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日出東方,唯我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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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阿牛”既然出現,那王陽明,想來不久也該現身了吧?
    想及此,王三豐內心有些激動。
    “神醫,神醫,可有辦法?”
    殷素素帶著碎裂的哭腔,將王三豐飄遠的思緒猛然喚回現實。
    王三豐斂神,眉頭隨之緊鎖,“嬰兒太小了,經脈脆弱如同嫩芽,許多手段無法施展開來。”
    “眼下,唯有以我太極之功,溫養其體,徐徐圖之,緩慢調理。”
    王三豐頓了頓,目光掃過殷素素慘白的麵容,不忍卻又必須言明,“但這終究是揚湯止沸,治標不治本,無法根治。”
    “長此以往,寒暑之氣深入骨髓,侵蝕五髒,這無疑判了無忌往後武道絕路。”
    殷素素聞言,嬌軀劇顫,淚水洶湧而出,滑落臉頰,滴落在繈褓之上,發出細微的聲響,卻沉重如山。
    王三豐望著眼前這哀慟欲絕的母親,心中亦是惻然,終是輕歎一聲。
    “除非……”
    除非兩個字,如同黑暗中的微光,殷素素猛地抬首,淚眼婆娑,急切地抓住這根救命稻草,聲音嘶啞,“除非什麽?神醫,求您告訴我!”
    王三豐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著那渺茫的可能性,“除非能找到一種至陰和至陽的功法。”
    “唯有借助一種極端屬性的內力,相互衝濟,陰陽調和,或許……才能為無忌搏得一線生機。”
    “至陰至陽?”殷素素茫然重複,腦海中飛速搜索著記憶,卻是一片空白。
    她從未聽聞過如此特性的功法,不由自主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旁老一輩的白眉鷹王及宋遠橋等人。
    白眉鷹王濃眉緊蹙,沉思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亦是聞所未聞。
    宋遠橋則陷入了更深的回憶,良久,方才帶著幾分不確定開口,“當今武林,明麵上流傳的功法,似乎並無此類極端功法。”
    “不過……”宋遠橋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追溯,“那些源遠流長,傳承古老,但現今避世不出的隱秘道門,於陰陽兩儀之道鑽研極深。”
    “或許,在那些古老傳承之中,尚有可能尋覓到傳說中的至陰、至陽一類的絕學。”
    “道門?至陰至陽?”白眉鷹王眼中精光爆射。“好!隻要有一絲希望,老夫就絕不放棄!”
    殷天正霍然起身,須發戟張,一股梟雄氣概勃然而發。“傳我號令!所有天鷹教弟子,即刻下山,動用一切力量,尋找那些隱世道門的蹤跡!”
    “為了我孫兒無忌,就算是跪求,就算是強搶,老夫要找到至陰至陽的神功絕學!”
    話音未落,殷天正已是雷厲風行,帶著一股決絕之氣,領著眾教徒浩浩蕩蕩,奔下光明頂,其勢如虹,隻留下一個堅毅的背影。
    目送天鷹眾人下山,王三豐這才轉頭,看向地上一眾哀鴻遍野的武林人士。
    “諸位,我們繼續?”
    聞言,一眾武者一顫,連忙將頭搖的哐當響,一臉驚懼的望向他。
    這煞星舉屠龍如天傾,擒倚天如無物,拳問群雄,幾乎無一合之敵。
    更別談方才那煌煌一劍,斬玄冥如土雞瓦狗。
    武功之高絕,招式之精妙,簡直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關鍵是,江湖何時出了這等妖孽人物?此前竟無半點風聲流傳!
    這人,真真如那傳說中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孫猴子。
    可笑的是,之前竟還有人因其醫術,稱其為‘賽華佗’?
    狗屁的‘賽華佗’!這分明是奪命追魂的‘賽閻王’!
    “既然無人再上來賜教。”
    見無人再言動武,王三豐施施然走到場中,俯身拾起散落在地的神兵。
    “那麽,這倚天劍與屠龍刀,便暫由在下代為保管了。”
    王三豐將刀劍並持,目光掃過眾人,“諸位他日若自覺實力足夠,隨時可以來尋王某,取回神兵。”
    “無需再去江湖爭奪,徒增殺戮。”
    人群中,被弟子丁敏君攙扶著的滅絕師太,一張臉早已氣得青白交加,胸口劇烈起伏。
    她死死盯著王三豐手中的倚天劍,眼中燃燒著刻骨的恨意與不甘。
    此次傾巢而出,圍攻光明頂,本以為能奪得屠龍,一舉共掌倚天屠龍,登臨武林至尊之位。卻不料賠了夫人又折兵,連自己的倚天劍都“失”落敵手!
    這不是千裏而來奪屠龍,而是千裏迢迢送倚天。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她的視線艱難地從倚天劍上挪開,生怕再多看一眼,那壓抑不住的怒火就會讓她不顧一切地再次衝上去。
    然而,目光觸及場中那個負手而立、氣勢淵渟嶽峙的“小魔頭”,感受著那武功高的沒邊的境界,滅絕師太心中僅存的勇氣如同被冷水澆滅。
    她終究沒有勇氣,再敢出手。
    最終,所有的憤恨與屈辱,都化作一道怨毒至極的眼神,狠狠剜了王三豐一眼。
    滅絕師太猛地轉頭,對著身旁戰戰兢兢的丁敏君厲聲低喝:“還杵在這裏做什麽?等著給別人看我峨眉派的笑話嗎?走!”
    丁敏君被師傅的怒火嚇得一個激靈,連忙應聲,招呼著殘存的峨眉弟子,狼狽不堪地簇擁著滅絕師太,倉惶下山。
    另一邊,那被王三豐含怒出擊,重傷在地的華山掌門,眼見被那“賊子”透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再以無顏立足,早已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光明頂。
    令狐衝站在原地,眼神空洞,茫然四顧,卻始終尋不到師傅嶽不群的身影。
    一股巨大的失落與迷茫攫住了他,仿佛一直以來的信仰轟然倒塌。
    他想親自問問師傅,“他為什麽要這樣?他如何對得起華山上那位兢兢業業的師娘?”
    不見了師傅蹤影,他失魂落魄地招呼著幾位幸存的華山師弟,也默默隨著人流,向山下走去。
    峨眉、華山這兩大主心骨的離去,如同推倒了多米諾骨牌。
    場中剩餘的其他門派人士,見大勢已去,再留無益,也紛紛互相攙扶著傷員,帶著劫後餘生的戚戚然,黯然下山。
    喧囂鼎沸的光明頂,轉眼間,變得空曠而冷清。
    隻剩下獵獵風聲,吹拂著破碎的旗幟和地上的血跡。
    眼見這場滔天風波總算塵埃落定,而金毛獅王謝遜也放下屠刀,自願隨少林高僧而去,尋求佛法渡化贖罪。
    少林三大神僧對著王三豐與宋遠橋等人合十一禮,帶著平靜下來的謝遜,也緩緩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不過,為了避開謝遜與江湖人士再度碰麵,徒曾不必要的麻煩,三大神僧下山後,選擇了另外一個方向,悄然而去。
    偌大的光明頂之巔,最終,隻餘下武當派眾人,以及殷素素、張無忌母子。
    “唉……總算是了結了。”宋遠橋長長籲出一口濁氣,緊繃的心弦終於鬆弛下來。
    他轉向王三豐,鄭重地拱手行禮,語氣誠懇,“此次光明頂之危,全賴小友力挽狂瀾,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王三豐隨意擺了擺手,示意宋遠橋無需多禮。
    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殷素素正小心翼翼抱著無忌,而張翠山依舊昏迷不醒,氣息微弱。
    王三豐眉頭微蹙,沉吟道:“眼下無忌身中玄冥神掌寒毒,體質孱弱,經不起顛簸。五哥也傷勢沉重,昏迷未醒。”
    “我們此刻下山,實非明智之舉,恐怕要在此叨擾一晚,待他們情況稍穩再做打算。”
    宋遠橋聞言,立刻點頭表示讚同,“小友所言極是,安全為上,無妨,無妨。”
    他當即轉身,吩咐俞蓮舟、張鬆溪等師弟安排門下弟子,就在這光明頂上尋個避風之處,紮下營寨。
    待一切安頓妥當,夜幕也悄然降臨。
    王三豐與宋遠橋、俞蓮舟等武當核心人物,方才得了片刻清閑。
    眾人圍篝火而坐,好奇的打量著隨意放置中間的神兵利器。
    “這就是倚天劍?屠龍刀?”
    .........
    就在眾人在光明頂上好奇的打量研究倚天劍和屠龍刀時。
    山腳下,進出這片山脈的一個峻險官道口上。
    那些剛剛從山頂死裏逃生、驚魂未定的各派武林人士,才剛剛走出這片山脈,便駭然發現,前路已被徹底堵死!
    密密麻麻,數之不盡的人影,從四麵八方的陰影中湧出,宛如黑色的潮水,將前後的道路圍得水泄不通!
    這些人身著五色教服,神情狂熱而肅穆,口中高呼著整齊劃一,卻令人心膽俱寒的口號:
    “日出東方,唯我不敗;文成武德,一統江湖!”
    “日出東方,唯我不敗;文成武德,一統江湖!!”
    隨著那狂熱的呼喊,一頂奢華無比的黑色大轎,由八名健壯教眾抬著,竟如履平地般,從山林深處“飛”掠而來,穩穩落在眾人前方。
    轎簾無風自動,向兩側滑開。
    隻見轎內,一襲殷紅如血的華麗長袍,鋪滿了寬大的繡榻,恍若盛開的曼珠沙華。
    一道身影斜倚其中,慵懶垂眸。
    那是一雙難以形容的眼睛,眼尾一點嫣紅的丹砂痣,如同泣血,暈染開驚心動魄的妖異光華。
    眼波流轉間,萬千情愫似淬毒的酒。
    舉手投足間,萬種風情如毒蛇吐信。
    清冷孤傲與妖嬈豔麗交織,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竟在她身上完美交織,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矛盾魅力。
    明知是飛蛾撲火,也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最終,徹底沉淪在那一抹驚心動魄、豔得灼目、魅得蝕骨的血紅裏。
    “日……月……神……教!!!”
    滅絕師太望著那頂黑色大轎,望著轎中那抹絕世的血色身影,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
    臉色凝重的仿佛可以擠出水,一字一頓的吐出來人的身份,“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這四個字,仿佛帶著某種恐怖的魔咒。
    “啊,是魔教那妖人?”
    “快跑啊!!!”
    四周的武林人士如同受驚的鳥獸,不顧一切地四散奔逃。
    根本毫無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