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修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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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蒙蒙亮,晨霧裹著農舍,連籬笆上的藤蔓都沾著細密的露珠,輕輕一碰便滴落在地上。
    黃鼬是從石桌底下鑽出來時,爪子還帶著夜裏的涼意,卻沒半點猶豫,徑直往作物區跑——它要先去看看那些寶貝幼苗
    綠芽的新葉又抽了半指長,嫩黃的葉尖頂著顆圓滾滾的露珠,風一吹,露珠順著葉脈滑到土裏,沒留下一點痕跡。
    野豆子的藤條順著竹架爬了快一米,藤尖綴著兩朵淡紫色的小花,花瓣薄得像蟬翼,沾著的露水折射出淡金的光。
    菜種區的幼苗也舒展開葉片,葉邊的鋸齒不再發蔫,透著飽滿的綠意,連之前被火星燎過的那棵菜芽,都冒出了新的小葉。
    黃鼬用濕潤的鼻子輕輕蹭了蹭綠芽的莖稈,又繞開野豆子的花瓣,叼起一片落在地上的枯黑菌絲——
    那是昨天清理戰場時漏撿的,它叼著菌絲往灶房跑,路過瓦房時還特意用爪子扒了扒林硯的門簾,小尾巴晃得飛快,像是要把“最後一點危險”趕緊呈上去,好讓大家放心。
    林硯是被門簾的輕響弄醒的。她睜開眼,窗外已經透進淡金色的晨光,透過窗縫能看見作物區的綠影。
    剛坐起身,就聽見灶房傳來咕嘟咕嘟的聲響,還混著蕎麥的焦香——張梅早就起來忙活了。
    林硯摸了摸湊到床邊的黃鼬,指尖沾了點它身上的露水。
    起身走到門口時,正好看見張梅從灶房探出頭,圍裙上沾了圈麵粉,手裏握著個磨得光滑的木勺,勺底還沾著點蕎麥糊:“醒啦?粥快熬好了,我把昨天剩下的蕎麥麵和了點水,揉成了小麵團,等會兒烙幾張薄餅,就著早上采的馬齒莧吃——那野菜我用熱水焯過了,拌點鹽和醋,清爽解膩,正好配熱餅。”
    蘇野也從隔壁瓦房走出來,她昨晚睡得格外安穩,眼下沒了之前的疲憊,眼底的紅血絲也淡了。
    她伸了個懶腰,指尖的藍光輕輕晃了晃,像條溫順的小蛇,對著農舍周圍掃了一圈:“早上我用藍光掃了三裏地,從農舍到窯廠,再到西邊的亂石堆,沒發現半點菌絲殘留,也沒捕捉到腐行者的能量信號,應該是徹底安全了。昨天燒腐行者的深溝我也去看了,灰燼都涼透了,我還鏟了點土蓋在上麵,以後下雨滲進去,說不定還能當作物的肥料。”
    陳溪扛著兩根新砍的樺木從柴房繞出來,木頭是昨天清理窯廠附近枯樹時砍的,還帶著新鮮的木紋,樹皮上沾著點濕土,沉甸甸的壓得她肩膀微微下沉。
    “今天先把西側撞壞的籬笆補好,那截籬笆昨天被變異腐行者撞得鐵絲都變形了,得換兩根新樁子。”
    她把木頭放在地上,發出“咚”的輕響,“這兩根樺木夠粗,埋進土裏半尺深,再把之前拆電網剩下的鐵絲纏兩層,肯定比之前結實,就算有野兔子或者刺鼠過來,也鑽不進作物區偷嫩芽。”
    早飯的香氣很快飄滿了整個農舍。灶房的大鐵鍋裏,蕎麥粥熬得濃稠,米粒都煮開花了,表麵浮著一層淡淡的米油;
    案板上,張梅把蕎麥麵團擀成薄餅,放進燒熱的鐵鍋,“滋滋”聲裏,餅的邊緣很快變得金黃,她還會在餅上撒點細鹽,偶爾滴兩滴香油,香味瞬間濃了幾分。
    幾人圍坐在石桌旁,手裏捧著粗瓷碗,碗沿還帶著點溫度,喝著熱粥,咬著脆生生的蕎麥餅,就著酸溜溜的涼拌馬齒莧,沒人說話,卻都覺得心裏暖烘烘的——這是她們在末世裏,難得不用緊繃神經、能安心享用的一頓早飯。
    “等會兒我和陳溪先補籬笆,”林硯咽下嘴裏的餅,指了指西側的方向,粥漬沾在嘴角也沒顧上擦。
    “咱們先把舊木樁拔出來,換這兩根新樺木,鐵絲要纏得密點,每隔十厘米就擰個結,防止鬆動。蘇野你要是不累,就把昨天從窯廠撿的那把生鏽鋤頭磨一磨,那鋤頭看著還能用,就是刃口鏽得厲害,磨亮了以後翻地種東西方便;張梅你幫著照看作物,昨天澆的水應該夠了,但野豆子的藤蔓長得快,得再綁幾根細竹條,讓它順著竹架往高了爬,別纏在菜種區的幼苗上。”
    “沒問題!”所有人都爽快地應下來,黃鼬也跟著“嗚嗚”叫了兩聲,叼起自己脖子上的小布兜,往籬笆方向跑,小爪子踩在地上發出噠噠的輕響。
    吃過早飯,幾人立刻分頭忙活起來。
    林硯和陳溪蹲在西側籬笆旁,先處理那截損壞的籬笆——舊木樁埋得深,兩人合力才把它拔出來,木樁上還纏著幾根斷了的藤蔓,上麵沾著點焦黑的痕跡,是昨天被火燎到的。
    陳溪從柴房拿來一把鐵錘,把新樺木樁子對準之前的坑,咚咚地往土裏砸,每砸幾下就停下來,用腳把周圍的土踩實,防止木樁晃動:“這樺木硬得很,埋深點穩當,以後就算再遇到什麽東西撞,也不容易倒。”
    林硯則負責整理鐵絲——之前拆電網剩下的鐵絲還剩不少,有的地方生了鏽,她就用砂紙蹭一蹭,把鐵絲捋直,再一圈圈繞在新木樁上,每繞一圈就用鉗子擰緊,鐵絲勒進木頭裏,留下一道深痕。
    黃鼬蹲在旁邊,一會兒幫著叼鐵絲頭,把散落的鐵絲歸攏到一起;一會兒又用小爪子把鬆動的土塊扒到木樁旁邊,幫著陳溪踩實,小尾巴晃得不停,偶爾還會抬頭看看林硯。
    張梅提著半桶溫水,慢悠悠地往作物區走。
    她沒急著澆水,而是先蹲在綠芽旁邊,用指尖輕輕碰了碰新葉——葉片比昨天硬實了不少,再也沒有之前被菌絲纏過的軟塌感。
    她從口袋裏掏出個小布包,裏麵裝著之前曬好的草木灰,用小勺子舀了點,繞著綠芽的根撒了一圈,動作輕得像怕驚到它:“多補點肥,長得更快,等你再長高點,就能擋住旁邊菜芽的風了。”
    野豆子的藤蔓上,淡紫色的小花已經完全展開了花瓣,張梅找來幾根細竹條,小心翼翼地避開花朵,把藤蔓輕輕綁在竹條上,還特意調整了角度,讓藤尖朝著竹架頂端。
    “你可得好好長,等結了豆子,咱們就能曬成幹豆,冬天煮粥、做餅都好吃。之前存的豆子快吃完了,就指望你啦。”她一邊綁藤蔓,一邊小聲跟野豆子說話,像是在跟老朋友聊天。
    蘇野坐在柴房門口的石凳上,手裏拿著塊磨石,正專心打磨那把生鏽的鋤頭。
    她先往鋤頭上澆了點水,讓鏽跡軟化,再用磨石順著刃口慢慢磨,磨石和鋤頭接觸的地方發出“沙沙”的響,偶爾濺起細小的火星,很快就被晨露打濕。
    磨了一會兒,她停下來,用手指輕輕碰了碰刃口,覺得不夠鋒利,又換了個角度繼續磨。
    “這鋤頭之前應該是窯廠工人用的,刃口還挺厚,磨亮了能用好幾年。以後翻地種南瓜、紅薯,就靠它了。”
    ……