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桂花隻覺得身上好像被卡車碾過去一樣疼，疼的她想罵人。
    好像上次生孩子，也沒這麽艱難啊。
    記得那時候是秋收，在地裏幹活兒，突然肚子疼，直接就把小軍生在苞米秸稈堆裏了。
    那個順溜兒，那個容易啊！
    如今是日子過好了，反倒嬌氣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攢夠了力氣，身上也沒那麽疼了，才睜開了眼睛。
    然後，她就對上了一雙滿是紅血絲的眼睛……
    “城野？”
    霍城野熬了一天一宿，手裏就沒放下媳婦兒，終於盼到她醒了。
    他想說話，嗓子幹啞的厲害。
    明明他強硬把她圈在身邊的時候，承諾過很多，但每一樣他都沒有做到！
    她被人欺負的時候，她在鬼門關掙紮的時候，他這個丈夫都不在身邊！
    “對不起……”
    吳桂花第一次看見他流眼淚，想說沒關係，但眼淚也嘩啦啦淌了出來。
    “城野，我疼……我以為又要死一次了！”
    吳桂花緊緊摟著丈夫的脖子，像落水的人摟著浮木。
    霍城野心裏刀割一樣。
    “我錯了，都是我不好。咱們再也不生了，這兩個就足夠了！”
    吳桂花用力點頭，哭了好一會兒才覺得心裏舒服多了。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吃飯了嗎？”
    霍城野慢慢給她擦眼淚，又喂了半杯水，剩下的被他一仰脖子都喝了下去。
    “你剛生完，我就回來了。不用惦記任何人，你好好養身體，其餘都有我呢。”
    “哎呀，孩子呢？”吳桂花總算想起自己剛當了媽媽，扭頭四處看。
    霍城野扶著她重新躺下，“孩子被鍾嬸子抱回去了，以後喂奶粉。孟師傅說，不喂奶，你身體恢複快，而且以後你要忙工作，也沒那麽多時間。”
    吳桂花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反對。
    一來，她可能年紀大了，胸口沒有一點兒脹滿的感覺。二來，她出了月子就要忙藥廠，還打算跑幾趟廣省，多抓點兒錢回來。
    實在是沒時間，天天喂養兩個孩子。
    幸好家裏囤了不少奶粉，以後配上空間井水，空間水果和糧食青菜，兩個孩子的成長應該不會差。
    放下這個心事，她又想起了鄭文成和霍思寧。
    “鄭同誌過來幫我重新寫了藥廠公私合營的合同，我給他準備了一些東西，回家拿的時候就碰到了你妹妹。我沒忍住脾氣，和你妹妹打了一架，然後就來醫院了。
    “也不知道鄭同誌回去了嗎，還有，你妹妹，你家……”
    霍城野心裏更愧疚，“我說了，任何人都不用你惦記。你隻要好好養身體就行！
    “以前，我對京都還留了幾分情麵，擔心你夾在中間為難，如今他們自己作死，正好徹底把麻煩解決了。
    “我保證，以後不會有任何人出現在你麵前。”
    吳桂花沒見過公婆，但從小姑子也可以看出，公婆絕對不是睿智明理的人，否則也交不出這麽差勁的閨女！
    她也沒什麽興趣，去熱臉貼冷屁股，做什麽孝順兒媳。
    所以，她默許了霍城野的話。
    很快，孟老爺子和孫翠蓮等人聽到消息，都趕到了。
    孟老爺子診脈之後，狠狠瞪了霍城野一眼。
    “哼，虧你還有臉回來！媳婦兒在掙命，你這個當丈夫的，幫不上忙，家裏人還跟著添亂！早收徒弟幾年，我說什麽也不會讓她嫁給你！
    “以後把你家那些不要臉的管好了，我徒弟快四十了，給你生這倆孩子，已經要了半條命了，最少也要養上兩三年才能徹底恢複。
    “你要是想娶新媳婦，想你兒子閨女找後娘，就告訴你家裏人使勁作，把我徒弟徹底氣死！”
    霍城野低著頭，老老實實被罵，一聲不敢吭。
    還是吳桂花舍不得，小聲把剛才丈夫的保證都說了。
    孟老爺子這才勉強滿意，“我回去就開藥方，你一天一碗藥，喝到出月子。以後換你師母給你熬藥膳，還要吃半年！”
    “謝謝師傅！”霍城野趕緊道謝，“師傅需要什麽藥材盡管說，我就是去京都找，也一定找回來。”
    孟老爺子還是不給他好臉色。
    “別耍嘴，最好的藥材，都在你媳婦這裏了。哪裏就用到你了！”
    孫翠蓮幫忙打圓場，“哎呀，老爺子是真心疼徒弟了！那趕緊讓桂花吃點兒東西吧，小草熬的小米粥，蒸了雞蛋羹，我也在家包了餃子，都熱乎著呢！”
    霍城野接過去飯盒，親手照顧媳婦兒吃飯。
    孟老爺子看徒弟胃口還行，這才回家去了。
    吳桂花喝了半碗粥，吃了一個雞蛋，三四個餃子。
    放下筷子沒多久，她就又睡著了。
    霍城野拜托孫翠蓮幫忙守著，出門就去了樓下病房。
    霍思寧的鼻骨骨折了，雖然修複上了，但疼的睡不著，吃不下，哼哼唧唧躺在病床上。
    誌林坐在旁邊鬧人，“媽媽，我要回家！回家，咱們回家！”
    霍思寧心煩，拿起枕頭就砸了過去。
    “閉嘴！都怪你，非要拿那個瘋女人的東西！你不拿她東西，我也不能挨打！
    “現在給你姥姥打電話都打不出去，沒人來救咱們，你知不知道？”
    誌林哇哇哭，“是你讓我拿的，嗚嗚！你是壞媽媽，我要找奶奶！”
    霍思寧鼻子更疼了，跳下床就去拍門。
    昨天，她就要帶孩子回京都，但門外不知道啥時候多了兩個兵，死活不讓她離開。
    她怎麽鬧，要跳樓都不行！
    她也不傻，知道軍區這幫人是怕那個瘋女人有個好歹，沒法交代。
    到時候，就要把她推出去頂罪！
    但那女人死不死，跟她有什麽關係。她就是拿一點兒東西，又沒殺人放火。
    更何況，她被打的半死，她是受害者！
    她越想越生氣，瘋狂推門。
    結果，一直被頂住的門，突然就開了。
    霍思寧守不住力氣，一頭撞出去。
    “咣！”她的腦袋狠狠撞在牆壁上，眼前冒金星。
    “草NM！誰開的門，想死啊！”
    霍思寧跳起來罵人，一回頭嚇的直接縮了脖子。
    “大……大哥！”
    霍城野根本不給她辯解的機會，扯起她，啪啪就是幾耳光。
    霍思寧疼的慘叫，剛修複的鼻骨又折斷了！
    “救命，嗚嗚，救命！疼，救命！大哥，我錯了，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