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不怪！”安娜嬸子把胸脯拍的更響。
    “你給大夥兒看病，大夥兒都該感激，誰敢犯渾，我第一個拍死她！”
    吳桂花看看她的大巴掌，這才點了頭。
    很快，院子裏的其他村人都知道了，紛紛跑回家把“病號”們帶過來。
    古家這個村子叫老虎屯，據說前些年常有老虎出沒，總共住了二十幾家，老少百十口人。
    沒用半個小時，幾乎老少爺們所有人，別管有病沒病都聚到了院子裏。
    大鷹搬了一套桌椅，還給準備了紙筆，吳桂花把藥箱子放到桌子上，倒也像模像樣。
    第一個病號是個孩子，咳嗽的厲害，吳桂花拿聽診器聽了聽，又簡單診脈，判斷應該是輕度肺炎了。
    她和孩子父母溝通，“這孩子應該是感冒發燒拖久了，變成肺炎。最好的辦法是去縣城醫院打吊針消炎，否則再嚴重會特備危險。”
    孩子父親臉色為難，“我們都不識字，也沒去過縣城啊。大夫，去縣城要怎麽找醫院，打針需要多少錢？”
    孩子母親已經哭了起來。
    “這可怎麽辦，嗚嗚，我生了四個娃，就活這麽一個，老天爺也要收走嗎？”
    吳桂花聽著心酸，真是看不了這些。當初她抱著小軍到處求爺爺告奶奶，隻為了救命的時候，如果也有人能幫她一把……
    “你們先別哭，我這裏有一些藥，可以先給孩子吃著，明天這個時候，你們再過來，我給他重新聽診。如果孩子退燒了，肺炎也有好轉，那就不用去醫院了。
    “但你們還是要有心理準備，如果孩子越來越嚴重，隻能去醫院救命！”
    “好，好，謝謝大夫！”孩子娘立刻要磕頭，被吳桂花一把扶起來了。
    吳桂花從藥箱裏撿了一些藥，幸好之前因為徐良家胖胖生病，她在藥廠增添了兒童用藥，否則這次就是想幫忙也沒辦法。
    孩子爹娘抱著孩子，又在徐良那裏登記，簡單算算藥費多少，過後他們要送山貨過來抵扣。
    對，吳桂花不打算免費給藥。
    這世上白給的東西，從來都不會讓人珍惜。就是李老太和小軍這樣的親人，都是如此，更別說陌生人了。
    老虎屯家家戶戶都很窮，但隻要勤快，漫山遍野的山貨可以采，隻不過因為道路不好，沒有銷售渠道才換不回錢財。
    吳桂花收山貨抵藥費，自己不虧，也不讓村民為難，是最好的辦法，一舉兩得。
    果然，聽說山貨可以頂藥費，後邊排隊的病號和家屬們都安心了。
    第二個病號是風濕腿疼，吳桂花拿了膏藥，又給了一包藥材和兩瓶子燒酒，回去浸泡之後，每天外擦內服。
    第三個病號是手臂被樹枝戳穿，發炎化膿，重新清洗去腐肉，上止血消炎粉，包紮紗布，開消炎藥。
    第四個病號是婦科病，生孩子太多又不注意保養……
    吳桂花這一忙就忙到了日頭要落山。
    最開始的病號都是被病痛折磨，實在堅持不住，跑來求診。
    後來村人們發現吳桂花看診認真，什麽病症都有藥。他們也開始“湊熱鬧”，把隔壁村屯的生病親戚也背來求診。
    幸好，這裏群山環繞，人口又分散，所謂住得近的隔壁村屯也相隔二十多裏，不是感情處得好，家裏又有壯勞力，還真沒辦法求醫求到老虎屯來！
    否則，吳桂花怕是沒個三五天走不出這裏。
    第二天，所有病號都把抵扣藥費的山貨送來了。
    幹木耳，幹蘑菇，大鬆子榛子核桃最多，因為吳桂花是大夫，更多人送來的是五味子、刺五加根兒，赤芍等藥材，甚至兩朵靈芝。
    這可是意外之喜！
    開藥廠的人最喜歡什麽，當然是藥材了！
    吳桂花當場給大夥兒科普，把各種藥材的模樣，怎麽采摘，怎麽保存都仔細說了，然後約定她每隔一個月過來收購，順帶給大夥兒看病。
    所有人聽完都高興以後有大夫上門坐診了，但提起收購，卻都臉色古怪。
    最後還是大鷹實話實說。
    “吳大夫，大夥兒采的藥材隻能湊一起送去縣裏的收購站，不能賣給別人。之前，也有人偷偷賣給別人了，結果被舉報，現在還在大西北勞改呢。”
    吳桂花這才明白，但她不是個人收購啊，她背後有整個藥廠。
    她看了看遠處的山嶺，想著對麵就是毛子國，就多留了一個心眼兒，沒有說自己來自黑省軍區，扯了個別的借口。
    “這事說起來還真巧了，我是正規國營單位的采購員，我在哪裏買東西，都有我們單位開單據，可不是私下買賣。
    “這樣吧，我過幾天先去你們縣城收購站，把公對公的藥材收購任務談一談。
    “如果一切順利，我讓收購站在你們老虎屯安排一個收購點，這樣方便附近村屯的鄉親來送藥材，不用特意跑去縣城。我以後過來給大夥兒看病，就直接把藥材收走。
    “你們說，這樣行嗎？”
    “行，當然行！”
    “對，太行了！”
    所有人都高興壞了，每次把藥材山貨送去城裏收購站，都要出動整個村子勞動力，而且價格被壓的極低……
    價格？！
    大鷹腦子活泛，立刻嚷了起來。
    “吳大夫，藥材山貨直接賣給你們，價格怎麽算？也和收購站一樣嗎？”
    古大叔一巴掌拍在了兒子後腦勺，氣的罵人。
    “吳大夫已經上門收購了，省了咱們多少力氣！你居然還不知足，還要加價啊？沒良心的狗東西！”
    其它村民反應過來，也是耳根子泛紅。
    人性自私，特別是窮到一定程度了，誰都看錢親近。
    但錢再親近，人也不能沒良心！
    “吳大夫，跟收購站一個價格就行，我們不貪心。”
    “對，不用去收購站就很好了。每次走山路，我家騾子都累的趴窩好幾天！”
    “就是，多少麻袋都靠人背馬拉，實在太費勁了。”
    古大叔又要踹大鷹，被吳桂花笑著攔住了。
    “大叔，你也別怪大鷹。他也不是貪財，就是嘴快腦子慢，想著收購站壓價厲害，以後直接賣給我們單位，能不能給村裏人多爭取一點辛苦錢。他是好心！”
    “對，對！”大鷹用力點頭，眼圈兒都紅了。
    他昨晚剛當了爹，兩個小子啊！
    隻要想著兒子們要喝奶粉，穿衣吃飯，要上學，要蓋房子娶媳婦兒，他突然就亞曆山大，滿腦子就想多賺錢，真不是故意要“勒索”吳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