巴的日子。
    林青記錄所見所聞，直到走到了一座村落。
    「落雪村」
    麻友理和白的家鄉。
    一座常年降雪的小村子。
    因為沒有了剝削、收稅的官員，村落中的人口也多了起來。
    天剛蒙蒙亮，就能看到不少人，走出家門開始一天的勞作。
    林青見到刀爺時，他正在用冰水洗臉，一抬頭，就和迎麵走來的林青對視。
    刀爺愣了半秒，用力揉了揉臉，才確認不是睡懵了的幻覺。
    “稀客啊，你怎麽有空過來了？”
    刀爺熱情的招呼林青進屋。
    自從研究院設立後，有專門的武器部門維護破滅大刀，也就不用每次都麻煩刀爺。
    當然，林青空的時候，還是會過來和刀爺下棋聊天，但……
    實話說，林青真的很少有空閑的時刻。
    上次見刀爺，還是在半年前，隻不過半年沒見，刀爺一下就老了很多，原本高大魁梧的身軀，肌肉出現了萎縮，就連脊背都有點佝僂。
    隻有雙眼，依舊如同爐火般明亮。
    刀爺看出了林青的想法，笑著說：“人啊，就是這樣，不是慢慢變老，而是突然某一年，某一天，一下就變老了。”
    “猝不及防，又本該如此。”
    林青微微皺眉說：“你該和我說的，至少……和研究院打個招呼。”
    幸虧林青過來一趟，刀爺的生命波動正如同燭火般搖曳，沒人知道，他會在什麽時候熄滅。
    林青不想明明有救人的辦法，還眼睜睜看著刀爺去世。
    林青攤開手掌，掌心中是一枚散發金色光澤的波紋結晶。
    以他對肉體、波紋的操控，這一枚波紋結晶，就足以讓刀爺延壽十年。
    刀爺拒絕了。
    “我願意接受衰老的過程。”
    刀爺露出笑容：“所謂刀匠，就是要有名垂青史的名刀，而我在認識你的那一天起，就已經做到了。”
    “再之後，我一直在享受人生。”
    “幼年、青年、成年、老年，直到死亡，前麵幾個我都經曆過了，你讓我再經曆一遍……還有什麽意思呢？”
    “我鍛了一輩子刀，刀同樣在鍛造我。我十分期待最後的淬火，滋啦——人生定格。”
    “想想就很有趣，不是嗎？”
    林青聽著刀爺的敘述，沉思許久後，揮手散去了波紋結晶，同樣露出笑容：
    “是啊，想想就很有趣……那還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刀爺想了想。
    “搭把手，幫我把新買的煤炭，搬到後院。”
    林青來時就看到了，三四噸煤就扔在外麵，還沒來得及收拾。
    “好。”
    之後在大筒木一式無法理解的眼神中，林青擼起袖子和刀爺，用小推車，一車一車的把煤炭運進來。
    林青沒留下吃午飯，他隻是路過，順便來看看。
    他還得繼續前行。
    刀爺也沒執意挽留，摘下兩條新做的臘肉，扔給林青。
    “路上吃，挺下飯的。”
    林青笑著接過。
    “回見。”
    “回見。”
    等離開了落雪村，一式輕歎一聲：“像他這般，有自知之明的人類，已經很少了。”
    見林青沒回應，一式眉頭皺起：“你不是該問我「為什麽嗎？」。”
    林青表情有點古怪。
    一式是把他們當成出來春遊的小學生了嗎？
    一路閑聊不斷，要不要分著吃零食？
    林青沉默了片刻，倒也想聽聽外星人的看法。
    “為什麽？”
    一式說：“他作為一介凡人，有了短暫耀眼光輝後，就如同流星般死亡，就是最好的結局，也是對生命的尊重。
    世上有太多無用的人類，像是太空垃圾一樣，無意義的飄蕩在世間，占據大量的資源。”
    林青輕笑一聲。
    “流星、太空垃圾……那你呢？是什麽？”
    “我？”
    大筒木一式眼神倨傲。
    “自然是當空的烈日，是亙古永恒的神。”
    林青笑了笑。
    “你是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