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蘿卜白菜各有所愛。興許楚大夫就喜歡這樣的大鵝娘們兒呢！”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不喜歡，怕半夜睡覺被壓死了。”
    “哈哈哈！”
    老爺們兒在一切，開起玩笑就是沒個分寸。
    霍城野趕緊和村裏人擺手，帶著吳桂花跟去了楚家。
    楚向前已經被安頓在了熱炕頭上，炕下站著哭紅眼睛的艾琳娜，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牽著一個兩三歲的混血小女孩。
    “艾琳娜，小安，巧巧，趕緊幫我謝謝恩人。沒有吳大夫和霍大哥，我就凍死在雪坑裏了。”
    楚向前想來還後怕的厲害，他最後都凍的迷糊了，真是一腳跨進閻王殿，硬是得救了。
    艾琳娜一手扯一個孩子就跪下了，咣咣磕頭。
    七八歲的小子懂事了，一邊磕頭一邊抹眼淚，小丫頭懵懂眨著大眼睛。
    霍城野不好動手，吳桂花趕緊把娘三個扶起來。
    她從大背包裏掏出一袋大白兔，塞給兩個孩子。
    “都是好孩子，別擔心你爸爸。姑姑是大夫，會負責給他治病的。你們去吃糖，吃完，姑姑這裏還有。”
    小子看向爸爸媽媽，被艾琳娜推了一下，“去，聽恩人的話，帶妹妹去西屋炕上吃糖。”
    小子這才領妹妹走了。
    吳桂花迅速拿出醫藥箱，剛才在野外隻來得及簡單處理一下。
    那麽多凍傷和樹枝紮破的大腿都要繼續上藥抱紮呢。
    男女有別，傷的地方也有些尷尬。
    幸好霍城野和艾琳娜都在，三個人忙了好一會兒，總算把楚向前收拾完了。
    知道丈夫死不了了，傷也能養好，艾琳娜沒那麽擔心，就想起做飯招待恩人了。
    吳桂花從霍城野的背包裏掏出兩隻死兔子，“我們路上順手打的，弟妹受累，放點土豆紅燒了，夠咱們大夥兒吃了。”
    楚向前覺得不好意思，但家裏確實沒什麽好東西了。
    他隻能囑咐，“艾琳娜，聽吳大夫的，兔子都燉了，咱們一家子吃。至於村裏其餘人那裏，等我傷好，卻一趟縣城買些東西再送去。”
    “好。”艾琳娜特別聽丈夫的話，高高興興帶著兔子出去了。
    很快，外屋地又傳來兩個孩子的歡呼，顯然吃肉和吃糖一樣讓他們高興。
    楚向前下意識掃了一眼窗扇，小聲問道，“吳大夫，你們這是從那邊回來了？我接到上邊命令，讓我們出診的時候，留意那邊的消息。
    “龔站長急的嘴上都是火泡，我猜測您有危險，還想怎麽更深入那邊去看看。
    “沒想到，我沒幫到你，反倒差點兒丟了小命，還要您搭救……”
    他實在有些愧疚。
    原本軍醫出身是他的驕傲，但到這個邊境小村子建了醫療點，最初也野心勃勃，要為國家為組織做貢獻，甚至娶了艾琳娜，都是為了到那邊走動時候更方便，隱藏身份更順理成章。
    但一天天過去，四季輪回，老婆孩子熱炕頭，他漸漸也習慣了安逸，連最基本的警惕和體能都丟掉了。
    吳桂花當然不會埋怨他，這樣的深山老林，條件艱苦，能夠堅持下來，保持對國家的忠誠，已經很不容易了。
    她慢慢拉著家常，問起艾琳娜的身份，兩個孩子識沒識字，村裏鄉親相處好不好。
    最後，她甚至表揚了楚向前。
    “楚向前同誌，不要自責，沒有人能做事盡善盡美。而且我要代表組織感謝你，感謝你堅守邊境，忍耐艱苦和寂寞這麽多年。
    “你之前送回的很多消息，都對組織很有用處，組織一直都記得你的付出。
    “等我回去之後，會對你們這些醫療點做出調整。你如果願意回縣城，甚至調回南方，我都會盡力幫忙協調。”
    楚向前激動又意外，抬手行了一個軍禮。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是我的職責！”
    吳桂花回了他一個軍禮，再次強調，“剛才我說的話，你一定好好考慮一下。孩子大了，也該上小學了。”
    這點說到了楚向前的心坎上，之前過來的時候，就想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為國捐軀也不怕。
    如今拖家帶口，倒是要多為未來想想了。
    霍城野借口方便，出去在村子裏外轉了一圈兒，發現沒什麽情況，就回來了。
    正好，兔子肉也燉好了。
    艾琳娜的手藝不錯，沒什麽調料，依舊味道很好。
    小安和巧巧一人得了一個兔子腿，啃得小嘴油乎乎。
    艾琳娜一直吃土豆，不舍得吃肉。
    吳桂花和霍城野終於到了自家地盤，心裏輕鬆多了，吃起飯來也格外香甜。
    屋角的土爐子裏添了木頭，燒的劈啪作響，火炕也是熱乎乎。
    主客加一起六口，居然把一大盆土豆頓兔肉都吃光了。
    飯後，吳桂花從背包裏拿出一小布袋的果幹，泡水喝，權當消食兒了。
    楚家東西屋子都可以睡覺，兩個孩子挪到東屋和父母一起住，吳桂花和霍城野就有了單獨的臥室。
    艾琳娜張羅燒熱水，給他們洗漱的時候，院門突然被踢開了，嚇的滿地跑的兩個孩子都抱住了母親的大腿。
    “媽媽，一定是舅舅又喝醉了！”小安厭惡的喊了一聲。
    果然，屋門隨後被推開，闖進來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棕色卷發，絡腮胡子，眼珠子通紅，一身毛皮坎肩、半舊的皮褲子，腳尖開膠的皮靴子，落拓的好像街邊的流浪漢。
    “哎呦，艾琳娜，你又少揍了！滿屋子肉味，怎麽不叫我！害得老子就著北風喝了半斤！”
    艾琳娜下意識看向吳桂花和霍城野，覺得丟臉，又看向東屋，生怕丈夫跟著生氣。
    她努力往外推弟弟，壓著嗓子罵人。
    “亞曆山大，你快滾！告訴你多少次，我們家不歡迎你！”
    可惜她力氣不如男人，被壓力山大一把推到了旁邊。
    旁邊是土灶台，鍋裏熱水翻滾，如果栽倒裏邊可不是鬧著玩的。
    關鍵時刻，霍城野扯著艾琳娜就甩到了一邊。
    艾琳娜死裏逃生，臉色都嚇白了。
    她也氣急了，瘋了一樣拿著木頭水瓢就往弟弟身上砸。
    “我打死你個畜生！你怎麽喝酒喝死呢，你活著有什麽用，廢物一個！父親活著，你們一起喝，父親死了，你怎麽不死！”
    亞曆山大被打疼了，也有些醒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