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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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種支架的影子拉得平直,張梅突然停住檢查的手,指尖捏著根鬆脫的藤蔓,往水塔方向望:“林硯姐,你聽——”
風裏裹著的嘶吼聲不再是零星的悶響,而是密集的、像潮水似的“嗬嗬”聲,從北邊壓過來,連腳下的土地都似乎跟著發顫。
林硯直起身,手裏的瓢“當啷”落在水桶裏,晨光裏能看見遠處水塔方向的赤霧被攪得翻騰,黑影在霧裏攢動,不止一兩個:“是腐行者,來的不止幾隻。”
蘇野剛把鬆土的鋤頭扛在肩上,聽見動靜立刻往籬笆邊跑,鋼筋在手裏攥得發白:“我去看看數量。”
林硯拽住她,從帆布包裏摸出那根帶電的鐵鏈,往她手裏塞:“別靠太近,看清楚黑影數量就回來。”
張梅也拎起獵槍,槍管還帶著剛擦過的冷光,她往袖袋裏塞了塊碎鏡片,聲音有點緊卻沒抖:“我跟你們一起去,能看著後路。”
三人貼著斷牆往北邊挪,嘶吼聲越來越近,混著腐行者踩碎枯枝的“哢嚓”聲。
蘇野把鋼筋從斷牆縫裏探出去,隻看了一眼就縮回來,額角的汗瞬間冒出來:“至少二十隻!往農舍這邊來的,還有幾隻拖著東西,像是……像是屍體!”
林硯的眼角掃過虛空中瘋狂閃爍的麵板——【檢測到大量腐行者信號(23個),疑似受屍體氣味刺激,攻擊性極強,正快速逼近農舍】
“它們這應該是受了刺激,速度慢不了,咱們得趕緊回去加固籬笆。”
往回跑時,張梅的獵槍在背後晃得厲害,她卻沒鬆手,時不時用鏡片往後照:“沒跟來!它們還在往這邊挪!”蘇野跑得最快,先一步衝回農舍,扛起堆在院角的粗木頭往籬笆缺口堵:“電網電壓調到最高!林硯,你去地窖拿雷管,留一根備用,剩下的先別碰!”
林硯剛衝進地窖,就聽見外麵傳來“哐當”一聲——是腐行者已經到了籬笆外,正用頭撞鐵鏈。
她抓著根雷管跑出來,看見張梅正搬著石頭往籬笆邊堆,石頭砸在地上的聲音被嘶吼聲蓋得隻剩點悶響:“電網的藍光暗了!好像電不動太多!”
蘇野用鋼筋把木頭頂在籬笆上,胳膊上的肌肉繃得像鐵塊:“電壓不夠,得等它們靠近點再電!林硯,雷管先別扔,留著關鍵時刻用!”
腐行者的黑影越來越近,有的已經撞在鐵鏈上,電網發出“滋滋”的藍光,卻隻電倒了兩隻,剩下的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撞。
張梅突然開槍,“砰”的一聲,子彈擦著最前麵那隻腐行者的頭飛過,雖然沒中,卻逼得它往後退了半步。
“打腿!”林硯喊著,手裏的軍刀已經出鞘,“打腿能慢下來!”
張梅趕緊調整槍口,第二次開槍時,子彈打在一隻腐行者的膝蓋上,它“撲通”跪倒在地,後麵的腐行者立刻踩了上去。
蘇野突然悶哼一聲,林硯回頭看,發現一隻腐行者的爪子從籬笆縫裏伸進來,劃在了蘇野的胳膊上,血瞬間滲出來,染紅了粗布袖子。
“先退!”林硯撲過去,軍刀順著籬笆縫刺出去,剛好紮在腐行者的手腕上,它嘶吼著縮回爪子。
張梅趕緊遞過紗布,蘇野隨便纏了兩圈就繼續頂木頭:“籬笆快鬆了!再搬點石頭來!”
就在這時,最西邊的籬笆突然“咯吱”一聲,被幾隻腐行者合力撞得歪了半尺,縫隙大得能鑽進來一隻。
林硯立刻摸出雷管,扯掉引線就往縫隙外扔——“轟隆”一聲巨響,碎石和腐行者的殘骸濺得到處都是,暫時逼退了靠近的幾隻。
“雷管隻剩兩根了!”
林硯喊著,心裏卻沉了沉——
【剩餘腐行者信號(18個),仍在逼近,部分已繞到農舍後方】。
張梅突然指向農舍後方:“那邊也有!它們繞到後麵去了!”
蘇野剛要往後麵跑,又一隻腐行者撞在歪掉的籬笆上,木頭“哢嚓”斷了一截,縫隙更大了。
“我守前麵!”林硯把軍刀橫在胸前,“蘇野,你去後麵加固!張梅,幫我看著左邊的縫隙!”
張梅點頭,獵槍的槍口對準左邊的籬笆縫,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
林硯盯著前麵的腐行者,它們因為剛才的雷管炸傷了幾隻,暫時沒敢衝,卻在慢慢圍過來,嘶吼聲裏還混著某種奇怪的“咕咕”聲——像是有更壯的腐行者在後麵指揮。
她往土豆地瞥了一眼,好幾株土豆秧已經被踩爛,土包裂開,塊莖露在外麵,沾著泥和血,心裏像被揪了一下。
蘇野從後麵跑回來,臉色更沉:“後麵的籬笆也鬆了,我用石頭堵了,但撐不了多久!它們好像在找最薄弱的地方撞!”張梅突然開槍,這次打中了一隻腐行者的腿,它倒在地上,卻還在往前爬,爪子抓得地麵沙沙響:“它們不怕疼!打不死!”
天色漸漸暗下來,赤霧又濃了些,腐行者的黑影在霧裏變得模糊,卻更讓人發慌。
電網的藍光越來越暗,蘇野說發電機的油快沒了,最多還能撐半個時辰。
林硯摸了摸懷裏的最後兩根雷管,又看了看旁邊的麥種地——網罩已經被腐行者踩破了幾處,麥芽被踩倒了一片,心裏剛升起的那點踏實,瞬間被壓得喘不過氣。
“先退進瓦房!”蘇野突然說,手裏的鋼筋往地上磕了磕,“瓦房的門是木頭的,能頂一陣,咱們守在裏麵,等它們撞累了再想辦法!”林硯點頭,幫著張梅把獵槍的子彈檢查好,又往帆布包裏塞了塊烙餅:“帶上幹糧和水,不知道要守多久。”
三人退進瓦房時,外麵的腐行者已經撞開了西邊的籬笆,正往院子裏湧。蘇野用粗木頭頂住門板,張梅把窗戶關好,用石頭堵住縫隙。
林硯靠在門板上,能聽見外麵腐行者撞門的“咚咚”聲,震得門板直晃,還有它們嘶吼著踩過麥種地的聲音,心裏像被針紮著。
“發電機的油撐不了十分鍾,電網一斷,它們就會瘋了似的撞門。”
蘇野的聲音壓得極低,胳膊上的紗布早被血浸透,暗紅色的血珠順著袖口往下滴,“別盼著它們會累——這些東西沒有疼覺,更不會累,硬守瓦房撐不了多久,得往地窖撤,地窖門是鐵的,比這木頭門結實。”
張梅蹲在角落,獵槍的槍管抵著地麵,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聲音發顫卻沒斷:“我哥以前跟我說過,腐行者怕強光,要是能撐到晨光透進霧裏,哪怕隻有一點,也能逼得它們退半步——咱們能不能再撐會兒,等第一縷光出來?”
她摸了摸袖袋裏的碎鏡片,那是之前用來觀察後路的,此刻卻像攥著點微弱的指望。
林硯沒說話,指尖貼著門板,能清晰感覺到腐行者撞門的震動越來越密,每一次撞擊都讓門板的木紋裂得更開。
她想起剛才麵板跳的提示【腐行者無疲勞機製,攻擊強度持續上升,電網剩餘供電時間:8分鍾】心裏更沉——不是等它們停,是要在電網徹底失效前,找到能躲的地方。
地窖門是鐵的沒錯,但從瓦房到地窖要穿過院子,院子裏已經有幾隻腐行者在打轉,轉移的路上就是生死關。
張梅似乎看穿了她的顧慮,攥著獵槍往門口挪了半步:“我能開槍引開它們,你們先往地窖跑,我跟著就來。”
蘇野立刻擺手:“不行,你一個人應付不了,要走一起走。”
話音剛落,門板突然“哢嚓”脆響,一道指寬的裂縫從門軸處蔓延開,外麵腐行者的嘶吼聲瞬間近了幾分,甚至能看見一隻沾著血的爪子從裂縫裏伸進來,胡亂抓撓著。
蘇野猛地用肩膀頂住門板,鋼筋橫在身前,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門要破了!林硯,雷管炸開路——別炸太多,留一根給地窖門備用!張梅,你盯著左邊窗戶,要是有腐行者爬進來,就開槍打腿!”
林硯摸出一根雷管,指尖飛快扯掉引線,餘光瞥見麵板上【電網剩餘供電時間:3分鍾】的提示,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必須在電網斷前衝出去——一旦沒了電網阻攔,院子裏的腐行者會立刻把路堵死。
她攥著雷管往門縫下塞,聲音發緊卻穩:“倒計時三秒!蘇野你先退到門口,等炸完咱們立刻往地窖衝!”
張梅已經舉著獵槍對準窗戶,目光死死盯著玻璃上的黑影:“我準備好了!”
引線“滋滋”燒著,在夜色裏濺出細碎的火星。
林硯往後退了兩步,盯著門縫——這一炸能不能炸開逃生的路,地窖門能不能及時鎖上,甚至衝出去時會不會被腐行者纏上,她心裏沒底,隻知道現在必須賭一把。
“轟隆”一聲巨響,門板被氣浪掀得歪了半扇,門口的幾隻腐行者被炸開的碎石砸倒,暫時讓出了條窄路。
蘇野立刻拽住張梅的胳膊:“跑!往地窖方向!”林硯緊隨其後,軍刀在手裏攥得發白,目光掃過院子裏——至少五隻腐行者正往這邊撲,電網的藍光已經暗得快看不見了。
地窖門就在院角,鐵門上還掛著把舊鎖。蘇野掏出鑰匙往鎖孔裏插,手卻因為剛才的撞擊有點抖,好幾次沒對準。
張梅舉著獵槍往後打,“砰”的一聲,子彈擦過一隻腐行者的肩膀,逼得它頓了頓:“快!它們追上來了!”
林硯轉身頂住後麵的腐行者,軍刀刺中一隻的胸口,卻沒阻止它往前撲——這些東西哪怕中了刀,也隻會更瘋狂。
她能感覺到身後的鐵鎖“哢嗒”一聲開了,蘇野的聲音傳來:“快進來!”
就在她要退進地窖時,一隻腐行者突然從側麵撲過來,爪子直抓她的後背。
張梅眼疾手快,舉槍就打,子彈剛好打在那隻腐行者的膝蓋上,它“撲通”跪倒在地。
林硯趁機鑽進地窖,蘇野立刻關上門,鐵鎖“哢嗒”鎖死。
外麵的嘶吼聲、撞門聲瞬間被厚重的鐵門隔開,卻沒讓人覺得安全——地窖裏隻有一盞煤油燈,昏黃的光隻能照見角落的雷管箱和存水的鐵皮桶。蘇野靠在門上喘氣,胳膊上的血又滲了出來:“暫時安全了,但它們肯定會守在門口……”
張梅蹲在地上,獵槍還沒放下,胸口劇烈起伏:“晨光……晨光應該快透霧了吧?”
林硯沒說話,隻是摸了摸後背——剛才差點被抓到,衣服破了個洞,皮膚火辣辣的疼。
她望著地窖門,能聽見外麵腐行者撞鐵門的“咚咚”聲,心裏清楚:這不是結束,隻是暫時躲住了。
鐵門能撐多久?外麵的腐行者會不會找來工具撬門?更重要的是,等她們能出去時,農舍的籬笆、麥種地、土豆地,還能剩下多少?
煤油燈的光晃了晃,映著三人的影子在牆上縮成一團。
外麵的撞擊聲還在繼續,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夜色依舊濃得化不開——她們不知道要在這地窖裏躲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