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章 被帶走的古丹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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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灑滿了整個陽興縣,又是天高氣爽的一天。
此時李毅飛的辦公桌上整整齊齊擺放著幾遝資料,最上麵是陳嘉亮準備的教育局資金報表和古丹霞姐弟的背景材料。
李毅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那些材料上。
陳嘉亮確實是個得力的辦公室主任,不僅把他交代的事情辦得妥帖,還提前想到了他可能需要的信息。
資料顯示,古丹霞原是陽興一中的語文教師,教學水平一般,卻在3年的時間內從普通教師升為年級主任,後又過了2年調入教育局任科員。
令人驚訝的是,僅僅6年時間,她就從科員一路升至教育局局長。這樣的升遷速度,在官場上實屬罕見。
但和她所說的做教師15年這時間有些出入。
而她弟弟古丹峰的經曆更是蹊蹺。五年前還是個無所事事的小混混,經常因為打架鬥毆進派出所。
三年前突然注冊成立了峰霞裝飾有限公司,公司注冊資本100萬元,但奇怪的是,公司賬戶上的流水顯示,注冊後不到一個月,就有500萬資金注入。
更令人懷疑的是,這家成立僅三年的公司,幾乎包攬了陽興縣所有學校的修繕工程。
從城關鎮中心小學的操場翻新,到偏遠村小的廁所改造,無一例外都由峰霞公司承接。
工程報價普遍高於市場價30%以上,但驗收報告卻總是“合格”。
李毅飛的眉頭越皺越緊。
這些材料串聯起來,勾勒出一條清晰的利益輸送鏈條:古丹霞利用職務之便,將教育撥款通過各種名目撥給學校,學校再將這些錢以工程款的形式支付給峰霞公司,最後這些錢又通過某種方式回流到古丹霞手中。
“真是膽大包天!”李毅飛一拳砸在辦公桌上,茶杯震得哐當作響。
他拿起電話,直接撥通了財政局局長高鐵民的號碼。電話隻響了三聲就被接通了,那頭傳來高鐵民小心翼翼的聲音:“縣長,您有什麽指示?”
自從上次被李毅飛嚴厲批評後,高鐵民在縣長麵前總是格外謹慎。
“古丹霞每次申請的教育撥款,你還有印象嗎?”李毅飛直截了當地問。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措辭:“有的,縣長。
古局長經常來財政局要錢,總是說下麵的學校需要翻新,教學設備需要更新,一年下來金額不小,得有幾千萬元。這還不包括教師工資呢......”
“教師工資?”李毅飛敏銳地抓住了這個信息,“教師工資不是由縣財政統一發放嗎?”
“按理說是這樣,但古局長說有些偏遠地區的代課老師不在編製內,需要額外申請經費發放勞務費。
這筆錢也是由教育局統籌分配的。”高鐵民解釋道。
李毅飛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在青山鄉中心小學看到的情形,那些在嚴寒中堅持授課的老師,竟然已經被拖欠了好幾個月的工資。
而古丹霞卻一身名牌,手腕上戴的那隻玉鐲,他一眼就認出是上等和田玉,市場價不會低於六位數。
“鐵民同誌,請你把古丹霞所有的資金申請單整理好,立刻送到我辦公室來。”李毅飛語氣嚴肅。
“好的縣長,我這就去準備,十分鍾後送到。”高鐵民聽出縣長語氣不對,不敢有絲毫怠慢。
掛斷電話後,李毅飛站在窗前,望著縣政府大院。
陽光下的院子很安靜,幾個工作人員匆匆走過,一切看起來井然有序。
但在這平靜的表麵下,卻隱藏著如此觸目驚心的腐敗。
九點整,古丹霞準時出現在縣長辦公室門口。
她今天穿了一身深色職業裝,妝容比昨天淡了些,但依然精致。她手中拿著一份文件,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
“縣長,您要的教育經費使用明細報告。”古丹霞將文件放在辦公桌上,聲音柔和。
也沒有了昨天的膽戰心驚,可能她覺得所有的事情已經形成了閉環,所以也就不再害怕。
李毅飛沒有請她坐下,隻是拿起報告快速瀏覽。報告做得十分漂亮,各項支出列得清清楚楚,甚至連小數點後兩位都分文不差。但越是完美,就越顯得可疑。
“這份報告是什麽時候準備的?”李毅飛頭也不抬地問。
古丹霞愣了一下,隨即回答:“是今天早上才整理出來的,我昨晚加班到很晚,把最近三年的賬目都核對了一遍。”
“效率真高啊。”李毅飛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繼續翻看報告。
這時,辦公室門被敲響了。陳嘉亮帶著高鐵民走了進來,高鐵民手中抱著一摞厚厚的文件。
“縣長,高局長送來的資料。”陳嘉亮說著,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古丹霞。古丹霞的臉色微微變了,但很快恢複鎮定。
“放在這裏吧。”李毅飛指了指辦公桌的空處。
高鐵民放下文件,猶豫地看了看古丹霞,又看了看縣長,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沉默地退到了一邊。
李毅飛將古丹霞提供的報告和高鐵民送來的財政局存檔的申請單並排放在一起,一頁頁對比。辦公室裏靜得可怕,隻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古丹霞站在那兒,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她看著李毅飛越來越陰沉的臉色,額頭上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
“古局長,你能解釋一下嗎?”李毅飛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冰,“為什麽你報告上的數字,和財政局存檔的申請單對不上?”
古丹強裝鎮定:“可能是統計口徑不同吧,縣長您知道,財政局的賬目和教育局的賬目有時候會有些出入......”
“不是小出入!”李毅飛猛地拍桌而起,把兩份文件摔到她麵前,“青山鄉中心小學申請翻修校舍的撥款是50萬,財政局批了45萬,為什麽你的報告上寫的是30萬?那15萬去哪了?”
古丹霞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李毅飛又翻出一頁:“還有這個,全縣學校桌椅更新項目,申請的是200萬,批了180萬,你的報告上卻是150萬。又是30萬不翼而飛!”
他每說一句,古丹霞的臉色就白一分。等到李毅飛列出第五個時,她已經渾身發抖,幾乎站不穩了。
“不止這些,”李毅飛的聲音如同審判,“教師工資這一塊,財政每月按時足額發放,為什麽那麽多學校的老師被拖欠工資?那些錢都到哪裏去了?”
古丹霞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的眼神飄忽不定,不敢與李毅飛對視。
李毅飛冷笑一聲,拿起桌上的電話,直接撥通了縣紀委書記李傑飛的號碼。
“傑飛書記嗎?我是李毅飛。請你來我辦公室一趟,有重要事情需要紀委介入調查。”他說話時,目光始終鎖定在古丹霞身上。
聽到“紀委”兩個字,古丹霞如同被雷擊中,整個人癱軟在地。
她精心打理的頭發散亂開來,臉上的妝容被淚水弄花,再也看不出昨天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縣長,我...我...”她試圖說些什麽,但語無倫次。
李毅飛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中沒有一絲憐憫:“有什麽話,留著對紀委說吧。”
辦公室門被推開,李傑飛帶著兩名紀委工作人員走了進來。看到癱坐在地上的古丹霞,他了然地點了點頭。
“古丹霞同誌,請你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李傑飛語氣正式而嚴肅。
兩名工作人員上前扶起已經軟成泥的古丹霞。在經過李毅飛身邊時,她突然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絕望的瘋狂:“你以為抓了我就能解決問題嗎?你根本不知道這背後......”
“帶走!”李傑飛厲聲打斷她,示意工作人員立即將人帶離。
辦公室門重新關上後,李毅飛和李傑飛對視一眼,兩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看來這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問題。”李毅飛沉聲道。
李傑飛點點頭:“我們會徹查到底,不管涉及到誰。”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李傑飛突然問道:“你是怎麽發現問題的?”
李毅飛走到窗前,望著外麵陽光明媚的院子:“我去了一趟青山鄉中心小學。那些孩子的手都凍裂了,教室裏的窗戶是用塑料布糊的。而我們的古局長......”他沒有說下去,隻是搖了搖頭。
李傑飛歎了口氣:“教育是根本啊,連這筆錢都敢動,真是喪盡天良。”
“是啊,”李毅飛轉身,目光堅定,“所以我們必須一查到底,給孩子們一個交代,給陽興縣的老百姓一個交代。”
送走李傑飛後,李毅飛獨自站在辦公室窗前,久久沒有動彈。
他知道,這僅僅是個開始,古丹霞背後的利益網絡可能遠超想象。而他這位縣長,即將麵對的是一場反腐硬仗。
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接起電話,那頭傳來陳嘉亮的聲音:“縣長,張老校長在接待室等您,是青山鄉中心小學的校長,有重要事情要向您匯報。”
李毅飛愣了一下,隨即說道:“請他進來吧。”
幾分鍾後,張校長拘謹地走進辦公室。老人今天換上了一件半新的中山裝,但腳上的鞋子依然打著補丁。
他手中緊緊攥著一個破舊的帆布包,看起來十分緊張。
“縣長,對不起打擾您了。”張校長聲音有些顫抖,“我...我有些東西,覺得應該交給您。”
說著,他從帆布包裏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放在辦公桌上。
“這是什麽?”李毅飛問道。
“是這些年來,我們學校所有被截留撥款的記錄。”張校長深吸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我早就知道撥款被動了手腳,但一直不敢說。直到昨天看到您是真的關心孩子們,我才下定決心......”
李毅打開信封,裏麵是一遝泛黃的紙張,密密麻麻地記錄著一筆筆資金的來龍去脈,時間跨度長達五年之久。
看著這些詳實的記錄,李毅飛的心中既憤怒又感動。
憤怒的是古丹霞之流竟然長期蠶食教育經費,感動的是像張校長這樣的教育工作者,即使在最困難的情況下也沒有放棄希望和堅守。
“張校長,謝謝你。”李毅飛鄭重地說,“我向你保證,這些錢一定會追回來,用到該用的地方。”
老人渾濁的眼中泛起了淚花,連聲道謝後告辭離開。
送走張校長,李毅飛立即召集相關部門開會。
會議上,他宣布成立教育資金專項清查組,由自己親自擔任組長,紀委、審計、財政等部門負責人為成員。
會議結束後,陳嘉亮留了下來,神色有些擔憂:“縣長,這麽大動靜,會不會引起......”
“引起什麽?”李毅飛挑眉,“引起那些蛀蟲的恐慌嗎?那就讓他們恐慌吧!我倒要看看,這陽興縣的水到底有多深!”
陳嘉亮不再多說,隻是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時,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神色。
李毅飛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手中的材料吸引。
隨著翻閱的深入,他發現古丹霞的腐敗網絡可能牽扯到更多的人,甚至包括一些他意想不到的人物。
夜幕降臨,縣政府大樓的燈光陸續亮起。李毅飛辦公室的燈一直亮到深夜,如同黑暗中一座孤寂的燈塔,預示著陽興縣即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
而此時,在縣城某高檔小區內,有幾個人卻聚在一起其中一人說道:
“古丹霞被帶走了,沒想到咱們這位縣長出手速度真快啊!......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教育這一塊算是斷了?”
旁邊一個人說道:
“李毅飛這是要斷我們所有人的財路啊!這是要逼死我們,我看啊必要時,可以采取非常手段。”
所有人都看向說話的這個人,那表情好像在說,你想死別帶上我們,現在被抓隻是貪汙腐敗,如果按照你說的,那麽等待的將是死無全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