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錯不了,就是那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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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婉寧的丫鬟定是實話實說。
    這幾日她總愛往樓雪秋那裏跑。
    侯夫人一聽,還沒等丫鬟繼續說下去,就著急的讓人去找樓雪秋。
    樓雪秋到時便看到侯夫人沉著臉坐在羅漢榻上,身前不遠處跪著一個小丫鬟。
    樓雪秋認得她,是衛婉寧身旁的。
    侯夫人從她出現便瞪著她,臉色實在是難看,不過樓雪秋倒也不慌。
    她施施然行禮,“母親。”
    侯夫人皺眉,她厲聲問道,“婉寧在你那裏吃了什麽導致她的臉變成如今這般?”
    似乎是怕威懾力不夠,她又加重警告,“你可得實話實說,不能隱瞞!”
    本因涼夏宴一事對她有所改觀,又因海鱸魚讓侯爺重拾與自己的親密,從而對她抱有好感,可現下早已蕩然無存。
    還未詢問事情原委,就急著定罪,實在是太武斷。
    樓雪秋沒有理會強加之罪,反而絲毫不慌,目光坦*******妹在我那裏吃的都是她自己帶來的東西,兒媳從未給她吃過自己的任何東西。”
    見侯夫人還有說話,她看向跪著的丫鬟,“如果母親不信,可以詢問婉寧的侍女。”
    被點到名字,跪著的丫鬟立馬開口,“小姐總是帶自己喜歡的糕點過去與夫人分享,就連喝的也是奴婢與夫人那兒的杏桃一同燒水煮茶端上桌的。”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室內的呼吸聲都輕不少。
    小丫鬟又把頭往下垂了垂。
    樓雪秋留著心眼,就怕讓人找到機會陷害。
    即使衛婉寧來自己院裏,不論做什麽,都不會離開她身旁丫鬟的視線,就怕有事說不清,就連自己的吃食都沒端出同她吃過。
    可謂是小心駛得萬年船,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眼下就是一個好例子。
    不然自己怕是有八張嘴都說不清。
    侯夫人臉上掛不住,壓低聲音嗬斥她,“你怎麽不早說!”
    丫鬟嚇的一抖,委屈巴巴掉眼淚,“奴婢剛就想說的...”
    侯夫人快速看了一眼樓雪秋,似乎有些心虛,厲聲打斷,“閉嘴!服侍婉寧去。”
    丫鬟鬆口氣,起身快步走向內室。
    前廳隻剩二人,氛圍有些詭異。
    樓雪秋從進門便低眉順眼,說話不卑不亢,即使被誤解也沒有絲毫怨氣。
    侯夫人的內心教養在提醒她,自己剛剛太過火,應該致歉。
    可長輩身份又在壓製,讓她拉不下臉。
    樓雪秋善解人意,見狀立馬給台階,“母親準是擔心婉寧,才一下慌了神,兒媳明白的。”
    侯夫人聽後好似鬆了口氣,肩膀也隨之放下來。
    裏子麵子一同保住,她滿意的點點頭,“你回去吧。”
    “兒媳去看看婉寧。”
    樓雪秋沒著急走。
    侯夫人這下看她的目光更是滿意,認不認這個兒媳放一邊,她能放下芥蒂去探望婉寧,心胸也是寬廣的。
    侯夫人認真的打量著樓雪秋,心想她好像除了出身低一些,秉性並不差,甚至要比一般京中小姐要好的多,若是此事發生在那些權貴小姐身上,怕不是早跑回家告狀去了。
    更別說容貌也是一頂一...
    這般想著,侯夫人竟然察覺到樓雪秋的優點,越看越有些順眼。
    樓雪秋進到內室,一眼便看到靠在床上的人。
    衛婉寧剛被服侍著喝下藥,前廳的動靜也聽到一些,隻不過也不曉得發生什麽。
    看到樓雪秋進來,婉寧臉上閃過驚喜,“嫂嫂怎麽來了?”
    樓雪秋甫一進入,鼻子吸了吸,滿屋湯藥味,細聞之下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異香。
    她心底一沉,麵上卻不顯,反而關切詢問,“臉怎麽樣?”
    婉寧臉上蒙著麵巾,難耐的直揪被子,“又脹又癢,還總發燙,想抓撓,大夫還不讓。”
    一旁伺候的丫鬟趕忙安撫,“小姐可別撓,大夫說破了會留疤的。”
    婉寧聽後隻能作罷,可臉上就像有一堆螞蟻亂爬,癢的人心裏發燥。
    樓雪秋突然說到,“你摘下來,我看看。”
    婉寧拒絕,“不行,會嚇到你的。”
    “沒關係。”
    樓雪秋溫柔的靠近。
    婉寧如臨大敵,瘋狂搖頭,“不行...要看也行,那你站遠一點。”
    樓雪秋沒有如她意後退,隻不過站在原地,沒再前進嚇她。
    婉寧見狀,扭捏著摘下麵巾,露出又紅又腫被疙瘩占領的臉,隱隱還有白膿流出。
    說實話,她自己看到都惡心的不得了。
    婉寧垂下頭,生怕看到對方眼中的嫌棄。
    樓雪秋皺眉,為了看清又向前幾步。
    這一舉動嚇的婉寧又要帶上麵巾。
    樓雪秋突然重聲,“別動!”
    婉寧被嚇了一跳,當真僵在原處任她看。
    樓雪秋細細打量一番,心中漸漸有了猜想。
    看向不安的婉寧,她柔下聲音說著,“我那裏有涼藥膏,擦上會舒服一些,一會兒我讓杏桃給你送來。”
    樓雪秋說話時眸光清澈明亮,像一池柔靜的湖水。
    沒有絲毫嫌棄之意。
    婉寧一時看入了迷,晃動不安的心漸漸平和,她感動的點點頭。
    “謝謝嫂嫂。”
    樓雪秋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婉寧的臉和上一世自己的臉好像。
    上一世自己也莫名其妙毀了臉,因為怕被府中其他人誤會自己染病,不敢大肆喧嘩,隻敢讓杏桃偷偷出府請大夫。
    大夫也說是癮疹所致,可到底也不知是何物引起。
    樓雪秋確信自己沒有亂吃東西,她與杏桃仔細盤查,這才猛然嗅到空氣中殘存的淡淡異味。
    自己喜好香粉,隻不過都是淡淡的花香或者果香,可那晚臨睡前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濃香,隻因味道轉瞬即逝,待細聞去又消失不見,所以當時沒太在意。
    第二天臉便毀了。
    心中升起猜想,趁著屋內味道尚存一絲,樓雪秋又立馬請來大夫。
    果不其然,大夫一頓嗅聞,又四處查看,最終在窗戶旁看到些許灑落的白色粉麵,於是他收集起來帶回去,翻閱古書,又聯合其他大夫一同商討,這才查出來源。
    一種長在西滇的果子,曬幹磨成粉後,誤觸或者誤聞到都會使人產生癮疹反應。
    嚴重還會致死。
    思緒回到現下,樓雪秋在婉寧房裏又再一次聞到。
    錯不了的,就是那個味道。
    樓雪秋記憶一向不錯,那個味道就算是現在淺淺聞到還會下意識頭疼。
    於是吩咐杏桃在送藥膏時,悄悄在窗角或者任何有縫隙的地方看看。
    杏桃雖然不解,但還是點頭去辦。
    她來到婉寧房中,發現對方正在小憩,心想這是個好機會。
    於是借口要用溫涼的水擦拭幹淨臉,上藥膏才更好。
    守著她的丫鬟心無防備,立馬轉身去辦。
    杏桃趁此時來到窗戶旁查看。
    整個房裏有許多窗戶,可靠近寢室的隻有兩扇。
    杏桃先去了左邊,快速查看並未發現粉末,她不敢停下,立馬又去右邊。
    這一看不得了!
    果然在窗戶不易察覺的縫隙裏看到一綹灑落的粉末。
    她心中一喜,還沒等動作,就聽到外麵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杏桃著急,額角都冒出一滴汗珠,她趕忙掏出提前準備的紙,把那粉末小心翼翼的收起來。
    在小丫鬟踏進房間的那一刻,她已經站回原地,和來時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