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孩童啟蒙,書聲裏的新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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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學堂外的“小先生”
晨光剛爬上河南的土坯牆,王二柱的釀酒作坊旁就傳來朗朗書聲。新蓋的學堂裏,十幾個孩子正跟著先生念:“玉米一尺栽,三鋤保苗來……” 念到興頭上,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突然站起來,指著窗外的玉米田喊:“先生,您說錯了!俺爹說玉米要留三尺間距,不是一尺!”
先生是趙磊從京城請來的老秀才,此刻正摸著胡子笑:“妞妞說得對,是先生記混了。來,咱們改過來——‘玉米三尺栽,三鋤保苗來’。”
妞妞得意地坐下,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她爹是王二柱的夥計,去年靠著種玉米蓋了新房,特意把她送進學堂,說“不光要會數錢,還得懂為啥種玉米能賺錢”。
學堂外,幾個沒上學的孩子扒著土牆往裏看。穿補丁褂子的狗剩舉著根玉米杆,在地上畫格子:“俺會算!一畝地種三百棵玉米,一棵結兩個棒,能收六百個!” 旁邊的丫蛋搶過玉米杆:“俺還會認‘防疫’兩個字,繡娘教的,說洗手要用工字皂!”
他們嘴裏的“工字皂”,是林薇設計的肥皂,形狀像個“工”字,方便孩子抓握;牆上貼著的“玉米生長圖”,是蘇晴讓人畫的,從發芽到結果,每一步都標著兒歌:“芽芽頂破殼,葉葉向太陽,棒槌沉甸甸,家家糧倉滿。”
老秀才走出學堂時,見狗剩正教丫蛋認“糧票”上的字。那孩子指著“五鬥”兩個字,奶聲奶氣地說:“這是能換五鬥米的紙,俺娘說,好好認字,以後就能當‘票證先生’,給大家寫糧票。”
老秀才突然想起剛到河南時,趙磊跟他說的話:“教孩子不光要念《三字經》,還得教他們認玉米苗、算收成、懂規矩——這些才是能跟著他們一輩子的‘本事’。” 他看著土牆上歪歪扭扭的“玉米”二字,突然覺得,這些字比《論語》裏的句子,更有紮根的力氣。
(二)課本裏的“活知識”
京城的印書館裏,趙磊正和工匠們校對新課本。雕版上刻著的不是“之乎者也”,而是“水車怎麽轉”“鹽稅怎麽算”“防疫要洗手”,旁邊還配著木刻插圖,一個小人正舉著皂角搓手,旁邊寫著“病從口入,手淨病走”。
“這課本能行嗎?”印書館老板張掌櫃看著插圖直皺眉,“誰家教書教這些?孩子們怕是坐不住。”
趙磊拿起塊校樣,指著“玉米種植步驟”說:“你看這圖,第一步浸種,第二步移栽,第三步施肥,跟講故事似的,比幹巴巴的‘五穀不分’好懂。前幾天蘇州府送來消息,用這課本的學堂,孩子出勤率比以前高了三成——他們能從書裏看見自己家的田,能不樂意來?”
正說著,蘇晴帶著幾個後宮的孩子進來。最小的皇子舉著本《孩童防疫圖》,指著上麵的“打噴嚏要捂嘴”插圖,對著趙磊“阿嚏”一聲,趕緊用袖子捂住嘴,逗得眾人直笑。
“你看,”蘇晴笑著說,“連三歲孩子都能看懂。昨天我教他們認‘糧票’上的梅花,說這是‘官府的保證’,小皇子當即就說,要把自己的點心票分給沒吃飽的小太監——這就是課本教的‘分享’,比講大道理管用。”
林薇也來了,手裏捧著本繡製的“絲路課本”,上麵用彩線繡著波斯的葡萄、琉球的海貝、雲南的稻穗,旁邊用小字標著“葡萄能釀酒,海貝多含鈣,稻穗要勤灌”。“這是給西域學堂準備的,”她指著繡圖,“那邊的孩子不認漢字,用繡圖教他們,照樣能懂‘物產不同,各有其用’的道理。”
張掌櫃拿起“絲路課本”,摸著上麵凸起的紋路,突然歎了口氣:“趙大人,俺以前覺得,讀書就是為了考科舉。現在才明白,讓孩子知道為啥要種玉米、為啥要洗手、為啥遠處的葡萄能變成酒——這些才是真學問。”
(三)暖閣裏的“新希望”
河南學堂的月報送到京城時,陳默正在看孩子們寫的“玉米觀察日記”。妞妞的本子上畫著歪歪扭扭的玉米苗,旁邊寫著“今天澆了水,它好像長高了一點點”;狗剩的本子上記著“俺家的雞吃了玉米籽,下的蛋比以前大”。
“這才是最好的‘啟蒙’,”陳默笑著說,“不是讓他們成為第二個我們,是讓他們能看懂自己的日子,能把日子越過越好。”
趙磊翻著新課本的印數記錄:“已經加印到五千本了,河北、江南都來要貨。有個老秀才寫信來說,他把‘防疫兒歌’編成了快板,孩子們邊走邊唱,連村裏的老糊塗都記住了‘飯前要洗手’。”
蘇晴想起妞妞糾正先生的樣子,眼睛亮晶晶的:“這些孩子比咱們當年聰明多了。咱們是帶著‘現代知識’來的,他們是在這土地上長起來的,懂玉米,懂水車,懂這日子裏的每一個細節——以後啊,該他們教咱們了。”
林薇正在繡“學堂錦旗”,上麵繡著群孩子圍著玉米苗讀書,太陽在頭頂笑著,光線像絲線一樣,把每個孩子都串在一起。“你看這陽光,”她指著繡圖,“咱們播下的種子,已經開始發芽了。以後的‘越式章法’,不用咱們教,他們自己就能琢磨出來——因為這是他們自己的日子。”
暖閣外的月光,透過窗欞落在孩子們的日記上。妞妞畫的玉米苗,在月光下仿佛真的長高了些,狗剩記的雞蛋,也像是在紙上滾來滾去,帶著股新鮮的、熱乎的生氣。
陳默想起剛穿越時,他們四個在暖閣裏忐忑不安;後來在鹽稅案裏互相扶持;再後來,看著水車轉起來,糧票用起來,織錦連起來……而現在,書聲裏長出了新的種子,這些孩子會帶著玉米的清香、防疫的習慣、絲路的好奇,把“花好越圓”繼續寫下去。
他們或許不會知道“穿越”是什麽,不會說“現代術語”,但他們會懂——日子是自己的,得靠雙手種出來,靠腦子算出來,靠心守護下來。就像學堂裏的那首新兒歌:“土是根,書是芽,長出日子甜掉牙。”
夜色漸深,印書館的燈還亮著,工匠們正在雕新的插圖——這次是“琉球的孩子教河南的孩子認海貝,河南的孩子教琉球的孩子種玉米”。月光落在雕版上,刻痕裏仿佛已經長出了小小的綠芽,在等著明天的太陽,等著被孩子們捧在手裏,種進心裏,長在這越來越好的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