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參與槍戰,秦淮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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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局地下審訊室,燈泡瓦數不足,光線昏黃,把船老大趙海臉上的油汗照得發亮。
    他低著頭,盯著自己手腕上那副冷冰冰的銬子,一言不發。
    王隊把記錄本拍在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趙海!電台、密碼本、港區圖、金條!人贓並獲!痛快點,把你上麵的人,你們的目標,一五一十撂清楚!還能落個坦白從寬!”
    趙海眼皮都沒抬,嘴角扯出一個譏誚的弧度。
    【坦白?寬到哪裏去?橫豎都是死…老板的手段…】他的心聲透著麻木的恐懼。
    陳鋒坐在靠牆的椅子上,沒參與訊問,隻是安靜地看著,同時在接收著心聲。
    僵持了快一個鍾頭,王隊嗓子都快罵啞了,趙海就像塊捂不熱的石頭。
    陳鋒站起身,走到桌邊,拿起暖瓶,給趙海麵前的搪瓷缸子裏續了點熱水,動作不緊不慢。
    “家裏老人身體還好?”陳鋒突然問,聲音平淡。
    趙海猛地抬頭,眼神裏閃過一絲猝不及防的慌亂,又迅速低下。
    【他怎麽會…?】
    “塘沽口音,帶著點薊縣那邊的土腥味。”陳鋒把暖瓶放回原位,聲音不高,卻像錐子一樣紮過去,:“你落網的消息,現在應該還沒傳回薊縣老家。但你長時間沒消息,你那個有肺癆的老娘,你那個嫁到鄰村、男人癱在炕上的妹子,她們往後靠誰?”
    趙海的身體肉眼可見地抖了一下,攥緊的拳頭指節發白。
    【娘…小妹…老板答應給錢治病的…】
    “你替老板賣命,圖財?還是圖他許了你什麽照顧家人的空頭支票?”陳鋒逼近一步,目光沉靜卻帶著巨大的壓力,:“你現在進去,她們立馬斷糧。你把所有事說了算立功,判的時候或許能輕點,她們還能有點指望。要是老板覺得你不可靠,或者想滅口…”陳鋒故意停頓了一下,“你覺得,他是會繼續養著你娘,還是讓你娘和你妹徹底安靜?”
    句句沒提審訊,但句句砸在趙海最脆弱的地方。
    王隊屏住了呼吸,看著陳鋒,這小子攻心有一套!
    趙海額頭上的汗珠滾落,喉嚨裏發出嗬嗬的響聲,像破風箱。
    沉默了足足兩三分鍾。
    “我…我說…”趙海的聲音幹澀嘶啞,:“…老板…我沒見過正臉…每次…都在不同的地方…聲音…聲音像是處理過…啞啞的…”
    “聯係…主要通過死信箱…和…和偶爾一次的電話…電話裏隻給指令…”
    “目標…最開始…是製造混亂…摸清油罐區的鐵路調度和巡邏規律…後來…後來改成找機會…在油罐車編組時…製造…製造大火…”
    “為什麽是油罐區?”陳鋒追問。
    “…不…不知道…老板隻說…要燒出動靜…越大越好…要…要讓上麵難看…”
    “上次靜海溜車,也是計劃?”
    “是…是想調開保衛力量…方便我們的人摸進港區…但…但失敗了…”
    “你們在港區內部有人?”
    “…有…一個…代號‘水鬼’…不是抓的那個…是真正的‘水鬼’…藏在港務局調度室…每次油罐車專列的具體時間…都是他遞出來的…”
    王隊猛地記錄,呼吸加重,港務局內部有內鬼!
    “怎麽聯係‘水鬼’?”
    “…死信箱…在港區三號碼頭,第七個泊位,第三個係纜樁下麵的石縫裏…”
    “上次聯係是什麽時候?下次呢?”
    “…上次…是靜海出事前一天…下次…應該是…是大後天晚上零點…如果…如果我沒送出‘安全’的信號…‘水鬼’就會蟄伏…”
    “信號怎麽送?”
    “…往…往死信箱裏放半張…半張塘沽到薊縣的舊車票…”
    審訊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趙海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斷斷續續交代了不少,但關於“老板”的真實身份、最終目的,依舊迷霧重重。
    拿著新鮮出爐的口供,王隊立刻向趙副局長匯報,趙副局長臉色凝重,立刻部署對港務局調度室的秘密監控和“水鬼”的排查,同時安排人手蹲守三號碼頭的死信箱。
    陳鋒被要求加入蹲守小組。
    又是一夜無眠。
    鹹腥的海風吹得人頭皮發麻,陳鋒和兩個公安埋伏在碼頭堆積如山的貨箱後麵,眼睛死死盯著第七泊位第三個係纜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零點將至。
    一個穿著港務局工裝、帽簷壓得很低的男人,晃晃悠悠地走過來,像是夜班巡邏累了閑逛。
    他走到係纜樁附近,左右看了看,蹲下係了係鞋帶,手指極快地在石縫裏摳摸了一下。
    【沒有票…出事了?】男人的心裏帶著一絲驚疑。
    他迅速起身,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腳步卻加快了些。
    “跟上他!”帶隊的老公安低聲道。
    三人悄無聲息地尾隨 ,那男人很警惕,專挑昏暗處走,七拐八繞,竟走進了港區邊緣一片廢棄的舊倉庫區。
    就在他即將融入倉庫陰影的瞬間,陳鋒的“耳朵”捕捉到另一個方向傳來極其微弱的心跳和呼吸聲!不止一個!
    “有埋伏!”陳鋒低吼示警!
    幾乎同時!“砰!”一聲槍響劃破夜空!子彈打在旁邊鐵皮箱上,濺起火星!
    “操!”老公安罵了一句,立刻拔槍還擊!
    黑暗的倉庫裏射出密集的子彈!對方火力很猛!
    “掩護!找掩體!”老公安吼道。
    陳鋒一個翻滾躲到一個水泥墩後麵,子彈追著他打在地上,噗噗作響。他拔出配發的五四式,心髒劇烈跳動,但手很穩。
    對方顯然是想滅口“水鬼”!
    交火激烈起來。槍聲在空曠的倉庫區回蕩,格外刺耳。
    陳鋒屏住呼吸,捕捉著對方射擊的間隙和位置,一個黑影從倉庫窗口探頭試圖瞄準老公安的藏身處。
    陳鋒毫不猶豫,抬手就是兩槍點射!
    “啊!”窗口傳來一聲慘叫,黑影縮了回去。
    對方的火力被暫時壓製。
    趁著這個空隙,那個“水鬼”連滾爬爬地想往倉庫深處跑!
    “站住!”另一個公安追了上去!
    陳鋒也起身欲追,眼角餘光卻瞥見側後方另一個倉庫頂上,一個模糊的黑影正舉槍瞄準了追捕的同事!
    來不及警告!陳鋒調轉槍口,憑感覺朝著屋頂黑影大概位置連開三槍!
    屋頂傳來一聲悶哼和瓦片滑落的聲音!瞄準的紅點消失了。
    追捕的同事成功撲倒了“水鬼”,給他銬上了銬子。
    對方的火力突然停了,黑暗中傳來幾聲急促的口哨,像是撤退信號,腳步聲迅速遠去。
    “別追!小心調虎離山!”老公安經驗豐富,製止了想要追擊的年輕幹警。
    戰鬥突然開始,又突然結束,隻留下滿地彈殼和淡淡的硝煙味。
    被撲倒的“水鬼”麵如死灰,癱在地上哆嗦。
    老公安檢查了一下屋頂,撿回來一小片帶血的碎布。“打中一個,跑了。”
    陳鋒走過去,看著被製服的“水鬼”——港務局調度室的一個副班長,平時看起來老實巴交。
    返回分局的路上,車裏氣氛壓抑。
    雖然抓到了“水鬼”,但滅口的人的出現,說明“老板”的能量和狠辣遠超預期。
    天快亮時,陳鋒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四合院。
    剛進前院,就看見閻埠貴撅著屁股,正拿著小鏟子,小心翼翼地在他家門口那片巴掌大的花圃裏倒騰著什麽,嘴裏還念念叨叨。
    “加點灶灰…長得旺…省肥料…”
    聽到腳步聲,閻埠貴嚇一跳,猛地回頭看見是陳鋒,臉上瞬間堆起極其不自然的、帶著討好和畏懼的笑:“哎呦!陳…陳幹事…您…您回來了?”
    陳鋒沒理他,嗯了一聲,徑直往後院走。
    閻埠貴保持著彎腰的姿勢僵在原地,直到陳鋒進了月亮門,才長出一口氣,抹了把冷汗,再也無心伺候他的花,灰溜溜地鑽回屋。
    【嚇死我了…可別再惹到這煞星…】
    中院,秦淮茹正在水龍頭下洗衣服,看到陳鋒,手停頓了一下,眼神複雜, 然後又低下頭,用力搓洗起來。
    【他好像又升了…要是能幫襯點…】她心裏盤算著,隨即又被現實的冰冷壓下去,【不行…他太狠…】
    傻柱拎著網兜飯盒從外麵回來,看見陳鋒,張了張嘴,想打個招呼,最終還是沒出聲,隻是點了點頭,快步回了自己屋。
    【麻煩…都是麻煩…】
    陳鋒回到小屋,關上門,外麵的那些心思被隔絕開來。
    靠在門上,閉上眼。
    一夜的槍戰、趙海的供詞、神秘的“老板”、凶悍的滅口者…信息紛亂。
    還有案頭那些堆積如山的、等待梳理的曆年事故檔案。
    孫振山把這枯燥活扔給他,明顯帶著點下馬威和考驗的意思。
    走到桌前,陳鋒拿起一份厚厚的卷宗,封麵上寫著“1961年度 京哈線 機車故障統計”。
    揉了揉眉心,翻開第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