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義結金蘭,同生共死俠義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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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如絲,濡濕了光明頂上的青石板,但卻消滅不了武林人士躁動的心。
光明頂之巔,人影綽綽,摩肩接踵。
各大門派的頂尖高手雲集於此,每一道目光都銳利如鷹隼,皆緊緊盯著鐵鏈束縛,被少林神僧關押看守的金毛獅王謝遜。
然而,更多人的視線,卻在不經意間,如同被磁石吸引,悄然滑向一旁。
那把斜倚立場中,散發著不祥與誘惑氣息的屠龍巨刀,仿佛擁有蠱惑人心的魔力。
“踏~~~”
一聲沉重而清晰的腳步,打破了雨聲與心跳交織的壓抑。
張翠山的身影,踏著濕滑的石階,一步步走上光明頂,闖入了這風暴中心的視野。
“嗯?張五俠?”
“他不是隨著謝遜那惡賊一同消失於茫茫東海了嗎?怎會在此現身?”
“看他模樣,莫非也是來尋謝遜複仇,了結恩怨的?”
人群中,低語聲如同潮水般蔓延開來,夾雜著驚疑、猜測與審視。
武當派眾人所在的角落,瞬間騷動起來。
幾位師兄弟疾步上前,將張翠山團團圍住,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五弟!”
“五哥!你…你安然無恙?蒼天有眼,真是太好了!”
為首的宋遠橋,身軀竟微微顫抖,眼眶泛紅,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哽咽:“平安就好!隻要你平安歸來,便好!”
張翠山望著一張張熟悉而關切的麵孔,心中暖流湧動,麵上卻帶著深深的歉疚,拱手一揖:“翠山不肖,累及各位師兄掛心擔憂了。”
另一側,人群中一個角落,白眉鷹王殷天正強撐著重傷之軀,目光如冰,亦死死盯著謝遜。
他今日在此,隻有一個目的——親眼見證謝遜伏誅,以慰愛女殷素素“慘遭毒手”的在天之靈。
此刻,驟然見到當年與女兒一同被謝遜脅迫出海的張翠山平安歸來,殷天正心頭劇震,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他急忙在兒子殷野王的攙扶下,踉蹌著上前幾步,聲音因激動與傷痛而顫抖不休:“張五俠…老夫冒昧,敢問…可知小女素素…她如今身在何處?她…她可還安好?”
張翠山聞言,先是對著武當眾師兄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隨即,他深吸一口氣,排開眾人,大步走到白眉鷹王麵前。
沒有任何預兆,“撲通”一聲,張翠山雙膝重重跪倒在地。
堅硬的青石板發出沉悶的回響。
“咚!”
“咚!”
“咚!”
張翠山對著白眉鷹王,恭恭敬敬,連續磕了三個響頭,聲震全場。
“小婿張翠山,拜見嶽父大人!”
此言一出,不啻於平地驚雷!
白眉鷹王身軀一僵,滿臉驚疑不定,甚至有些茫然:“張五俠…你…你這是何意?此話怎講?”
張翠山緩緩起身,臉上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窘迫與羞澀,卻又帶著坦然:“嶽父大人,素素她安然無恙。我與素素在海外孤島,早已互許終身,結為連理……”
“素素沒事?!”白眉鷹王先是一愣,隨即狂喜之色瞬間衝垮了所有疑慮與戒備。
他一把抓住張翠山的手臂,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骨頭,急切追問,連珠炮般:“素素她人呢?為何不見她與你一同前來?這些年…你們究竟去了何處?她可曾受苦?”
張翠山連忙穩住白眉鷹王激動的情緒,溫言解釋:“嶽父大人請寬心。素素她…因為剛剛生產不久,身子尚虛,此刻正在後方安全之處休養。小婿因掛念義兄安危,故而先行一步探查。您放心,小婿已請托一位醫術高明的神醫悉心照料……”
“生…生育?!”白眉鷹王眼睛瞪得溜圓,仿佛聽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之事,“你們…你們有了孩兒?!”
確認之後,巨大的驚喜如同山洪爆發,衝刷著這位老人飽經滄桑的心。
“好!好!好啊!”白眉鷹王仰天長笑,笑聲穿雲裂石,充滿了失而複得的喜悅與後繼有人的欣慰,一掃之前的陰霾。
旁邊的武當眾俠聞言,亦是麵露喜色,紛紛上前道賀,連連稱讚。
一時間,光明頂上那劍拔弩張、凝重如鐵的氣氛,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喜訊衝淡了不少。
宋遠橋在高興之餘,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詞,心中疑惑頓生,忍不住開口詢問:“五弟,方才聽你言語,提及‘義兄’……不知你所指的這位義兄,是哪一位江湖同道?”
張翠山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沉默了片刻。
周遭的喧囂似乎也隨之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於他身上。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用一種緩慢而清晰,足以讓在場每一個人聽清的語調,緩緩吐露:
“我張翠山,已與謝遜謝三哥,義結金蘭,約為兄弟……”
話音未落,仿佛時間凝固。
前一刻還殘存的些許歡聲笑語,瞬間被掐斷。
整個光明頂,陷入一片死寂。
針落可聞。
緊接著,兩個飽含震驚與憤怒的聲音,如同兩道驚雷,同時炸響!
“翠山,住口!”
宋遠橋與白眉鷹王,竟是異口同聲,厲聲喝止!
然而,為時已晚。
在場的哪一個不是內力精湛、耳目遠超常人之輩?
張翠山那一句如同投向平靜湖麵的巨石之言,早已清晰無誤地落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什麽?武當張五俠…竟然認賊作兄,與金毛獅王那等殺人如麻的魔頭結拜?”
“呸!虧我還敬他一聲‘五俠’!簡直是助紂為虐,枉披俠義之名!”
“武當門人!”
場中,竊竊私語聲瞬間炸裂,如同無數根尖銳的冰錐,狠狠刺向張翠山。
聲音由低沉嗡鳴迅速放大,匯聚成一股憤怒的洪流。
張翠山仿佛未聞周遭的喧囂與指責。
他緩緩推開試圖靠近勸阻的武當眾師兄弟,腳步堅定地走向被鐵鏈束縛的謝遜。
雨水順著他的發梢滴落,模糊了他的視線,卻模糊不了他眼中那份深沉的痛楚。
“義兄……”他凝視著謝遜那雙瞽目的雙眼,滿是沉痛。“何至於此啊!你為何就不能再等等翠山歸來,與我一同細查,揪出那滅你滿門的真正凶手呢?”
“義弟?”謝遜被鎖鏈勒得肩胛骨生疼,身軀微微顫抖。
他那泛白的雙眼,轉向張翠山,抖動雙耳,捕捉張翠山的方向,帶著一絲意外與焦急。“你怎麽回大陸了?這裏危險,你快走!不要管我了!”
“不管你?”張翠山氣極,指著他罵道:“在義兄心中,翠山便是這般貪生怕死、棄兄弟於不顧之輩嗎?我們在冰火島上,麵對極晝極夜,麵對孤獨絕境,指天為誓,義結金蘭!”
“‘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這八個字,難道隻是隨口說出的屁話?隻是風吹過耳的空談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