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許大茂突然闊綽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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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陳鋒匆匆吃完早餐,就來到了安全科 ,坐在了辦公桌前。
“62.10.19”舊案複查像是投進死水潭的石子,漾開幾圈漣漪後就沒了太大動靜。
王隊那邊排查當年人員進展緩慢,時過境遷,很多人調離、退休,甚至去世,線索斷得七七八八。
陳鋒也不急,繼續埋首於那些枯燥的曆年報表裏,他知道,有些東西,急不來。
技術員老王又晃悠過來,這次沒端茶缸,手裏拿著幾張油印的表格,臉上帶著點幸災樂禍:“陳幹事,別鼓搗那些老古董了,孫科吩咐,讓你把這季度各段上報的運行圖執行偏差分析核一遍,催得急,下午就要。”他把表格往陳鋒桌上一扔,“這活兒瑣碎,費眼睛,可別出岔子。”
【哼,讓你顯擺,跑腿磨眼的活兒還得是你幹!】老王的心聲透著刁難。
陳鋒沒說什麽,拿起表格。
密密麻麻的車次、時間點、到發站、計劃與實際偏差分鍾數…都是最基礎的數據核對,確實繁瑣,考驗耐心和細致。
陳鋒拿出格尺和紅藍鉛筆,一份份比對起來,辦公室裏隻剩下紙頁翻動和鉛筆劃過的沙沙聲。
核對到第三份——豐台站上報的六三年四月份下行車次記錄時,陳鋒的筆尖停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幾列深夜抵達的貨車記錄上。
計劃到點、實際到點、停留時長、出發時間…數據本身沒什麽問題。
但問題是,這幾趟車的車次編號和貨物類別,與他前幾天翻看“61年京哈線故障統計”時,偶然瞥見的幾份當時的技術通報附件裏提到的某些“特殊臨時調度車次”,高度相似。
那些附件記載的是當年因臨時任務加開、但後來因“技術原因”或“計劃調整”短暫運行後即取消的車次,記錄很模糊,夾雜在大量通報裏,極易被忽略。
時間跨度兩年多,車次類型卻重現?是常規調度恢複了?還是…
陳鋒立刻起身,再次走向那排巨大的檔案櫃,辦公室裏有人抬頭看了一眼,又很快低下,沒人多問。
在“61年通報匯編”裏翻找了半天,陳鋒終於找出那幾份發黃打卷的油印紙,仔細比對車次編號規則和貨物類別代號。
果然!雖然貨物類別代號在62年進行過小幅調整,但內核分類一致,這些車,不是在運普通貨物。
回到座位,拿起內部電話,陳鋒撥通了分局調度室。
“喂,調度室嗎?我安全科陳鋒,麻煩查一下,檔案編號61038至61041號技術通報裏提及的TQ係列臨時車次,在六三年四月是否仍有運行記錄?對,調當時的調度日誌底稿。”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傳來翻動紙張的聲音,然後是一個疑惑的回答:“陳幹事…查不到啊,調度日誌底稿顯示,TQ係列車次在六一年底就全部取消了,之後再無記錄,是不是你看錯了?”
陳鋒的心沉了一下,調度室查不到記錄,但豐台站的上報表裏,卻出現了與當年TQ係列特征高度吻合的車次數據!
“好的,謝謝。”放下電話,陳鋒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
要麽是豐台站上報數據造假,要麽是調度室的日誌底稿…不完整。
想了一下,再次拿起電話,這次直接撥通豐台站值班室。
“豐台站嗎?我分局安全科,核對四月份運行數據。車次編號FD063至067,4月15號到20號夜間到發的幾趟貨車,當時的值班調度記錄和貨票存根,麻煩立刻封存,等我過來查驗。”
電話那頭明顯愣了一下,才遲疑地回答:“…好,好的。”
陳鋒放下電話,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哎?陳幹事,孫科讓你核的表…”老王在後麵喊。
“核完了,有問題的地方我用紅筆標了,你自己看。”陳鋒頭也沒回,大步流星出了辦公室。
【這小子又搞什麽名堂?】老王心裏罵娘,趕緊拿起那摞表格。
陳鋒蹬上自行車,直奔豐台站。
一路上,冷風刮在臉上,讓他腦子更清醒了些。
如果豐台站的數據是真的,而調度室沒有記錄,那意味著有一條隱藏在正式調度係統之外的“影子線路”在運作!誰能有這麽大能量?
趕到豐台站值班室,站長和值班員都在,臉色有些緊張,值班日誌和一小疊貨票存根已經放在桌上。
“陳幹事,這是您要的記錄…”站長搓著手。
陳鋒快速翻閱,值班日誌上的記錄與上報數據一致,那幾趟車次清晰在列。貨票存根顯示運送的是普通建材和農副產品,蓋章齊全。
看起來天衣無縫。
但陳鋒的指尖在貨票存根的紙張上撚過時,停頓了一下。
這幾張貨票的紙張質地,比起旁邊其他貨票,似乎更挺括一些,顏色也略微白一點。油墨印跡的滲透程度,也有細微差別。
像是…近期補填的。
不動聲色地放下貨票,陳鋒看向值班員:“老張,4月18號夜裏,是你值班吧?FD065次車,我記得那天下小雨,車進站時,煤水好像有點問題,倒車時是不是有點費勁?”
那值班員老張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茫然,隨即點頭:“啊…對,對!是有這麽回事!雨是不小,倒車是吭哧了幾下…”
【有這回事嗎?好像沒有吧…他記錯了?】老張的心聲卻透著不確定和慌亂。
陳鋒心裏冷笑,麵上卻點點頭:“看來我記性還行。沒事了,你們忙。”
他轉身離開值班室,背後能感覺到那站長和值班員明顯鬆了口氣。
【糊弄過去了…】
【嚇死我了…】
回到分局,陳鋒直接去了技術科,找到負責紙張和油墨分析的技術員,低聲交代了幾句,把那幾張有疑問的貨票存根樣本悄悄遞了過去。
傍晚下班,陳鋒蹬車回四合院。
剛進胡同口,就見許大茂推著自行車,車把上掛著個網兜,裏麵裝著兩瓶“蓮花白”,正跟閻埠貴顯擺。
“三大爺,瞅見沒?真正的糧食酒!晚上喝點?”許大茂嗓門挺大。
閻埠貴推著眼鏡,盯著那酒瓶,咽了口唾沫:“大茂又發財了?”
“嗨!幫朋友點小忙,人家客氣!”許大茂得意洋洋,瞥見陳鋒過來,聲音下意識低了些,眼神有點躲閃。
【媽的,這煞星怎麽這時候回來…可別讓他盯上…】
陳鋒沒理會,徑直從前院過去。
中院,秦淮茹正在洗菜,看到陳鋒,手停了一下,賈家窗戶關著,但窗簾縫後麵有影子晃動。
回到後院,傻柱正蹲在門口剝蒜,看見陳鋒,甕聲甕氣問了句:“回來了?”
“嗯。”
陳鋒開門進屋,放下包 ,靠窗的桌上是傻柱不知什麽時候放進來的兩個窩頭。
拿起一個窩頭,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漸漸暗下來的天色。
調度室的缺失記錄,豐台站疑似補填的貨票,許大茂突然闊綽的酒…這些散碎的點,之間會有什麽聯係嗎?
陳鋒咬了口窩頭,慢慢嚼著。
水,似乎比想象得更深,而且好像自己也踩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