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鏈撕裂空氣的尖嘯聲還未散盡，楚寒已借著殘劍插入地麵的一瞬，感知到地底傳來的異樣震感。三道腳步聲，錯落卻有序，踩在陣法運轉的間隙裏，像是某種信號的節拍。他瞳孔微縮，火種在心口輕輕一跳，仿佛被什麽刺了一下。
    不是傀儡。
    是活人。
    “他們來了。”他低聲說，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融進雷暴的餘音裏。
    月璃站在他側後方，指尖仍縈繞著一絲銀光，尚未收回。她沒有追問是誰，隻是將袖口微微提起，月輪鏡在掌心轉了一圈，鏡麵朝外，蓄勢待發。
    下一刻，九根雷光鎖鏈再度破土而出，比之前更快、更狠，帶著弧形絞殺之勢從四麵八方撲來。楚寒猛然躍起，殘劍橫斬，一道赤金火紋自右臂蔓延至肩胛，戰意真核在體內緩緩旋轉，牽引著真元灌入劍鋒。劍刃與鎖鏈相撞，火星炸開，其中一根應聲斷裂。
    斷口處，一抹極淡的灰燼飄散而出，在電光映照下泛著微弱的焦黑光澤。
    楚寒眼神一凝。
    那不是金屬熔渣。
    是炸雷符燃燒後的殘屑。
    他落地未穩，便已開口：“雷耀的人。”
    話音落下，迷霧兩側驟然閃出三道身影。三人皆穿著試煉者的粗布勁裝，但步伐沉穩，呼吸節奏一致，顯然是經過統一訓練。為首的紫袍青年站定在十步之外，手中握著一截雷光鎖鏈，末端纏繞著細密符紙，正緩緩燃燒。
    “師尊說得沒錯，”他冷笑，“你果然能活到現在。”
    楚寒沒動，隻是將殘劍橫在胸前，劍尖微抬，指向對方咽喉位置。他的指節因常年握劍而布滿舊傷，此刻隱隱發熱，火種開始悄然燃燒。
    “你們不是來試煉的。”他說。
    “我們是來收屍的。”紫袍青年手腕一抖，鎖鏈嗡鳴作響，其餘兩人立刻分列左右，呈合圍之勢逼近。
    楚寒目光掃過他們手中的鎖鏈——材質與蒼焱虎族圖騰一致，但能量回路卻是天雷宗獨有的螺旋導引結構。這不是簡單的合作，而是刻意融合兩種力量，專為壓製某種特定戰體而設。
    他忽然明白了。
    這不是普通的追殺。
    是複仇。
    雷耀敗在他手下，驚雷劍被奪，顏麵盡失。可他沒有親自回來，而是用這種方式——改造追隨者，改良戰技，讓別人替他完成未竟之事。
    “你想用別人的手報仇？”楚寒低語，聲音冷得像霜，“那就讓他們……嚐嚐我的戰意。”
    紫袍青年眼中閃過一絲戾氣，猛地抬手，掌心凝聚出一道粗壯雷柱，直轟而來。那雷柱看似純粹，但在空中擴散時，竟卷起無數細微顆粒，如塵埃般懸浮於電光之中。
    月璃瞳孔一縮：“那是……炸雷符磨成的粉末？”
    楚寒來不及回答，雷柱已至麵前。他雙足一頓，催動焱虎戰體硬接一擊。轟然巨響中，護體真元劇烈震蕩，肩甲當場焦裂，一股灼熱順著經脈竄入髒腑，氣血翻湧不止。
    他退了半步，腳跟碾碎一塊焦石。
    “他們的雷暴不一樣。”月璃迅速靠近，袖中銀光一閃，兩道月華鎖鏈飛出，纏住另外兩名追隨者的手腕，強行阻斷其結印。她指尖輕探，銀輝滲入對方經脈，片刻後眸光驟冷，“真元密度提升了近三成！有人用秘法強化了他們！”
    楚寒抹去嘴角一絲血痕，冷笑出聲。
    難怪這些人的攻擊如此淩厲，連鎖鏈軌跡都精準得不像尋常試煉者。原來雷耀不僅派出了手下，還動用了天雷宗不傳外門的“雷髓淬體術”，以稀有雷晶輔以符陣，強行提升修煉者的雷暴掌控力。
    這是專門為了對付他。
    因為他曾以殘劍破雷，以戰體抗劫。
    所以他們現在，每一擊都帶著穿透性爆裂，每一招都試圖撕裂他的防禦節奏。
    “他以為這樣就能贏？”楚寒緩緩站直身體，右手指節上的舊傷完全泛起赤金火紋，戰心火種燃燒得更加旺盛。每一次呼吸，體內都有暖流衝刷四肢百骸，修複受損的經絡。
    紫袍青年再次抬手，這一次，三名追隨者同時動作。鎖鏈交織成網，封鎖上方空間，而雷柱夾雜著炸雷符粉末，從三個方向同時轟擊。
    楚寒不動。
    直到第一根鎖鏈即將纏上脖頸的刹那，他才猛然踏地，碎星步瞬間展開。身形如影，在電光交錯的縫隙中穿梭，接連避過兩道雷柱。第三擊擦肩而過，燒焦了他的左袖，皮肉傳來刺痛。
    但他已逼近紫袍青年身前。
    殘劍斜挑，直取咽喉。
    對方反應極快，甩出鎖鏈格擋，卻被楚寒一劍震開。劍勢未止，順勢下壓，劍脊狠狠砸在其手肘關節。一聲悶響，那人手臂脫力，鎖鏈墜地。
    楚寒左手疾探，扣住其手腕，火種驟然升溫，戰意真核高速旋轉，自動分析對方經脈流向。他感受到一股異常活躍的雷屬性真元正在逆向回流，似乎連接著某種外部引導源。
    “你們被種了引子。”他冷聲道，“有人在遠處操控你們的爆發節點。”
    紫袍青年咬牙不語，另一隻手猛地掐訣，***光暴漲。可還未出手，月璃的月華鎖鏈已纏上其脖頸，銀輝滲透皮膚，凍結了大半真元流動。
    “說。”她聲音清冷，“誰在背後操控？”
    那人嘴角抽搐，似在掙紮抵抗。
    楚寒盯著他眉心，忽然發現其額角有一道極細的雷紋，顏色比常人更深，且隱隱與地下符陣共鳴。這不是單純的強化，而是植入式控製。
    雷耀不僅提升了他們的實力，還讓他們成了陣法的一部分。
    “他是誘餌。”楚寒鬆開手，退後一步，“整個迷宮的雷暴節奏，都在借他們調整。”
    月璃皺眉：“你是說，他們的每一次攻擊，都在為真正的殺招鋪路？”
    “不隻是殺招。”楚寒望向迷霧深處，“是在等我耗盡戰體之力，等我被迫使用更多底牌……然後，一擊斃命。”
    他握緊殘劍，劍身微微震顫，仿佛感應到了即將到來的更強對手。
    紫袍青年突然笑了，嘴角溢出血絲：“你以為……你能看透一切？”
    楚寒眯眼。
    “師尊說，你會躲，會反擊，會識破陰謀。”那人喘息著，眼中竟浮現出一絲狂熱，“但他更知道……你一定會拚命。”
    話音未落，他體內雷元驟然暴動，經脈膨脹如鼓，整個人如同一顆即將引爆的雷符。
    楚寒立刻察覺不對：“他在自毀經脈，想引發連鎖爆炸！”
    “退！”月璃一把拽住他手臂，猛力後撤。
    可就在此時，另外兩名追隨者竟同時鬆開鎖鏈，反手將掌心貼在同伴後背。三股雷元瞬間貫通，形成一道環形能量回路，非但沒有讓爆炸提前發生，反而將其壓製、壓縮，凝聚成一道更加凝實的雷柱核心。
    紫袍青年抬頭，眼中再無恐懼，隻有瘋狂。
    “這一擊……可是師尊親手改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